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下二百人安营、护卫,余下一百人去周边捡拾柴火、打猎。
杨溯坐在火堆旁,招呼着几位太医与孔德彰一起,还让常桂问林鹯霄要酒。
“怎得今日就要露宿荒郊野外了?天气已经寒凉了,殿下也不怕冻着这些侍卫?”
林鹯霄抱着一坛封好的酒坛走了过来,对杨溯的决定满眼的不赞成。
“这算什么?本王在外征战时,塞外大雪,本王和将士们没有帐篷时,直接躺在雪地上休息也不是没有的事。
再者,咱们一路向南,南边的气候要比北边暖和的多,又有火堆取暖,住一晚无妨。”
林鹯霄蹙眉:“既然殿下都睡过雪地,那日后殿下便不要再同鹯霄挤马车上休息了。
姐姐的马车上本就塞了不少东西,鹯霄一人独睡都嫌狭小,殿下再上来,害得鹯霄每晚都被打扰不得休息,都要白日里补眠。”
“浑说什么,那马车不挺宽敞的,就算是再加一个曲太医也是无妨,怎就没听千雅公主抱怨,反倒是你这小身板儿意见如此多?”
杨溯笑着拿曲颖桓和龙千雅举起了例子,他们的马车可是要比林鹯霄的那辆差不多,其他三哥太医可是同乘一辆马车的,马车自然也就稍微大些。
“我师父师娘不像殿下,水相不佳还打呼!”
林鹯霄将酒坛子塞进了杨溯的怀里,忿忿的到龙千雅和曲颖桓之间坐下。
“谁……谁打呼?你可莫要愿望本王,本王从不打呼!”
“不但打呼还磨牙,吵死人了!”
“你……”
众人看着林鹯霄对杨溯半句不让,都强忍着笑意。
曲颖桓赶忙从中说和,扯了扯林鹯霄的袖子,为杨溯解围:
“鹯霄不得无礼,白日里忙着赶路,王爷对你也多有照顾,他是累到了,你怎能嫌弃?”
林鹯霄有些不服:“师父,是殿下自己说的,他在北疆征战时,雪地也睡的。
那睡睡野外又何妨,作甚要来与鹯霄同挤一辆马车?而且,殿下鼾声的确吵人……”
龙千雅实在是憋不住了,笑出声来。
她抚着林鹯霄的发:“那该如何是好?不若鹯哥儿今晚与师娘一车,让你师父同肃王一车,可好?”
“不好!”
“师娘,鹯霄已经十岁了,纵是师娘怜惜,这也万万使不得!”
曲颖桓和林鹯霄异口同声的拒绝了。
开玩笑,龙千雅不在意,可林鹯霄已经十岁了,男女七岁不同席,再是师娘,也不是亲母,怎可如此?
龙千雅看他们反应如此激动,笑得更厉害了:
“我只是随口开个玩笑,你们怎么还当真了呢?我知道,你们圣人说了,男女七岁不同席,要注意大防。
不过,今晚颖桓倒是真的要同鹯霄一起了。
阮公主是女子,这露宿野外,总不好让她跟着侍卫们靠着火堆将就吧,人家好歹也是个公主。
肃王殿下的意思呢?”
杨溯也是想到了这点,道:
“那今日就劳烦千雅公主照顾那阮公主了,让曲太医和鹯霄一车,本王随侍卫们在车下将就一下。”
说着,杨溯打开了酒坛子,给自己腰间的酒囊灌满,而后喝了一大口,再将酒坛递给了孔德彰。
“今晚宿在野外,夜间寒凉,这酒德彰兄和侍卫们分分,喝上一口也暖和些。”
那坛酒约莫只有十多斤,除去杨溯倒走的,余下三百人一人两口还是分得的,杨溯是计算过的。
林鹯霄见状想开口,却是见杨溯瞥了他一眼,扁了扁嘴,却是未再开腔。
总共就两坛酒,他想大方分与他人,他还能说什么?
分吧分吧,都分完了,他马车还更轻省些!
阮贞儿在马车上换上了龙千雅的衣裳,稍稍洗漱一番被常桂引了过来,罗天也紧随其后走了过来。
想来是被常桂小以大义劝说了一番,此刻的阮贞儿再见到杨溯的时候,眼中充满感激。
她已经知道,若是她执意说那伙追杀之人,纵是梁宇派来的,她也是不能如此宣扬。有话有冤要等到见了武璋帝再陈禀,不然即使她能侥幸入京城,难道梁宇在京中就无人了吗?
勇国公府可就在京城,那梁宇的亲孙女还是武璋帝长孙的侧妃,要是梁侧妃派暗卫来刺杀她,她的小命儿也玩完了!
见到这豆蔻年华的交趾小公主“含情脉脉”的盯着杨溯,林鹯霄暗地啐了一口。
怎得这般爱拈花惹草,瞧瞧,就他能耐,能“英雄救美”!
那高隶的公主八九岁,这交趾公主可是和自家姐姐年龄相仿,据说也是打着让陛下指配婚事的由头去往京都的。
林鹯霄对杨溯没得好感,杨焌的挑唆只是其一,还有就是,他不喜欢皇家。
瞧瞧这些亲王皇孙,哪个不是一后院的女人?
杨溯再是对自家姐姐宠溺到应天上下皆知,可也没耽误他王妃、侧妃、秀女的接进王府。
虽然比起晟王后院,怀王后院,杨溯的肃王府后院只有许侧妃和两个秀女,再加上自己姐姐就有四个!
林鹯霄表示:他很嫌弃!
虽说他早逝的大伯、丞相二伯都有妾室,可是他爹没有啊,只有他娘刘夫人一个!他大哥也只娶了大嫂,没说再给他找个小嫂子不是?
林鹯霄对林鹏霄的崇拜,源于霍老夫人的灌输,他娘刘氏也功不可没。
林鹏霄作为新任卫勇侯,所作所为均是数得着的,也当得起林鹯霄的崇拜。
只是他不知道,这个被他崇敬的大哥,却是最信服整日被他怼的肃王,若是知道,估计他会大失所望。
杨溯不知林鹯霄心中所想,面对阮贞儿的盈盈下拜,软声谢恩。
“阮公主不必如此客气,公主来京面圣,路遇匪徒,本王身为大乾的亲王,出手相助也是应当的。”
浅谈了几句后,杨溯又看向林鹯霄:
“鹯霄,你同常桂去马车上取些吃食,侍卫们打猎还需再等上一回儿,你先拿些吃食让太医和锦衣卫的兄弟们垫垫。”
林鹯霄不情不愿,可是他分得清楚这种时候他不能让杨溯下不来台,这不还有交趾小公主在,没得让“外人”看了大乾的笑话!
但他的不满却体现在了脚下,牛皮靴子让他踩的“嚓嚓”响,随着常桂返回马车去了。
他这举动,在场都是明眼人,谁看不出他的不乐意?
杨溯朗声笑道:“虽然已经是个大小伙子了,可还是个孩子的心性儿,这是护食儿了,哈哈哈……”
孔德彰微微摇了摇头,心中暗自记下,回头好禀报武璋帝,这林四少爷啊……比不得他两位兄长。
龙千雅则是从自己身边的布包中取出饼子和一小包卤肉,削了根树枝放在火上烤着。
她才不吃林青鸾做的食物!
原先不知道,吃了些糕点,的确好吃。她随口夸了两句,结果林鹯霄告诉她是林青鸾忍着脚伤亲手做的,她就不乐意了。
她不喜欢林青鸾,这吃了林青鸾带伤做出的东西,回头儿吃人嘴软,她还怎么去怼林青鸾?
再让林青鸾知道了,回头不得说她“吃着人家的东西,还指摘人家”,那成什么了!
曲颖桓一见她如此,忍不住扶额:这千雅怎就如此和青鸾不对付,她不想吃,他还想吃呢!
看着那树枝上插着的两张饼子,曲颖桓知道,其中必然是有他一张的。
林鹯霄很快回来了,常桂的手中捧着的布包,打开之后,里面居然也是饼子,还是肉馅的饼子。并着几只封口的陶罐里,是腌制的酱菜。
过火烤过的饼子表皮酥脆,内里软和,肉香扑鼻。卷上酸辣鲜咸的酱菜,咬上一口,有肉有味儿,美得很。
龙千雅的饼子烤过之后有些发硬,她就是离京时,在路过街市的时候买的,那卤肉也是。
三天过去了,饼子早已干透,一烤之后自然硬的很。
看着曲颖桓啃着夹了卤肉的饼子,吃得甚是费力,不时还偷眼去瞄林鹯霄手中的肉饼,龙千雅有些上火。
“怎得吃个饭像是在受难?若是不想吃,便不吃吧!鹯霄,给你师父卷个你姐姐做的饼子,省得他总瞧你嘴,馋的都快流哈喇子了!”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龙千雅一把抢过了曲颖桓手中的饼子夹肉,嘴巴恨不能翘到天上去。
曲颖桓哭笑不得,但也只能好生解释:
“千雅,这饼子和卤肉吃了三天,嘴里没味儿,所以我只是想吃些酱菜改改口,没别的意思。你连吃了这三天的卤肉饼子,不腻歪?”
他可不敢说,这饼子又干又硬,嚼得他牙疼,不然又是事儿!
这女人闹起脾气来,真是……哄着吧!
“想吃你吃便是了,鹯霄是你徒弟,就当他孝敬你的!”
龙千雅酸溜溜的说着,狠狠咬了一口手上的饼子,却是不想硌到了牙,疼的她赶忙吐了出来,却是见到一小块洁白的牙。
用舌头在口中一查,可不是硌掉了小半块牙齿!
“什么嘛!怎得这般讨厌!”
气愤之余,龙千雅将手里的饼子丢在了地上,还恨恨的踩了两脚。
同样都是饼子,怎得她买的饼子如此“不争气”!
同样都是离京前准备的,人家的饼子外酥里内,她买的却是硬的像石头,还硌掉她小半块牙齿,怎就这般气人!
“噗哧……”
旁人都憋着笑,偏过头去吃自己手中的卷饼,唯独杨溯好不给面子,还笑了出来。
“肃王有何见教?你笑什么?”
杨溯忍着笑,摇了摇头,待咽下口中食物才说:
“没,没什么。鹯霄,你师娘牙齿不好,你还不快去车上用你炭炉给你师娘熬粥?没眼力!”
莫名被点名的林鹯霄,本来也很想说自己给师娘熬个粥吧,但被杨溯这么一说,他那个气哟……
“有劳殿下提醒了!”
他气冲冲的回马车上去,杨溯对常桂使了个眼色,后者立马跟上。
这熬粥的活儿哪里是能让林四少爷干的?他看个火儿就不错了!
曲颖桓在一旁劝慰龙千雅,还小声的与她说:“煮粥的米是侯府的米,粥是鹯霄煮的,你就别犟了。出门在外,本就有诸多麻烦。
青鸾小姐又不在,看在鹯霄的面儿上你也不该如此,这不明摆着告诉肃王殿下你非和他未来妃子不对付?”
龙千雅瞥了曲颖桓一眼,扁扁嘴没吭声。
她心里纵使再有诸多怨气也是不能宣诸于口的,时不利她。
对林青鸾的诸多不满,一来是因为李沁嘉,二来则是因为曲颖桓,三来是因为……林青鸾长得比她好看,还比她聪明,曲颖桓曾对她赞不绝口过!
女人和女人之间的矛盾,无非就是诸如此类的小事。
说来,龙千雅对林青鸾的诸多成见,也都来源于此——
你容貌优于我,我喜欢的人总是在我面前对你诸多赞赏,还多有回护,我的闺蜜对你不喜,你还横抢她所爱……
纵使曲颖桓曾多次对她解释,说他一开始挺欣赏林青鸾就是因为她有些性情与自身颇为相似,他以为她们定能成为朋友。
但随着他说的越多,使得龙千雅越是不喜林青鸾。
她不在的日子里,曲颖桓却是围着林青鸾打转,受她指使,为她效命……
又听秀儿和晴儿说多了林青鸾的“事迹”,听李沁嘉有意抹黑的话语,自然也就对林青鸾更是不喜!
再者,林青鸾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的,只是见面颔首为礼,未曾过多交往。难免她认为林青鸾心中瞧她不起,认为她是南疆夷人,看不起她才如此。
不得不说,人与人之间就是如此,缺乏了沟通,不表露善意,很容易造成误解,乃至后来结下怨怼。
而林青鸾的不作为,也是导致龙千雅更加偏向李沁嘉的最大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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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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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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