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处弥漫着一股死气。
桌上的食物腐败,一头生出毛茸茸的霉菌,一头钻出白花花的蛆虫。蝇虫盘旋,有几只落在墙角一动不动的人的脸上,寻觅着口鼻开口处产卵。hτTΡδ://WωW.sndswx.com/
直到那双“死不瞑目”的无神大眼眨了一下,错把狄琳当尸体的蝇虫才四散逃开。
许是那天喝了口下在茶里的“长生不老药”,狄琳断裂的肋骨和破损的五脏六腑在短短几天内都有了好转的迹象。可是伤痛可治,心病难医。
与往日身处险境拼命求生不同,丢了手环失去目标的狄琳,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宛如一具行尸走肉。
一切都好像是她在自作自受。
因为她做不到真正的立场分明,明明为了积分任务背明投暗无视正义,却又无法真正坐视反派伤害主角团,于是总想着在两者间转圜,求一个周全。可到头来,不仅双方不领情,自己还落了一身伤,甚至彻底回不去了。
作为文学间谍,她不是没想过万一某一次任务失败留在文学世界的可能性。她曾觉得呆哪儿都一样,因为无论是文学世界还是她原来的世界,她都隔着结界般无法投入,无法热爱。
可这一次她却真真切切地害怕了。害怕这个她无数次嫌弃过剧情狗血,吐槽过人设扁平,却不得不承认也为之笑为之哭为之动容过的古言世界,终归也与其他世界一样回馈她于淡漠。
害怕在得知她的将死的消息后,他们无动于衷,只是给斧子庙加盖个宝塔。
害怕去验证是她自己再度把自己变成了局外人。
木讷地从袖口中掏出一块铁片,在手腕上竖着划拉了一刀,静静地看着暗红的血液汩汩流出,然后在浸湿袖口之前,迅速干涸。
次次如此。
狄琳已经分不清她每天的这种自残举动是在证明药效,还是在求死。
求仁得仁,密室的石门陡然开了,康王大步冲进来,如愿地一把掐住了她的脖子,将她从床上提起来。
双脚离地的狄琳,很快喘不上气,满脸通红,脑袋里又晕又涨,她下意识扒着脖间的大手,却在顷刻后放弃了抵抗。
“你的人脉还真广啊!前天晚上沈晏清才借着捉拿纵火犯的名义带着官兵去搜查马场,今日梧迹阁又暗中折我朝中一支党羽……”
缺氧的狄琳显然有些跟不上,毫无生气的双眼透出一些“关我屁事”的疲惫。
“沈晏清还能解释替夏家叔侄出气,但梧迹阁平日不涉政事,怎么偏就这两日,对我的人下手?你到底是梧迹阁什么人?值得他们这么兴师动众地向我施压?”
康王面色依旧是一副庄严宝相,手上的劲儿却逐渐加重,令狄琳的鼻血如注流下。
“因为……”狄琳的睫毛颤了颤,古井无波的眸中泛起点点涟漪,随即扬起了嘴角,幽默了一把,“我就是……阁主啊……”
脖子上的力道忽然松开,狄琳被重重摔在地上。她望着康王气得发抖的须髯,想狠狠嘲笑一番,出口的却是一声声剧烈的咳嗽,牵动着胸腹伤口,疼得她蜷起了背,活像一只煮熟的虾。
“和我玩花招,要想好后果。”
没等狄琳反应过来,康王一脚重重地踩上她的肋骨,狄琳清晰地感知到骨头的再次碎裂,却痛得喊不出一个完整的字。
“我会慢慢查清楚你是谁的,就从这个查起。”
康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葫芦状的紫檀镂空香囊在狄琳面前晃了晃,成功地从狄琳布满红丝的眼中捕捉到一丝骇异。比起踩碎肋骨,千年狐狸似乎更擅长拿捏别人的软肋。
石门关闭,被折磨到半死不活的狄琳却再也无法泰然等死,心中的求生意识比那劳什子长生不老药更快一步发挥了作用。
至少,不能让他们陷入危险……
身体虽动弹不得,脑子却飞快地转动着。方才匆匆而来的康王身着宽松便服,发尾潮湿,还有股花瓣和皂团的香气,显然是刚沐浴完准备就寝。但即使康王是突然得了党羽被灭的消息,哪怕他再气涌如山,也犯不着特地驱车几里,就为了赶来掐掐她的脖子……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她就关在康王府里。
确认了地点,狄琳才将注意力放回自己的身上,此时她已然浑身是汗,不知是否有断裂的肋骨扎穿了她的脏器,以至于每动一下,都会引发山呼海啸般的剧痛,每呼吸一口都能令她几乎昏厥。
但她却不敢陷入沉睡,咬着牙,手脚并用地一点一点挪到了桌边,直到能被油灯清晰地照亮。她缓缓从袖口中倒出藏着的几块形状各异的铁片——正是从大炮上薅下来的几个小附件。
这回,她不再用铁片划破自己的手腕,而是将它们举到眼前,借着油灯,找到几不可见的嵌合处,有条不紊地组装起来。
“父王,您怎么在这儿?”
睡不着的方瑶镜,正在花园里闲逛,却意外撞见一个侍从打着灯笼假山后头钻出来,后面跟着怒气冲冲的康王。
“原来是瑶镜啊!”康王很快恢复成平日里和蔼的面容,“这两日有些睡不着,便出来逛逛。看来你也睡不着?为了和亲的事吧?”
面对康王的转移话题,方瑶镜颔首不语。
“哎,你做郡主虽只有几日,但我和王妃早真心将你视若亲生。无奈圣意难违,你我终究父女缘浅。对了,明日我让人把你的生父母也接来府上,让你们一家好好聚聚,说说体己话。”
“谢谢父王!”
话虽动听,方瑶镜却知道康王是怕她跑了,故意拿方家人做要挟,心下鄙夷,膝下却弯着行了一礼。
“诶,父女俩说什么谢不谢的!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开口,父王一定尽全力满足你!”
康王虚扶了一把,却叫方瑶镜瞅见他手上的血渍。
他忙将手背到身后,兀自解释起来:“哦!方才在园子里摘花,不小心被刺划了手!”
二人又虚情假意地演了会儿父慈女孝,方瑶镜才与之作别。
盯着方瑶镜快步离去的背影,提灯侍从担忧地问:“王爷,就不怕乐知郡主她发现什么?”
“无妨,我倒要看看她是真失忆还是装失忆。”
拿出帕子擦着手上的血污,康王脸上讳莫如深的笑融进了黝黑的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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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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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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