瞬息之间,极速奔驰的两匹战马已交错而过。
徐惮也不看身后,手中长刀毫无停滞的往紧随虏将之后两名朝他夹峙杀来的虏骑翻砍而去,刀光暴烈而凶狠。
在徐惮身后也有四名紧紧相随的扈骑,但面对凶悍杀来的虏将,却没有仗着人多势众对其进行夹攻,而是拽动缰绳,两两驱使战马往左右两侧驰奔,缠绕连接在两匹战马鞍桥上的铁线绳,随着战马各往一侧疾奔,瞬间绷直起来,朝虏将连人带马兜来。
虏将也是眼疾手快,但在瞬息间他也只能极力使自己跨坐马鞍上的身形变得更为舒展,做好接受冲击的准备,眼睁睁看着胯下的战马往铁线绳迎面撞去。
铁线绳算不上太细,有如柳枝,但虏将已将战马速度拉到最高,柔软的马脖子又没有防护,顿时间就割出一道热血喷射的血槽。
战马惨啸着扬蹄而立,虏将也是在这一刻借势跃起,以长槊点地,身形再往后暴退丈余。
徐惮砍杀一名虏兵后,却没有朝虏将进逼而去,而是策马往左侧杀去。
铁线绳是半固定在马背鞍桥上的,甚至大半都还圈放在兜囊之中,马背上的兵卒戴着铁丝密织的金属手套,紧紧拽住铁线绳的一端,随着战马往两侧快速驰奔,铁线绳溜放出来,并同时紧紧绷张起来。
倘若有敌骑撞上来,涂抹滑脂的铁线绳也会在金属手套握持下以更快的速度溜滑出去,从而避免连人带马被拖倒。
徐惮没有去追杀落马的虏将。
一是那虏将身手强横之极,落马时身体竟然没有半点失衡,徐惮也没有把握单枪匹马将其在后援赶到之前快速斩杀——千夫长一级的赤扈骑将,没有一个是能小看的。
二是两侧快速张放铁线绳的精锐骑兵,才是他们要重点保护的对象。
徐惮所部以重甲步卒为主,乘马踏雪而行,当然很快,一旦下马结阵,特别外围又有数以百计、千计的虏骑不断扰袭,还想踏着厚厚的积雪往汝阴城靠近,那就困难太多了。
可能最后二三十里距离,一天都没有办法趟过去。
因此,即便看到大股虏骑分兵往他们这边拦截过来,徐惮也是拖到最后一刻,才下令弃马结阵,目的就是为了尽最大限度的靠近汝阴城,尽最大可能缩短最后结阵步行挺进汝阴城的距离。
然而重甲步卒倘若没有及时完成结阵,就被大量的赤扈骑兵直接冲杀过来,后果也是灾难性的。
徐惮只能通过身边少量的精锐扈骑,张开一道道铁线绳,将已经发起冲锋的赤扈骑兵前锋线强行压下去,为身后的重甲步卒结阵尽可能的争取更多时间。
赤扈骑兵冲锋节奏被搅乱,看上去只是耽搁了十数个呼吸的时间,但这已经足以使重甲步卒将驮马往外围驱赶出去,以十数二十人为一队聚集到一起,将一面面重盾架在雪地上,将锋利的长矛朝外支在重盾之上,以更充分的姿态迎接虏骑的冲击。
这种极端战术,代价也是有的。
徐惮带着扈随撤回到重甲步卒围护的阵中,但也有三十多人没有从虏骑占据绝对优势的前锋线上撤回来,永远的倒在战场血泊之中了。
不过,侧翼的虏骑这时候已经没有机会组织第二次冲锋,邬散荣已经率领契丹骑兵快速接近过来。
邬散荣统领的都是契丹骑士,骑射皆擅,不比赤扈人稍弱,但为了以最快速度与徐惮所部会合,邬散荣不惜将整个骑阵拉散开来。
即便看到有一支赤扈骑兵斜向进攻他们的侧翼,邬散荣也丝毫没有收缩骑阵迎击或回避的意思。
暂时不考虑颍上-鹿沟之敌,仅在焦陂-泉河集结的赤扈骑兵就高达两万之多,一旦任赤扈骑兵从容展开,是有足够能力将汝阴城外围都遮挡住的。
而马步兵下马结阵,倘若没有骑兵掩护侧翼,被虏骑在外围不断扰袭,战场积雪又厚,推进的速度将慢得惊人。
这也将实际造成重甲步卒无法真正参与接下来的恶战,而使选锋军骑兵在汝阴城下承担虏骑主力的凶猛攻势。
因此即便身后的人马被赤扈骑兵拦腰截断,中后部约有近千契丹骑兵被迫分散往东逃亡,不断有人中箭落马或被赤扈骑兵追上剿杀,邬散荣依旧咬着牙带领剩下的契丹精锐,头也不回的往徐惮所部接近过来。
至少侧翼的赤扈骑兵,远不足以将徐惮所部三千多重甲步卒彻底包围起来,邬散荣率领千余燕骑会合过来之后,迅速分作两队,紧贴着重甲步阵的两翼集结。
左肩甲叶缝隙间被一支利箭射中,邬散荣就坐在马背上解开护肩、臂甲,让侍卫替他包扎,他环视远处,被拦腰截断的契丹骑兵这时候在东面十数里外的一座小树林前重新集结起来,但估算人数,差不多也有小两百人战死。
“你小子也太猛了,冲这么近才下马结阵!”
看到徐惮策马过来,邬散荣笑骂道。
“不这么猛,哪里赶得上这场恶仗?”徐惮咧嘴说道,“接下来,你替我们守着侧后翼,我另调六百重甲步卒听你指挥?”
邬散荣所部以轻甲骑兵为主,现在仅有千余人马穿插过来会合,想要完全遮护三千人规模的重甲步阵的两翼,掩护重甲步阵直接从赤扈骑兵遮蔽的战场穿插过去,有些难度,同时也会拖慢速度。
而之前为了尽可能将赤扈骑兵主力牵制在汝阴南城的正面战场上,史琥已下令城下骑兵主动发起进攻,此时正与赤扈骑兵在汝阴城南的战场激烈鏖战。
他们现在只有尽可能快的从南侧杀入战场,才能分担城下骑兵的压力,同时给赤扈骑兵最大的杀伤。
重甲步阵前方及侧前方暴露出来,甚至进一步展开去接敌,推进的速度当然要快上一些,但也会使得侧后方变得更加的薄弱,需要骑兵混编一部分弃掉护盾的持刀甲卒进行严密掩护,不使敌骑有杀穿进来的可能。
“好!”
邬散荣当即将麾下部将也召集起来,快速商议相应的作战策略之后,“呜呜呜”的号角声急促而低沉的吹响起来:
以三个五百甲卒组成的锥形阵,组成整个阵列的前阵与侧前方阵,三个五百甲卒组成的方阵紧随其后往前推进;千余契丹骑兵混编四百余陌刀甲卒以反鹤翼阵遮蔽侧后。
骑兵乘马而行,所遮蔽的战场面积,要比单纯的步卒大得多。
晡时爆发于汝阴城下的恶仗,虽说赤扈骑兵投入的总兵力,只比选锋军略高,但由于一部分选锋军需要留守城中,压制守军的反扑,又有一部分乃是重甲步卒,因此在整个战场上,令人感觉赤扈骑兵在兵力投入上要占据绝对优势。
徐惮、邬散荣率重甲步阵从南侧杀入战场,更是有一种陷入汪洋大海之中的错觉。
不过三千重步甲卒,乃是大越最精锐的悍卒,即便之前就经历了整整一夜没有间断的风雪行军,体力消耗很大,但依旧斗志昂扬。
即便视野完全被遮挡,面对一波接一波有如洪流一般杀来的虏骑,也是如磐石一般坚定不移的往汝阴南城推进。
摩黎忽在这一刻也没有其他选择,没有办法退缩。
他心里很清楚,唯有将突袭汝阴的人马击退乃至击溃,不仅能使汝阴转危为安,不仅能使集结于焦陂-泉河的六万兵马转危为安,不用担心会被南兵主力围歼,甚至还有反败为胜的可能。hτTΡδ://WωW.sndswx.com/
倘若晡时之前,汝阴已经被完全攻陷,他或许会选择退却,去守泉河北面的那两座浮桥,但此时汝阴不仅没有完全沦陷,甚至大半守军都还在阔惕、孙彦舟、胡荡舟等人的掌控之下,此时不搏,他日后怕是都没有胆气再出现在与京襄精锐交锋的战场了。
何况他们此时在城外就牢牢占据着兵力上的优势,只要坚定无比的发起进攻,还能将汝阴守军的斗志激励起来,从城内发起反扑,从而获得更大的优势。
当然,他知道还有大股京襄精锐马步兵正往汝阴快速接近过来,但除了他已派出小股骑兵进行袭扰、迟滞其推进外,他相信平燕宗王府在颍上-鹿沟集结的两万精锐骑兵,最快午后就能抵达汝阴战场。
这也意味着哪怕他与单薛麾下两万骑兵拼残、拼光了,只要给京襄突袭兵马足够程度的重创,最终的胜利依旧将属于他们。
摩黎忽同时也知道,南兵近二十万主力兵马正在坚定不移往焦陂-泉河推进中,每时每刻与汝阴城的距离也在拉近,留给他的时间很有限,无法以传统的战术去疲憋京襄突袭兵马,唯有进攻再进攻。
因此,一次次进攻被瓦解,摩黎忽还是坚决的投入兵力发起新的进攻。
以密集的骑阵进攻重甲步卒,以重甲骑对抗重甲骑,以轻甲骑对冲轻甲骑。
攻势被瓦解后,从前阵撤退下来的骑兵也是快速重新集结,随时准备投入新一轮的战斗。
摩黎忽要将整个汝阴城南战场,彻底变成双方将卒的血肉磨盘,看谁到底能坚持到最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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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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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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