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衣服脱了,我看看肩甲处的伤口。”沈相宜搁了灯盏,伸手就要去拉顾扶光的衣裳,先前在边沙的时候,那些男人如过江之鲫,她除了给薛玉霆做军师,还要给病患医治伤处,各种各样的伤处她都见过,每一个受伤的将士,她都费尽了心力去医治,所以在边沙的时候,她的威望是极高的!
如今只愿那些曾经与她共同征战的弟兄们,能平安的过下去,所有的人,都好好活着!
顾照野一听要脱衣服,顿时紧张了起来,“你,你一个姑娘家,你真要看,要不然……要不然你看我的,我同我大哥差不多的。”
“我是大夫,行事光明磊落!你脑子里在想些什么东西?”沈相宜嫌弃的看了他一眼,见他站在一旁,压低了那大高个的身子,两眼郁郁的,不由有些烦燥。
“你出去。”沈相宜打开银针的小包,又拿了一双丝制的手套戴在手上,动作优雅斯文。
顾照野见状放低了些姿态,“我在这儿也好打打下手,沈小姐还需要什么东西?只管开口。我定不会再多说半句。”他站开了些,端起灯盏,像只听话的大狼狗。
顾扶光在一旁瞧着,他是头一见次桀骜的阿照如今乖顺成这个样子,只是沈小姐的身份,多少有些复杂了,看来还是要回去与父母亲谋划一二才好。
“无妨。”顾扶光抬手,解了上衣,又将里衣也解开,露出坚硬扎实的胸膛,啧,不愧是北安王府里出来的,这通身的筋骨,都是练武的好材料。
沈相宜凝着顾扶光肩膀处那一道贯穿的伤口,顾照野见状将灯盏递了过去,“这是裂天弓造成的伤口,当时我带着援军去的时候,他正在撤退,若是我去晚些,真是想都不敢想。”
那一战,是顾照野的第一战,他带去的援军并不多,但为了护住顾扶光,顾照野也受了重伤,兄弟两合力杀了那一次领兵的头领,一路仓皇回了城。
沈相宜垂眸摸了摸那道疤痕,喃道:“烈天弓的贯穿性是最大的,箭身极长,箭尖锋利,当时医治你的大夫医术倒是了得。若医得不好,只怕你这整只手如今都没法用了。”
顾扶光神色微变,“姑娘也知道烈天弓?”他一直以为天都的姑娘都被教得温婉闲良,知书达礼,不成想,竟也有沈家嫡女这样的人物。
“听说过,烈天弓是边的那个秃子最喜欢用的,你这伤口这么重,只怕是秃子头头常用的那一把。”沈相宜将他背面的伤处也一并看了看,他背面的伤口更深,沈相宜凝着那道疤,沉了脸,“这是袁赫的手笔吧。”
顾照野有那么一瞬,对沈相宜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怀疑,“你怎么会知道袁赫,他是边沙那群秃子里新继任的首领,天生的神力,与我兄长的年纪相仿,但心狠手辣,有好几次,都堪堪打个平手。”
沈相宜顺着顾扶光手臂的肌理摸了下去,“在天都的时候听人说起过,袁赫那个人轻狂得很,边沙十二部,如今都臣服于他了,要是他们当真团结起来再打,就难了。”
外头的风扑进来,他打了个哆嗦,沈相宜拿出银针,朝顾照野叮嘱道:“将门窗关严实,屋子里再生两盆碳,别着凉了,我要以银针疏一疏他的筋脉。看看到底到了哪个程度。”
顾照野转身去拿了碳添上,又端了两只烛火近前,“可还要再添几只烛火?”
“不必了,这样就很好。”沈相宜专注的凝着顾扶光的伤处,摸出针来,麻利的下了针,直到沈相宜下到第八针,顾扶光的脸上才显露出痛苦之色。
“若是疼得忍不了了,顾大公子要告诉我。”沈相宜看了眼冒冷汗的顾扶光,手中的速度放缓了些。
“有劳姑娘。”他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忍着那蚀骨扒皮般的痛意。
沈相宜见状接着下针,第十针时,顾扶光哼了一声,沈相宜凝着他肩膀的位置,陷入沉思,“这处筋在你的伤处,想是受伤的时候断了,没有接上,若是要重新接上,只怕要重新将伤处破坏,将两处的筋重新拉起来。”
顾照野见状吓了一跳,“这怎么成?我大哥的伤处好不容易才恢复到如今这个样子,若是再重新受一次伤,只怕那些苦痛又要重新受一遍!”
顾扶光按住顾照野,“沈小姐可有法子将我这伤治好?”
“我不能打包票,但依如今的情形看,恢复的机率很大,毕竟这伤处时间还不算长,里头的筋还没有完全缩回去,只是这个过程极其痛苦,顾大公子可以好生想一想再做决断。”沈相宜是敬佩他的,所以对这桩事儿也格外的看重。hΤTpS://WWω.sndswx.com/
“不成,他身上这些年四处征战,伤痛不计其数,怎么能再吃这样的苦……”顾照野着急了。
“阿照,你听我说,眼下北境是安生了些日子,但是边沙那边只怕要有大动静了,我这只手如今挥不了枪,就无法上战场,你在天都好生呆着,比什么都强。”起码不必去那危险的地方送命。
“你的手如今出了事,我代替你上战场,也是一样的!”他凝着顾扶光,剑眉紧紧的拢在一起,见顾扶光没出声,他缓缓的蹲在地上,凝着顾扶光目光灼灼,“阿兄,我想念北境的风了,如果真的要有一个人留在天都,那你留在这儿,好生养着,我替你出征。”
沈相宜在一旁默了片刻,将手套收了起来,拿了毯子盖在他身上,“你们慢聊,若是聊好了,再差人来知会我。”这样的事,她不便掺和,但她私心里看来,北境是更适合顾照野的,天都这个地方,太过温情,养不了一只雄鹰。
她转身出了门,反手将那扇门关上,玉沁看了眼里头,小心翼翼道:“小姐,北安王府里的人……与咱们还是少些瓜葛的好,奴婢听说,如今天都多了好些探子,若是让上头的知道了,只怕是要添麻烦了。”
沈相宜在侧室洗了手,来到书桌前写方子,“这几味药,你去备一下,若是少了银子,就去广济药铺里取,那儿如今是咱们的铺子了,往后这间铺子就由你去打理,你将他们进货的渠道与门路查清楚。”
沈相宜将商铺契约与地契一并给了她,低头瞧着手中的方子,又删减了几味药,细细斟酌了好几回,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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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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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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