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今天是哪阵风把您给吹来了?”
朱老六见到朱桂,下意识的起身相迎,可刚起了一半就觉得不妥,又尴尬的坐了回去。
他咋说也是朱桂兄长,咋能起身迎弟弟呢?
但在坐下去之后他也反思了下,自己为啥会有这种失措的举动。
可能是因为朱桂有个宠冠后宫的母妃,也可能是因为朱桂跟朱允熥关系好,还有可能是因为朱桂跟朱允熥是连襟?
朱桢一想到这個“连襟”,心里就是一阵腻味。
父皇糊涂啊,咋能同意这么离谱的婚事!
“没啥事,就是听说了些谣言,特意来找十三弟确认下。”
朱桂一听说是谣言,心里就大致有谱了。
“可是朝廷要削爵的事?”
朱桢闻言大吃一惊。
“你果然早就知道了!”
“这么看来,这事竟然是真的?”
朱桂坐在朱桢旁边无奈地苦笑道。
“实不相瞒,我也是刚刚听妙清提起才知道这事的。”
“这事做不得准,一定是有人造谣,离间咱们天家骨肉!”
朱桢闻言不信的摇摇头道。
“依我看未必!”
“你六嫂说得有鼻子有眼的,这事大概率是真的!”
朱桂见六哥这样说,心里也生出几分好奇心。
“六哥若是方便的话,就跟弟弟详细说说,也让弟弟开开眼?”
“按照你六嫂的说法,朱允熥那孩子不仅要削掉宗室爵位,还要把咱们藩王的世子、儿子啥的扣在京城当人质,削减咱们亲王的俸禄……”
朱桂对于削爵、削减俸禄一类的毫不关心,可听到要把儿子扣在京城当人质时脸色大变。
毕竟他的长子才不到两岁,正是最招人稀罕的时候,他可是一万个舍不得的。
“此言当真?”
朱桢撇了撇嘴道。
“这谁说得准,反正满大街都是这么说的!”
朱桂闻言愤怒的一拍桌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以我对朱允熥的了解,他绝不是这般阴险之人,一定是有人在挑拨离间!”
朱桢闻言再次撇了撇嘴。
“但愿如此吧!”
“六哥今天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之前是不是听到过什么风声。”
“既然你也是才知道,那六哥就先行回府了……”
“我送六哥……”
朱桂在送完朱老六,再次回到寝宫的时候,脸上写满了忧愁。
徐妙清太了解自家王爷了,如果不是遇到大事,他绝不会将心事挂在脸上。
“王爷,可是六哥说了什么不好的消息?”
朱桂闻言点点头,可一想到媳妇怀孕了,就又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徐妙清见状赶忙从床上下来,走到朱桂旁边温柔的抚慰着他。
“王爷,你我夫妻一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不管多大的事情,臣妾都会跟你一力承担!”
朱桂闻言感动的将头靠在徐妙清的身上,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
“刚刚六哥跟我说……说朱允熥要将所有藩王的儿子扣在京城当人质……”
“孤不舍得朱逊煓,他才那么小,留在京城没人照看可咋整啊,呜呜呜……”
徐妙清听到这话脸色也是一凛,可看到自家王爷都哭了,她也只能故作镇定的攥了攥小拳头。
“王爷,这一定不是真的!”
“明天臣妾就去妙真观,亲自去问徐妙锦!”
“她若还认我这个二姐,就绝不会干出此等事!”
“孤也去找朱允熥……”
徐妙清赶忙劝阻道。
“王爷,您可千万别去。”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朱允熥乃是皇太孙,更是帮着父皇打理朝政许久,早就不是在大本堂里跟你们玩闹的孩童了。”
“你今后对皇太孙要恭敬,切莫拿儿时的事情说笑,免得触了人君的忌讳。”
“咱们代王一脉,唯有谨守本分,恭顺守礼方能长久……”
朱桂对自家媳妇那是言听计从,见自家媳妇劝阻自己,当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嗯嗯!”
“孤全听你的!”
“实话说,孤现在对那小子也有点打怵,总感觉他越来越像父皇了……”
徐妙清闻言“啪叽”一巴掌拍在自家王爷脑门上。
“说的什么话!”
“明明是越来越像太子爷,跟太子爷一样的仁义为怀,心怀天下!”
朱桂闻言怔怔地看了媳妇一眼,随即两人对视一眼一起笑出声。
或许在两人心里都意识到了一件事,那就是“像父皇”不是一个褒义词。
经过一夜的发酵,在京的大明藩王几乎都知道皇太孙要削减宗室待遇了。
然后这些藩王就有的忙了,一个个走街串巷的去打听。有去找相熟的大臣的,有去找相熟的勋贵的,还有去找临安公主等人打听的,就是没人去问朱允熥,也没人去宫里问老爷子。
朱允熥早就通过锦衣卫知道他们的动静了,心中也颇为好奇,他们就没想过来问问我?
正当朱允熥这般想的时候,看到一个身着道袍的女冠走进政务堂。
此女乃是徐妙锦的贴身丫鬟小石头,跟着徐妙锦出家后捞了个妙石的法号。
但不论是徐妙锦还是朱允熥,都习惯叫她小石头。
“小石头,你咋来了,可是你家小姐想我了?”
小石头一听到皇太孙这般没正经的话,就忍不住在心里腹诽。
皇太孙这点本事可真是全长嘴上了!
跟自家小姐成亲这么久了,都没宿在妙真观一次,真是白瞎了自家小姐的一片痴心!
“回禀皇太孙,代王妃今日来见我家小姐,我家小姐想请殿下过去作陪……”
朱允熥闻言略一沉思就猜到了何事,应该是来打听宗室削爵之事的吧?
“好!”
“你回去禀告你家小姐,说孤稍后就过去。”
小石头在给朱允熥行了一礼后道。
“贫道告退!”
若说小石头对于出家最满意之事,估计就是可以不用见人就自称奴婢了。
哪怕见到皇太孙,她也可以用贫道自称。
小石头重新回到妙真宫,见到自家小姐和徐妙清后满脸骄傲的说道。
“回禀小姐,皇太孙答应一会儿就过来!”
徐妙锦听到这话没什么表情,只是抿着嘴偷笑。徐妙清见自家妹妹竟然有这样大的面子,可是由衷的为妹妹感到高兴。
“三妹!”
“没想到你面子竟然这么大,只是派个小丫头就能将皇太孙给请来!”
“看到你这么受宠,二姐也就放心了!”
徐妙锦闻言登时羞红了脸,满是撒娇的语气说道。
“二姐,你说的是什么话,我跟皇太孙只是道侣,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徐妙清听到三妹这话,忍不住调笑道。
“你就跟我装!”
“皇家哪来的道侣,不过是掩人耳目的把戏罢了!”
“说白了,若不是大姐和我的关系,你也不至于受这个委屈,正妃之位更不会便宜旁人!”
徐妙清说到这儿,强硬的拉过妹妹的小手低声说道。
“妙锦,你跟皇太孙那个多久一次?”
徐妙锦闻言傻乎乎的问道。
“哪个?”
“哎呀,就是那个啦……你出阁的时候,母亲没命人教过你吗?”
徐妙锦听到这话,顿时想起自己跟朱允熥结成道侣后第一次回娘家的情景。
母亲将她叫到卧室,找来一个老嬷嬷,特意教了她很多羞人的事情。
“二姐,我跟皇太孙还没……”
“啊?”
徐妙锦看着二姐满脸的惊讶,赶忙解释道。
“不仅仅是我,北宫内的正妃和两个侧妃也没……”
“啊?”
徐妙清的惊讶更大声了,在她想来这完全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想她跟朱桂那个混蛋成亲之后,那混蛋恨不得把她天天绑在床上!
皇太孙成亲这么久了,守着四个如花似玉的美人,竟然一点都不动心,这也过于匪夷所思了吧?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按理说,就算他不急,皇帝陛下也不会容他呀……”
徐妙锦闻言羞涩得都快将头埋在胸里了。
“不怪他……”
“他其实是为我们好,说我们年龄太小,身子还没长开,此时受孕的话难产的概率大……”
“这这这……”
徐妙清听到这话,猛然想起去年收到的一版皇明祖训,里边好像还真提了一嘴这个事,说什么女子过早行房,对女子不利之类的话。
但她当时儿子都生了,哪还有心情看这些玩意,随意翻了几页就将其放在供桌上吃灰了。
徐妙清又盯着妹妹眉心看了看,见妹妹眉毛修长,没有丝毫散乱的迹象,心里对于妹妹说的话这才信了几分。
正常来说,妇人如果行了房事,眉心上的眉毛会散乱一些。看自家妹妹这个样子,还真是没经历过男女之事。
“唉!”
“我苦命的妹妹呀,你还真想当一辈子道姑吗?”
“二姐,其实当道姑也没什么不好……”
“而且我不用吃斋念经,每天都能陪皇太孙玩耍,过得很开心呀……”
正当两人说着闺中密语之时,突然听到远处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
“妹夫来迟了,还请二姨姐恕罪呀,哈哈哈!”
徐妙清还真犯愁咋跟朱允熥论亲,现在听他这样说,心中也就有谱了。
既然他叫自己二姨姐,那自己就当他是妹夫好了。
“臣女拜见皇太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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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将孤给二姨姐带的荔枝抬上来!”
随着朱允熥话音一落,四五个小太监抬着一棵栽在木桶里的荔枝树走了上来。
徐妙清见到荔枝树,惊讶得眼珠子都差点掉了。
这可是十月了,虽说天气不是很冷,但也不该有此等珍品吧?
徐妙清惊愕之余,再看向徐妙锦的时候,见徐妙锦没有丝毫惊讶,心里就更加惊讶了。
难道说这种事情是常事?
不是说皇太孙最为节俭吗,怎么会干出此等靡费之事?
朱允熥看出徐妙清的惊讶,赶忙笑着解释道。
“这是岭南特有的晚熟品种,今天有几支海军回京述职,特意带回来给孤尝尝鲜。”
“孤想着二姨姐许久回一次京,就特意给你带过来一棵尝尝。”
徐妙清见朱允熥这样说,心里这才放心几分。
“臣妾多谢皇太孙赏赐!”
徐妙锦见朱允熥来了,赶忙招呼人上菜,并亲自执壶给朱允熥和二姐各自满上一杯果酒。
徐妙清看了看杯里的酒水,惊慌的心情再次缓解几分。
看来皇太孙还是跟以前一样,并没有沉湎酒色……
徐妙清想到这里,赶忙在心里呸呸几下。
她倒是真心希望皇太孙能沉湎一下色,最起码自家三妹不用独守空闺了!
当一众菜品端上来后,徐妙清顿时知道,皇太孙还是原来的皇太孙,并没有变得奢靡。
满桌子的鸡鸭鱼肉、各色时蔬,放在平民百姓家中算是难得的美味,可放在皇室和勋贵之间,也不过是平日里宴客的标配而已,绝对算不上过分。
三人各自落座用餐,吃饭的时候也只是聊些边关之事,以及朱逊煓平日里的趣事之类。
正当徐妙清不知该怎样将话题转到宗室削爵之事上时,朱允熥仿佛看穿她的心事,非常贴心的提起此事。
“二姨姐今天造访,可是想问问宗室爵位之事?”
徐妙清闻言赶忙离席,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道。
“回皇太孙的话,臣女本不信那些谣言,也不在意削爵不削爵之事,只是有人说朝廷要将藩王之子扣在京城当人质,臣女初为人母,心中实在担心,这才假借探望三妹来打听下消息……”
徐妙锦见二姐都跪了,自己也赶忙站起来,忐忑的看向一旁坐着的朱允熥。
“允熥……这事是真的吗?”
朱允熥看了看徐妙锦,又看了看徐妙清,随即点点头道。
“倒也有几分真!”
徐妙锦听到这话心里一凛,徐妙清闻言则是感觉眼前一黑,身形晃了几下,险些当场晕厥过去。
朱允熥看到她这个样子,赶忙命人将其扶起来,并且派人去叫太医。
徐妙清赶忙摆手道。
“臣妾没事!”
“臣妾只是有孕在身,气血不足,不碍事的……”
朱允熥闻言赶忙恭喜道。
“那孤提前恭喜啦!”
徐妙清闻言苦涩的笑了笑。
“这有啥好恭喜的,无非又是多了一个人质罢了……”
朱允熥听到这话脸色当即一沉,将随行的锦衣卫叫过来。
“命人去查一查,怎么就传出人质这么离谱的事了!”
“诺!”
朱允熥在打发走锦衣卫后,郑重其事地对徐妙清道。
“二姨姐大可把心放在肚子里,孤是什么样的人,你和朱桂都清楚。”
“我怎么会将你们的儿子扣在京里当人质呢?”
徐妙清闻言心中稍微放松几分,但脸上依然有些不确信。
“那您刚才……”
“唉!”
“孤确实有心让藩王之子留京,不过可从没想过当人质的事,只是想让他们在京城上学,督促他们多学点有用的知识罢了。”
“而且至少要等其长到八岁才行,年岁太小的留他们在京干嘛,孤又不是哄孩子的……”
徐妙清和徐妙锦听到朱允熥这句吐槽,心里有如拨云见日一般开朗,徐妙锦更是吃吃的笑了起来。
“你就会说怪话,等你宫里那几个美人给你生了孩儿,看你哄不哄,嘻嘻……”
徐妙清可不敢跟朱允熥开玩笑,郑重其事的问道。
“敢问皇太孙,八岁孩童也太小吧,让他们在京城读书,身边没个贴心的人照料……”
朱允熥不待徐妙清说完就打断了她的话。
“孤准许藩王之子生母陪同照料!”
“藩王若是不放心,也可以时常进京探望!”
“而且每年两次寒暑假,足够他们回家探亲,跟父母共享天伦之乐了。”
“孤之所以有这个安排,主要是怕你们把老朱家的子孙养成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废物!”
“孤既然承担着宗庙的重担,就得为朱家的后世子孙谋划!”
徐妙清听到朱允熥这番话,大体上明白他的用意了,试探着问道。
“那削爵之事……”
“削爵是另外之事,也不是完全削夺低阶爵位,而是换成了另一种形式。”
“而且孤也会对宗室解除一些限制,允许他们经商、从政、从军,只要有才能,绝不会让他们因为宗室身份而埋没!”
“我朱家儿郎,也可以出将入相,为大明建功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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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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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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