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雪峰依稀记得,98年他刚应聘上实验员时候,一直在工地试验室做材料检验工作。每天需要抽检混凝土强度等级和钢筋质量,主要的工作就是从已经浇筑好的桥墩和桥梁上,采集直径10cm的混凝土试块。再把这些试块标号,拿回工地试验室,用压力机将试块压碎,测出试块所能承受的最大压力值。
不仅如此,新到的混凝土材料,要从拌和站采集试样,然后用模具浇筑成20cmx20cm的水泥砼块,等到试块完全凝固、晒干后,同样用压力机检测砼块的最大压力值。还要从新到的钢筋材料中,根据比例抽样采集长度1m左右的钢筋原材料,拿回实验室用拉力机把钢筋完全拉断,测试钢筋材料的最大拉力值。当然这是工地试验室最基础的工作,还有混凝土原材料检测,钢筋和钢绞线检测等等。
胡雪峰每天要用压力机和拉力机,压碎几十块抽检的砼块,拉断几十根钢筋抽检材料。然后填写实验检测报告和工作日志,隔段时间还要将工地试验室的材料送交监理实验室,进行二次检测。
这样的工作,胡雪峰一干就是一年半,每天的工作量让他没有心思去考虑别的事情,做完当天的工作量,基本上都是大半夜,累得整个人都像是要散架了一般,倒头就睡。可是第二天,却依旧能精神饱满地应对新的工作,工地上忙碌的时候,胡雪峰就陪着工人们加班加点,有时候因为原材料到得晚,甚至大半夜还得爬起来采集试验材料。工作不忙的时候,他就一直我在实验室里自我学习,报名参加工程师资格考试。
如果不是因为那次的变故,胡雪峰可能还要在基层实验室干上几个年头,才能有升职的机会。不知道是因为上天眷顾,还是因为胡雪峰运气好。
1999年6月份,当时胡雪峰所在的中铁某局正在西南大山中修建铁路,也不知道那段时间,拌和站的站长胡友林究竟是哪根筋不对,隔三岔五的就往工地试验室跑。按常理说,站长经常去试验室检查工作倒是无可厚非,这原本就是站长职责范围内的工作。可是胡雪峰来工地试验室一年多,也从没见站长那么勤快地检查试验室的工作,关键是他每次来,都对试验员们无比殷勤。
起初的时候,几个试验员还在私底下议论,说是站长最近有些反常,时间久了,渐渐地大家都习以为常了。但是没过多久,站长每次来的时候,都会单独把试验员们叫出去谈话,至于谈了些什么,只有他们两个人知道。其他几个实验员都被站长一一叫出去谈过话了,胡雪峰以为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了。
于是他私下跟其他试验员打听了一下,站长谈话的内容。可是那几个试验员平时倒是跟自己关系不错,一问起跟站长谈话的具体内容,就开始含糊其辞,有一句没一句地搪塞着胡雪峰。起初他也没把这件事情当回事儿,心想着,谈话就谈话呗,只要自己做好本职工作就行了,没什么好怕的。
可是左等右等,连着过了好几天,站长来过试验室好几次,都压根没提起过要找胡雪峰谈话的事儿。胡雪峰心里寻思着,可能是自己来工的时间短,资历浅,所以站长把这他给忽略了。就在胡雪峰以为站长不会找自己谈话了,一心扑在试验室工作的时候,站长却派人把胡雪峰叫了出去。
六月份的大热天,工地的太阳火辣辣的,空气里弥漫着灼热气息。胡雪峰一路小跑,赶到了站长办公室,心里七上八下的,也不知道站长具体要谈些什么内容。试验室距离站长办公室也就百十来米的距离,可刚出去一会,胡雪峰就感觉整个人快要被太阳晒化了。
站在太阳底下,胡雪峰稍微平复了一下心绪,调整着呼吸节奏,然后轻轻叩了叩站长办公室的门。
“进来!”办公室内传来胡友林的声音。
得到回应后,胡雪峰这才推门而入,简陋的工地办公室里只有胡友林一个人,正吹着空调坐在茶几前喝茶。冷风席面而来,室内室外的巨大温差不禁让胡雪峰打了个寒噤,他赶紧又把门关上,板正地像个学生一样,保持立正姿势,朝着胡友林问道:“站长,您找我!”
“小胡啊,来来来,随便坐!”胡友林自顾自的在饮水机边烧水泡茶,随意招呼着胡雪峰,指着茶几边的沙发摆了摆手说道。
等到胡雪峰坐下之后,胡友林手里的茶水也泡好了,他把茶杯放在胡雪峰面前,一脸笑容地说:“这天儿热得很,喝点水!”胡雪峰忙从沙发上站起来,接过胡友林手里的热茶,有些不好意思地连忙道谢。
“莫搞得这么客气撒,坐。嗳,到了我这儿,又冇得外人,是吧!”胡友林操着一口厚重的方言说道,说完之后,还特意问了一句:“我说湖南话,你听得懂吧?我给你讲哩,湖南方言一般人听不懂的,不好懂!”
胡雪峰只是随意的笑了笑,点了点头,站长刚才说的这几句方言他还是听得懂的,可要是平时站长用正宗湖南方言,跟他带出来的那几个老乡讲话的时候,大家就真的是一句都听不懂了。不过胡雪峰倒还好,在工地上一年多了,来自五湖四海的农民工友一大片,渐渐地也能听懂一些方言。
可是接下来的一系列情况,胡雪峰就有些看不懂了,站长一边用方言跟胡雪峰打趣,一边走到门边从里边把门给锁上了。等他再次从门口返回茶几边上的时候,却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来牛皮纸的信封,塞到胡雪峰面前,一脸笑意地说:“哎呀,小胡啊,我这工地上的人学历都不高,就出了你这么一个大学生。我看你这平时工作上还是蛮负责,蛮用心的,我呢,也不知道咋说话,这个就当是对你工作的肯定和表扬,你别嫌少!”
说着,胡友林用手在茶几上磕了几下,按着那个牛皮纸资料袋,推到胡雪峰面前。信封没有封口,在胡友林把信封推过来的时候,原本叠起来的信封自己张口了,漏出几张纸币的边角。
胡雪峰顿时一脸疑惑,从刚才站长这一系列动作来看,他应该是不想别人知道这件事情,要不然也不会把门反锁。而且他还刻意说的湖南方言,就算是外边偶尔有人经过,也未必能听懂站长在讲些什么。就算能听得懂,估计也都是站长带出来的那几个老乡,那些都是站长的心腹。想来,之前的几个试验员肯定也收了站长的好处。
“站长,您这是什么意思?”胡雪峰有些纳闷,站长怎么会给他送礼呢?而且送的还是现金,看信封的厚度,胡雪峰心里估摸着,至少得有七八百块钱,这可顶得上自己好几个月的工资呢!一时间,胡雪峰心里七上八下,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哎呀,小胡啊,咱们都是姓胡,说不准五百年前还是一家呢。这是对你工作的肯定,我个人奖励你的,没别的意思,揣着!”胡友林还是一脸笑意,说着又把信封朝着胡雪峰推了过去。
这话说出来,谁信啊?哪有当领导的给下属送礼,还没别的意思呢?可是胡雪峰思来想去,自己才来工地上一年多,就算是工作负责,那也完全是无可厚非,而且奖金不是已经发过了吗?要说站长来求自己办事儿,可是自己又能帮上他什么忙呢?总不可能是胡友林想让自己的父亲给他帮忙吧!可是父亲是铁路局的领导,这茬关系胡雪峰对谁都没说起过啊!
“不是,胡站长,您要是有什么事情的话,就直接说,我能帮忙的肯定帮忙,但是这钱我是真不能要!”胡雪峰把信封推了回去,有些惴惴不安地问道。
胡友林装模作样地拿起茶杯放在嘴边,可是眼神儿却一直偷瞄着胡雪峰,但凡是这小子稍微表现得积极一点,或者是直接干净利落地把信封揣起来,他都不至于会这么被动。可是眼下看来,这小子是油盐不进,着实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想要说的话哽在喉咙眼儿,就像是吃了苍蝇一样的难受。
之前他找其他几个试验员谈话的时候,也没出现过这样尴尬的情况。一时间,胡友林也摸不准这小子的脉象,只能试探性地问道:“小胡啊,我跟你掏心窝说,你们试验室这一块的工作,那确实是做得没话说。但是这个工作方式,还是要有所改进的。”蜀南文学
这话听得胡雪峰一愣,新建铁路项目的每个试验室,都是有项目部统一制定的工作标准和工作流程。一直以来,胡雪峰也是一直按照规章制度和流程,进行混凝土原材料、混凝土砼块和钢筋原材料检测,这一点在项目部领导讲话当中,是作为重点拿出来单独讲过的,绝对不存在任何问题才对啊?
见胡雪峰一脸疑惑,胡友林才继续说道:“哎呀,小胡啊,你还年轻。工作能力上,谁都挑不出来你的毛病。可就是你这个做事儿太认真的劲头儿吧,得稍微改进一下!”
胡友林稍微顿了顿,心里也一直在盘算着,这个话题能不能继续往下进行。不过他也做了随时转变话题的准备,只要是稍微觉得苗头不对劲,就做另外一手打算。说实话,胡雪峰到现在也没听明白,站长究竟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胡友林似乎也看出来这小子缺心眼儿,耐着性子说:“小胡啊,你这个理论知识,在整个项目部都排得上号,不光是我们一号站,其他标段,也不见得有哪个比你强。但是你这个社会知识啊,还是得好好磨炼磨炼!”
“额,对!”胡雪峰听得是云山雾绕的,心里头儿直骂娘。这不明摆着的,想让我拿钱给你办事儿吗?可墨迹了这么半天,到底什么事儿呢?这话要是说不明白,谁敢拿你这烫手的钱呢?
“你这个试验室数据做得太细了,你说每天那么多的进料,钢筋啊、水泥啊、砂石料,粉煤灰,你测出来的问题呢,监理单位都会过来检查。不合格的材料肯定是要处理的嘛,但是这个成本就太高了,你说是吧!”胡友林一边说,一边盯着胡雪峰的眼睛,想从他的脸上看出来什么。话说到这个份上,胡友林觉得就算是个傻子,也应该听得出来自己想要表达些什么意思,可这并不是重点,他只是想以此来试探这个年轻的试验员。
要是这一关考验,胡雪峰通过了,他才敢继续进行接下来的话题。可是还不等胡友林把话说完,胡雪峰就表现出一脸质疑的神色,甚至于胡雪峰表现的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理直气壮的跟胡友林说道:“胡站长,原材料必须要检测合格才能投入生产,这个完全是根据项目部颁发的文件来执行的……”
后边胡雪峰想说些什么,胡友林根本不想听,原本挂在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就停住了,可也仅仅只是一刹那。只不过一个呼吸的功夫,胡友林再次恢复了一脸笑意,安抚着胡雪峰说:“嗳,我就说小胡是有原则性的,他们还不信。你今天这个表现啊,我非常满意。”
“啊?”胡雪峰这才反应过来,原来这次谈话,是站长对于他的考验。
可是在胡友林的心中,这个刚出社会的大学生今天的表现,并没有通过他的考验。他之所以在最后关头表扬了胡雪峰坚持原则,其实是觉得,接下来的话题已经没有继续进行下去的必要了。可是又怕胡雪峰看出端倪,这才话锋一转,让胡雪峰误以为自己是在试探和考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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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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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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