车里,严佩吃着瓜子,翻着话本,好不自在,完全忽略了对面的人,虽然她吃的瓜子都是季鱼一颗颗剥出来的。
季鱼非常有跟班的自觉,一言不发,垂头看着车里绒毯的花纹,专心地剥着瓜子,然后放进瓷白小碟里,好让严佩一抓一把地吃。
车外,碧春和雪冬两个人一直在嘀咕。
“雪冬,城西的永平巷是出了名的破落,公主去那边做什么啊?”碧春小声咕哝着。
“大概是公主想去体验下民情?感受下人间疾苦?”雪冬皱着眉,憋出两句话。
“可公主为什么不让多带侍卫呢。”碧春扯了扯帕子。
“这不是有我在吗,你就别担心了。”雪冬继续劝她。
马车驶进永平巷的时候,严佩就丢了话本,仔细盯着窗外。
她知道这里都住了些家道中落的人,比皇城里真正的贫民窟,也就强了那么一点。
早些年,温邦的父亲,前一代衡伯还在世时,就花天酒地,游手好闲,耗尽了祖宗家财,以至于他人到中年,死了之后,温邦只能带着一家老小搬到永平巷里。
温琼和温绣就是在这里长大的。
温邦为人忠厚,当年搬家时,他承袭爵位,但家产被被二弟分走了一多半,他看在兄弟的情面上没有吭声,就是苦了家里的妻妾和孩子。
当衡伯府三个大字的牌匾映入眼帘时,严佩让马车停在路旁。她没有贸然下车前去查看,只透过车窗,盯着暗红的朱漆剥落了大半的府门。
温琼的母亲自生下她之后,就体虚多病,温邦这才娶了一房妾室,想着为衡伯府添个男丁,谁知道妾室王氏也生了个女儿,眼见着府里的人要吃不上饭了,他才歇了生儿子的心思。
府门突然开了,一身碧色装扮的温琼走了出来,严佩顿时来了精神,坐直身子望着窗外。季鱼见她自停车后沉默许久,现在倒是看到什么新奇的事一般,也转头往窗外看。
是那个和莫远一起散步的姑娘,原来她是衡伯府上的人。季鱼神色复杂地瞥了严佩一眼,难道公主打听到她的住处,是来向她摊牌示威的?
温琼和如青刚走下台阶,温绣一个闪身,出了府门。
“姐姐,你要去哪里玩,也带上我嘛!”十四五岁的小丫头,面容清秀,穿着一身粉白的衣裳,嗓音清脆,非要跟着温琼出府。
温琼无奈地转头看她,“绣儿,我们不是去玩,是要去办正事。”
“什么正事?能带我一起去吗?”温绣扯着温琼的袖子,摇来摇去,死活不肯放手。
如青在一旁翻了个白眼,都快要及笄的人,还天天缠着温琼,说是跟姐姐亲,实际上不知道占了温琼多少便宜。
温琼看了看如青,知道她不满,但是把温绣撇下不管,这丫头肯定会缠着她念叨无数回。
“绣儿,那你跟我们来吧。”
温绣喜滋滋地松开手,跟在温琼身边。
她听母亲说了,今日姐姐出府,是要去置办几件衣裳首饰,说要在姑母的寿宴上用的。她一听,自己的及笄礼也快到了,不如跟着她们一起出府,让姐姐给她买上一件两件,当作礼物。
眼见着三人走远了,严佩也让马车开动,慢悠悠地跟在她们身后不远处。
直到她们出了永平巷,走到附近一条热闹的街上,严佩也下了马车,徒步慢行。
眼见着温琼几人进了布庄,严佩在外面停下了。
碧春看了看牌匾,问道:“公主,可是想买什么布料,做些新衣裳?”
严佩挥挥手,吩咐道:“你们两个在这等我,季鱼,跟我来。”
碧春想说什么,被雪冬拉住了,顿时眼中浮现几分哀怨。
季鱼倒是不意外,只是猜不透,为何她一定要跟着那位姑娘呢。
两人进了布庄,严佩虽然穿得简单,但公主府里再普通的衣料,那也是精挑细选的。布庄老板一眼就看出她衣着不菲,忙过来招呼。
另一边,温琼正在伙计的游说下,寻找着合心意的布料。
“老板您忙,我们只是随便看看。”严佩戴着帷帽,不怕被认出来,但还是压低了声音。
老板连连应声,弓着腰,请他们四处转转。
严佩就站在温琼旁边,装模作样地摸着一块布,听着温绣在那儿各种无理取闹。
“姐姐,你看,这块布多好看啊,粉色打底,绣着黄花,还有这块也是,虽然是白色,素淡了些,但是在日头下有光泽,一闪一闪的,真好看……”
温绣不停说着,把伙计送来的布摸了个遍,看什么都想买。
温琼一脸无奈的笑,如青恨不得把温绣赶出去,她就知道,这小妮子跟着来,肯定是要讨什么好处。
然而她们的钱只够买一匹布,剩下的还要置办两件首饰,别的就没了,断然是不可能拿出来给温绣挥霍的。
“姐姐,你看这个,买这个嘛,好不好……”温绣又开始撒娇缠人。
“她看中的这些,我都买了。”严佩突然出声,伙计一听,大喜,赶紧抱着布来到她身边,笑脸相迎地问了几句。
“对,这些款式的所有布,我是指你们库存的那些,除了已经被订走的,我全都买下了。”严佩仍然压低嗓音,镇定地说着。
真不错,这种一掷千金的感觉真不错,只要她买下布,温绣就算看中了,也不敢说什么,她又没钱,总不能和她争吧。
果然,温绣嘟着嘴,一脸幽怨,瞟了她好几眼,温琼和如青虽然吃惊,但也暗中松了口气,她们去了别处,在一堆布中挑选起来。
“你!哼!”温绣冲着严佩哼了声,“有钱了不起啊,出门还带帷帽,是不是长相见不得人啊……”
季鱼倒是看明白了,敢情公主费了这么一番功夫,就是为了让那小丫头吃瘪的。
“对,有钱就是可以为所欲为,可惜了,你没钱,只能看着我把你心爱的布都买下。”严佩是不介意说几句,打击一下她。
温绣大概是气极了,竟要伸手去拽严佩的帷帽。
“让我看看你这个丑八怪长什么样,是不是就算买再多的花布,也遮掩不住你的丑态……”温绣刚伸手,就被人推开了。
“奉劝姑娘一句,还是别惹我家夫人为妙。”季鱼淡淡说着。
温绣听出了话里的威胁,但她心有怨气,恨恨地瞪着比自己高出太多的季鱼,
“你这妮子,年纪不大,嘴巴倒是脏得很,没钱就没钱,在这跟谁耍脾气呢?”严佩瞅着她怨愤的样子,凉凉地说。
温琼听到动静,忙赶过来,就见温绣眼里蓄起了泪,跺了跺脚,跑出布庄。
“家妹如有冒犯之处,还请见谅。”温琼仔细行了一礼,他们出手这么大方,肯定是大户之家,如果温绣得罪了他们,他们追究起来,衡伯府又少不了惹上一顿麻烦。
“好说。”严佩掩嘴一咳。
“谢夫人宽宏大量,不予计较。”温琼说完,准备出门去找温绣,却被如青拦下了。
“小姐,二小姐肯定没事,你先别操心她了,赶紧选好布才是正经事。”
“可是……”温琼犹豫道。
“放心吧,她那样的人,是不会让自己吃亏的。”如青瞥了眼门外,好处还没拿到,她肯定还会回来。
季鱼察觉到严佩心情不错,轻声说道:“没想到公主竟然喜欢和小丫头斗气。”
严佩不以为意地嗯了声,“这小丫头就是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妄想占别人便宜,嘴又脏,不给她点教训,她是不会长记性的。”
眼见着温琼挑好布,和如青出了门,严佩也吩咐掌柜,待会儿会有马车来取那些布,这才离开布庄。
严佩不紧不慢地跟在温琼和如青后头,忽然就见不知道从哪儿窜出来的温绣,又掺合到她们中间,说说笑笑的样子,似乎完全不受刚才影响。
严佩冷哼一声,她八成是又想好了什么主意,这才回来又巴上温琼。
果然,当严佩进了首饰铺子,又见温绣在眉飞色舞地说着什么,手里还拿着一根白玉簪。
“好姐姐,你看我就快及笄了,能不能买下这根簪子送给我?”温绣一脸讨好地说。
如青一把抢过玉簪,嗤笑道:“二小姐,等你及笄,小姐自然会给你准备礼物,但是,今天小姐是出来置办行头的,不是来给你买礼物的。”
“我就要这一支,别的都不要,好不好?”温绣盯着温琼委屈地说着,眼里又闪烁起泪光。
严佩瞧着温琼为难的样子,恨不得冲上去再把那支玉簪买了,虽然她根本就没看出那支簪子好在哪里。
只是考虑到再用买买买的办法,肯定会让温琼起疑,她正琢磨着,就见门口来了一队丫鬟婆子,为首的正是陶芸。
温绣仍旧缠着温琼,却没发现温琼脸色微变。
“温大小姐,也来这里买首饰?”陶芸微笑着问。
背对着她们的严佩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这话说的,好像温琼不配来似的。
“见过郡主。”温琼礼毕,平静地回道,“只是来店里看看。”
“我见二小姐似乎很喜欢那支玉簪,不如我买下来,送给二小姐吧。”陶芸看看身后的丫鬟,丫鬟便拎着钱袋上前来。
温绣好奇地看着她们,只要簪子能到手,她就高兴,管它是谁出的钱呢。
“谢谢郡主姐姐!”温绣甜甜地说着。
她这句话,不亚于在自家姐姐脸上甩了个耳光。衡伯府同顺国公府,的确是云泥之别,但平时温琼有什么,都会给她备一份,她倒好,见别人要给她买簪子,转头就喊上姐姐了。んτΤΡS://Www.sndswx.com/
要不是顾虑到陶芸在这儿,而她又不想自己被温琼发现,严佩早就把温绣赶出去了。
如青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温绣一眼,温绣一无所知,围着陶芸笑嘻嘻。
“不劳郡主破费,绣儿到底是我妹妹,要买什么自然也是衡伯府出钱。”温琼看向如青,如青不情不愿地给了掌柜几块碎银。
陶芸像是很满意一样,在店里转了两圈,临走前丢下一句:“希望能在莫夫人的寿宴上再见到你,温大小姐。”
温琼脸上有一瞬的愣怔,她听人说起过,姑母其实中意明和郡主,希望她能与莫远结成姻缘,现下姑母连寿宴都邀请她参加了,想必对她很看重吧。
而温绣正捏着玉簪仔细端详,一脸的喜庆之色。如青剜了她一眼,这没眼色的丫头,非得把小姐的钱挥霍掉才算完?
她见温琼低头不语,问道:“小姐,我们的钱还够买上一件首饰吗?”
温琼去了另一边,“到这边看看,兴许能挑个工艺好,但又看不出用料的呢。”
严佩一阵心塞,衡伯府本来就拮据度日,温绣还不知好歹,与温琼的对头亲近,还强行占用温琼的预算,她自己倒是高兴了,完全不管温琼的难处。
她瞪了兀自开心的温绣一眼,恨不得上前去把她的簪子撞到地上。
光跟这丫头置气,也不是办法,严佩喊来掌柜,给了他一锭银子。
“掌柜,这些钱够不够买贵店里两件像样的首饰?”
掌柜两眼放光,“够,绝对够了。”
“好,你就去拿两件做工低调,但是用料都是上好的首饰,卖给那边的小姐。”严佩指了指身后的温琼。
“卖给?”掌柜一时没反应过来。
“对,你就说这是店里打折的首饰,买一送一,收下那位小姐的钱,别告诉她,有人额外付银两。”
“小人明白。”掌柜收好银子,转身就去了。
他拿了一支镶玛瑙的金簪,还有个样式简单的翡翠手镯,走到温琼面前说了什么。
温琼似乎一脸不可置信,那掌柜又说了什么,她才收下东西,把仅剩的一点钱给了掌柜。
“如青,你说掌柜卖这两件首饰给我们,会不会亏本?”温琼出了店门,问道。
“怎么会,商人最不爱做亏本的买卖,他方才不是说了吗,这玛瑙看着红润鲜亮,其实是泡在特殊颜料里染的,那个翡翠镯子就更是了,小姐没看到内侧的一点裂纹吗?”
温琼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来,只好点点头,暂时认同如青的说法。
眼见着她们三人踏上回府的路,严佩才长长舒了口气,虽然有温绣捣乱,但温琼总算没有空手而归。
“看来公主喜欢做好事不留名。”目睹了一切的季鱼,开口说道。
“要你管。”严佩轻哼一声,“本公主乐意。”
季鱼看她大摇大摆走在前头,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样子,低头笑了笑。
显然她不是为了吃醋而来,但是暗中出手帮了莫远的心上人,却是他理解不了的。
两人回到马车处,碧春就开始说:“公主,府里的布料哪块不比这些好,你买这么多,是给谁用呢?”
“你和雪冬,还有其他丫鬟,看着挑挑吧。”虽然她吃穿都是最好的,可丫头们不一定,把这些质量还不错的布赏给他们,她们肯定高兴。
“原来公主是为我们买的吗……”碧春声音小了下去,似乎有些娇羞。
“是,”严佩笑道,又唤了雪冬过来,凑到她耳边小声说,“雪冬,晚上,你趁着行人稀少的时候,再去衡伯府一趟。”
“公主要雪冬做什么?”
“从府里拿一匹上好的布,最好是浅青色的,去温琼温小姐房里调换一番,记得别被发现。”
雪冬一脸疑惑,“公主……”
“别问,照我说的去做。”严佩安排好一切,只觉得神清气爽,有了她暗中的帮助,温琼肯定不会在温翠的寿宴上落了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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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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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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