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田芯知道,贾莱爷爷想解决的一定不是她的难处,而是互市商贾到北方之地会遇到的困难。
想让她以一个底层老百姓的视角说说,或许听了会得到什么启发。
许田芯没想到自己会和几面之缘的贾莱爷爷,在这个清晨,在这个淅淅沥沥一会儿下一会儿停的雨天,围坐在灶火旁,在一人吃一根粉面子烤肠后,又一人手中握着一杯蜜水聊这么多话题。
“没有路牌。我觉得应该设置前方还有多少里地,会有临时落脚地的提醒标识。”
“噢?”
贾莱有一点特别好,无论应得有没有意义,就算是个语气助词也不会让话掉地上,会引着你说下去。
“我想着,行至半路放眼望去,要么是苍茫辽远的黑土地,要么是茂密山林,有时路上连另一伙人都没有。
到冬天,这里更是白雪皑皑,冰天雪地,想必驻扎帐篷都难。
骡牛驮运沉重货物本就脚程慢。
爷爷有所不知,我赶路时常常不安,经常从睁眼就在心里琢磨今夜住哪。
这要是能有个指示牌,提醒前方再走多远会有落脚地,我想大家咬咬牙赶路也能有个目标不是?心里不慌。
人在旅途最怕不知晓目的地,要是有住宿店还会提醒哪里有就好了。即使人多不够住,哪怕有个坐的地方遮风挡雪也好。”
“没想到小小丫头还是个操心命,有那么多长辈在,你犯愁什么。”
贾莱听笑了,笑得同时也深思起许田芯的难处。
还别说,这小丫头要是不提,他压根儿没考虑过这些。
他们是行武之人,坐骑是马匹千里良驹,抓紧赶赶路总是会有落脚地的。就算没有也并不忧心,从不会有小丫头讲的那种不安感。
有权利安排诸事的都是上位者。
而上位者没有感同身受,就没法设身处地安排互市事宜。
贾莱心里一叹,阔别多年后开启茶马互市,由将军府全权负责。
说实话,他们这些人对带兵打仗头头是道,对安排这些细致事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一切要摸石头过河。
看来只清理山匪准备工作还是不够,影按照骡牛急行速度,每日夜间都要有临时夜宿点,他记下了。
“还有吗?”
还真有。
“沿途这些夜宿店铺或是饭铺子,要是能有官方背书保证就好了,比方说将军府的承诺。”
“怎么说?”
“有了官方准许经营的牌子,甭管是哪的外地人会放心进来住店吃饭。让开铺子的不用举手发誓绝不是黑店,更要费劲往里面拉客,住店的呢,看到官方牌子也能放心吃饭住宿,以免交了银钱心里却含糊。”
贾莱听完心里琢磨着:
沿途开这种店铺的人选或村落,本就会精挑细选。他们大将军这一趟只带亲兵脚程放慢,看似照顾同行礼部官员,实则以大将军性格惯得他们毛病,为得却是多停多看。
别看日子紧,任务重,但只要想踏实挣钱人选有太多选择,选人来沿途开店,拔地而起一个个落脚点并不难。
而要是像这小丫头说的,以将军府名义发放准许牌匾,住进官方允许经营的店里,还能控制黑店胡乱要价,遏制住有心人乱传霍家军管理混乱,少往他们将军头上泼污水说没有治理之能,且也确实会省下不少心。
因为凡是住进这种将军府官方承诺的店里,无论人身还是财产有损失,将军府才会负责查办,一管到底。绝不让来北地做买卖的商贾有后顾之忧。
但要是一路下来,有些人住在其他店里出了问题,像是有些商贾又是酒楼青楼地下钱庄,又是与当地官员园子乱逛出了问题,别屁事都找将军府做主,和他们说不着,谁让不去指定地了,推给正常走衙门审案即可。
贾莱忽然问道:“我听闻你们这趟就为采买,你那个村叫什么来着?噢,二道河。二道河守在路边不?你祖母听说互市后有没有提及,她卖个你请我吃的这种肠子面饼挣点家用?”
来了来了,终于问她这个。
那怎么会只卖肠和方便面。
许田芯不清楚霍允谦和单绍将军早就知道她家那点底细,她就知晓贾莱爷爷应是才来北方,还不清楚二道河地理位置的重要性。
许田芯放下水杯,找根木棍就在泥地上画了个简易地图,很是详细地给贾莱爷爷介绍二道河在哪。
贾莱看许田芯像闹着玩似的,就能画出平州县河栏镇二道河村一直通往边境运输方向的路线图,他眼皮跳了跳。
不能和这小丫头深接触,越接触越另人惊讶。
这小丫头要是个男娃子,别看年纪小,以目前这个年纪就能被霍家军招用,因为仅凭她这一手就能带押运队走不丢。
而这面许田芯已经眼睛亮晶晶道:
“我们村里各家倒是能住,可我们那里离镇上两三个时辰就到,咬咬牙赶路可住可不住的,但无论是住还是吃饭,比起去镇上,我们村里也是另一个选择不是?而且由村里各家招待一定更实惠,像我家还会有特色菜。这也是我奶为何会琢磨出来方便面和这肠,她最近总在琢磨各种好吃的,打算回去就干,最好外面还没有卖的。”
许田芯趁机给家里挺穷还油炸食物先寻个正当借口。
“村里各家?由你奶牵头的,让一个村一起干?在外面听到消息就这么决定的?”
这是贾莱没想到的,这是心胸。
“我奶说独木难撑船,必须全村一起才能担得起互市商贩的买卖。我听她还和里正爷爷商量,凡参与这买卖的人品必须要有保证,不是那好的人家不能接待不能卖吃的。爱占小便宜爱小偷小摸的都远点扇着。我们村里正爷爷也表示说,像这种买卖,里正宗族等就要先当好第一保人负责监察,想要长久做买卖,明年还赚这些客商饭食费,绝不能丢了名声。”
所以贾莱爷爷,您能问这些就算不是主管也沾边,您能不能帮忙捎句话,二道河村是够格的,不知道她们村能不能被发个准许证,这样的话,不会被当地镇亭找麻烦。
他们从没有想过挣一笔算一笔要高价赚黑钱,只想踏踏实实正常卖饭食不被人寻麻烦。
许田芯觉得她虽然没有陪奶奶去采蘑菇,但今早她都在干大事。
贾莱记下了,回头要派人暗中去看看,如若二道河招待规模够用,一个商队开来能接待得了,他就直接签发证件。
不用考察,冲这丫头。
“要是你家开了这落脚店,你觉得官衙还要给提供什么样的近便,会让你家买卖更好,也会让商贩感觉更放心。”
许田芯想了想:“要是沿途每个落脚店旁边都有官差亭子就好了。对官府来讲,能看管各地店铺不会胡乱要价,路上出什么事情也能及时快马向上汇报。而对像我家这样的开店的来讲,旁边有官差亭子站岗,也敢放心端饭菜上桌,不怕商队讹人说吃坏肚子或闹事不给饭费,要不然真不给银钱可怎么办,和人打架不对,老百姓去官府状告也难。”
“官差亭子,这个说法倒新鲜。”驻兵吗?这种情况各处倒是不用多派人,三五个轮岗即可。
贾莱站起身,正要给许田芯再倒一杯蜜水,和这小丫头不知怎么就聊不够,外面突然传来:“报!”
“进。”
许田芯赶紧站起身,留下句:“莱爷爷,那我先去取香皂。”
虽然许田芯无心听来人所报何事,离开得也很及时,但是仍然听了一耳朵,说什么伙头军在山上猎杀十六头野猪。
许田芯脚底打了个蒜绊,怎么一点儿动静也没听到就猎了野猪,还是十六头。
难怪霍家军出行一切从简,缺什么现补。
而许田芯即使再感慨,也感叹不过山上采蘑菇一行人。
因为这些人是亲眼所见猎野猪现场。
用许老太边抠屁股拽裤子,边感叹的原话就是:我滴个乖乖。
当兵的就是不一样,武力值杠杠的。
先插一句她为啥抠裤子,许老太原话是:在这个裤衩黏腚的天气里,走路夹得慌,那不偷摸拽拽就怪了。
然后再说她一早起来就没了影踪是咋回事。
许老太早上起来听说霍家军去摘山荷叶当碗,她一听,那不是大脖梗子菜嘛,这菜好,梗留着凉拌炒着吃,叶子储存好留着回去包饭包肉包粘豆包都行,就跟那苏子叶似的。
雨在下,不能走,她不去采点啥总感觉像丢钱。跟在霍家军身后采,人身安全还有保障。
所以她就挖起刘老柱等人,在大大的山坡上爬呀爬呀爬,看见大大的叶子开小小的花……她就跟在霍家军伙夫兵后面采摘山荷叶。
采着采着越走越远,许老太又发现一片樟子松,树下一片片松伞蘑也叫红蘑,这给她乐得。
要知道这个季节已经没啥蘑菇了,她家开饭馆需要大量的蘑菇。无论做着吃还是卖给人,这都是钱,跟捡钱了一样。
而且松伞蘑还卖的贵,她家那面甚至没有。
因为松伞蘑只生长在樟子松附近,北方松树林品种多,这种蘑菇在现代都没有被攻克人工培植,都是野生的,要想买好的便宜的还要百八十块钱一斤。
而就在他们这帮人疯狂采蘑菇时,忽然就听见呼啸而过的声音。
许老太都看傻了,她还没看明白那些横着脖子晃的野猪是从哪冒出来的,十六头野猪群獠牙老长就一只只应声倒地,给她吓一跳,手里蘑菇掐碎。hΤTpS://WWω.sndswx.com/
这是她头次近距离看到猎杀。
且好后悔啊,咋就没带孙女上山直播,错过人气暴涨高燃场面。
刘老柱是羡慕极了,那咋打猎跟闹着玩似的呢,要知道北方大只野猪比有些老虎都猛。他们要是有这能耐,家家靠打猎就能顿顿做菜放肉。
许有仓和村里小子们满脸崇拜,想过去帮忙捆猪都插不上手。
或许是村里小子们眼神太火热了,霍家军扛猪下山时还好心传授一二。
有人拍拍许有仓健壮的体格子教道:
“下雨天是野猪出没最好时机。你们要是人少狩猎,不用满林子乱窜,就寻几棵粗壮的松树下蹲着,野猪会出来蹭红松。
它们会先把树皮咬破,松脂流出就开蹭,当你听到哗哗的蹭树声,那就是它们在蹭。
这是野猪的习惯靠蹭树在打造自己的盔甲,在用松树油盘自己皮毛,包浆快,蹭上三五年,这般东北虎见到它也要琢磨琢磨。你们要是弓箭不趁手,就在它们逃跑路线挖陷阱。”
有小将在旁边接话道:“不知那面卫仗队有没有去猎狼。”
语气平平无奇。
他们可是霍允谦大将军手底下的精兵,这都是小把式。
听闻霍家军天气不好就打猎,这些人没有训练,只有实战。
但狼和老虎还没来得及去猎,当许老太一行人赶到山洞后,就听说大将军有令,霍家军要提前离开大部分人了。
只留三百亲卫兵护送礼部官员和他们这三伙老百姓,等雨停再行。
剩下所有人要疾行赶往平州县,因为沿路向前百里外不仅发生泥石流,而且有桥断裂,县城周边也有好些村庄房子被龙卷风刮倒。
“谁是许田芯?”
许田芯刚找出两个没开封的竹筒香皂,洞外就有人找。
“我是,莱爷爷在哪?”
“已经开拔。”
许田芯攥着两桶香皂赶紧顶雨跑到半山腰,她身后还有许老太、二道河一行人,以及洞中另两伙人。
此时山下,一排排骑马将士分得血淋淋生猪肉随身当口粮,他们给百姓看的是背影。
他们要去把桥修好,泥石推开,这样才能让像许田芯一般赶路者通行回家,还要赶去县衙维持秩序开放粮仓,安置房倒屋塌的百姓。
而十六张剥好完整的野猪皮,正被雨水浇着放在许田芯面前。
许田芯一边隔着雨雾望向兵将们背影,一边听领路兵说道:
“贾爷有话,承蒙小友请饭,小友用它们做衣裳鞋先对付着,待互市开启,给小友换羊皮。”
与此同时,山下霍家军领兵之人红缨飘飞,一马当先,呼喝道:“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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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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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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