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安:“当然跟着我,你没有其他人可以跟了。”
陆姩:“谁说的?我不跟着你,我可以跟着董老板啊。”
上次一行人和孔净远避雨的山洞就在北坳山下。
彭安一眼就认出了曾经的路。他的脑海里浮现出孔净远的一段话:“她要什么,你就给他什么。不要全给,给一半留一半。”
彭安明白了其中道理。他把陆姩护得太周全了,没有余地。
好比刚才,说一半留一半,后半句就不说了嘛。
陆姩:“但是你欠了我的钱,既然我是你的债主,只能吃你的穿你的。”
借条是去年冬天签的,至今整整一年了。彭安说:“是时候还钱了。”
她斜斜瞥去一眼。她有债主身份,就能以催债理由和他长住。她有意给他台阶。
他却不下,反而要撇清关系似的:“我之前用了陆小姐的旧身份开了银行账户。如今你的身份更换,我需要去银行操作一下。此后,我就不欠钱了。”
“哦,你还钱给我,我就能远走高飞了。”
彭安声音冷硬:“你去飞,你看看你能向哪里飞?你都逃不开我的手掌心。”
陆姩正要反驳,却见到他的头发上还沾着绿叶子,杂乱不堪。她抬手给他捻下那一碎片:“早点回去休息。多大的人了,跟小孩似的,玩泥巴、玩草丛,把自己弄得绿幽幽的。”
彭安被“绿幽幽”三个字刺激得眼皮跳了一下,于是,脸色更差。
车子到了城区,正好一列巡捕上街出巡。
陆姩打开车窗,探头出去想看看是否有张均能。
车子很快拐进另一条路。
她来不及看清队列的男人们。她转头对驾驶位的男人说:“开车小心,又不是在香港被追杀,开这么快赶着去哪?”
“昨天只睡到半夜,困了。”彭安又是理直气壮的样子。蜀南文学
“哦,回去好好歇息。”陆姩觉得自己很关心的。
听在彭安的耳中,却是另一层意思。
这个女人的话中有“各走各路”的意思。
*
彭安真的睡着了,梦里有一个模糊的女人。
不用想,能入他梦的女人只有一个。
彭安正要推开那扇模糊的玻璃窗,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来。
他被陈展星吵醒。
陈展星在电话那头说了一个好消息:“东西到手了。”
同时,还有一个坏消息:“陈大当家废了一只手。”
陈展星又说:“陈大当家去香港养伤,他留了点事情,安排我去重庆。你关照一下上海那边。但是云门已经暴露立场,你要当心。”
彭安:“明白。”
“保持联络。”陈展星一人扛起了云门,卸下了以前的懒散,多了几份肃杀之气。
上海的天是亮的,攒着的黑是在人间。
彭安在窗前站了很久,才出去。
厨房有声音传来。
陆姩舀着手里的汤,听到脚步声,说:“我出去买了点菜,中午在家简单吃一顿吧。”
她换下了黑沉沉的绒外套,穿着素净的棉质上衣长裤。
彭安见到她修长的颈线,袖口贴着的纤细手腕。衣料自然垂坠,覆盖着她,廓形不紧不松,恰到好处地勾勒出窈窕身姿。
没人接话。陆姩回头:“愣着干嘛,过来帮忙。”
“洗碗?”他靠着门框。
“你知道就好。”
他进去,站到水池旁:“中午简单吃,晚上出去。”
陆姩尝了一口汤:“去哪里?有计划?”
彭安低头洗碗:“法国餐厅有个晚宴,到时候去探探消息。”
“吴耕顺这个人有什么利害?”
“他是日军用来策反中国官商的一枚棋子,同时,他掌管船运,负责日军的后勤。”
“这么说来,这个人是肯定要杀了。”陆姩轻飘飘的,仿佛是讨论菜色般自然。
“嗯。”伴随着炒菜的声响,彭安的这句应声消失在油锅中。
*
晚宴前。
陆姩挑了一件妖娆鲜艳的红旗袍。
丝绸缎料光滑又细腻,紧身上衣勾出纤长的曲线,高领设计托起她的娇小玲珑,裙摆轻盈延至脚踝,侧开高度恰如其分,一侧似雪的玉腿若隐若现。
彭安乍看,又不大愉快的样子。
“你回上海以来,常常摆脸色。”她高高盘起头发,插上一根繁复精致的发簪,再别一朵素白的花饰。
镜中的女人眉目似画,长睫轻颤,上扬的红唇粉嫩欲滴。彭安望着,不自觉松松自己的衬衫扣子:“就是普通吃一顿饭,穿这么花哨做什么?”
哪个姑娘家和男人共餐不是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这个木头居然说她花哨?
“哼。”陆姩披上了纯白的毛茸茸披风,雍容华贵地出门了。
彭安只得跟上去。
*
宴会厅的男男女女,个个光鲜亮丽。
陆姩戳戳彭安的手:“见到没?人人都漂亮。”
彭安:“裤子走路方便。”
“干嘛?我要跑步啊?”她没好气。
晚宴是自助餐。长长的餐桌摆满琳琅满目的菜肴,音乐悠扬,舞池有翩翩男女相互搭伴。
这其实是一个男女约会的场合。但身边站了个木头,就另当别论了。
陆姩在色香味俱全的中西美食前驻留。
一个白西装的男人过来:“这位小姐,一个人吗?”
她看一眼。
男人油头粉面,头发抹了不知多少层发油,贼亮贼亮。
她不答,夹起一块蛋糕到盘中。
男人像个跟屁虫:“不知道方不方便和小姐约一支舞?”
陆姩见到彭安向这里走来,冲男人笑了下:“没吃饱,哪有力气跳舞啊?”
男人摆出自以为潇洒的姿态:“今日宴会到晚上十点结束,我给小姐留用餐时间,预约下下支舞。”
她弯着唇笑。
男人心下荡漾,突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道寒凉的声音:“别等了,不要说十点,就算晚宴到十二点,她的时间也是我的。”
男人愕然,转过头去,大惊:“彭先生!这位小姐是你的……”
彭安的薄唇吐出三个字:“我太太。”
男人尴尬:“失礼了,失礼了。”他退场了。
陆姩给自己的盘中添上热菜:“你瞎说什么?男未婚女未嫁,照你以前的话说,你我是尚未婚配的人,男女授受不亲。”
她把他曾经的话记得一清二楚,以他的矛攻他的盾。
彭安给她夹了一块牛排,低着声:“亲也亲了,做也做了,怎么叫授受不亲?”
她靠着他的耳:“那是一场你来我往的角逐,都是为了鹰记的东西,我们打成平手了。”
打成平手?不是。
彭安赔了,他赔了心。
他要赢回来。
*
陆姩刚回到餐桌,又有男人来邀舞。
彭安仿佛从冰天雪地回来:“她不跳。”
男人悻悻离开。
陆姩一个劲地笑:“一天天的绷着脸,这顿饭就由我来请吧。”
“不稀罕。”
“那算了,你付账。”
“本来就我付账。”
“我是你的债主,利滚利,好歹我是个阔小姐了。”
彭安定定望她:“你跟了我,阔一辈子。”
陆姩避而不答,转头看舞池中的男女:“你和陈展星去夜总会的时候,有没有跳舞啊?”
“我不跳。”彭安见到场上的一人,他端起酒杯,“我去去就回。”
她见到那边站了一个蓝眼睛鹰钩鼻的洋人。
彭安和对方聊了几句,再回来:“他是法国领事。”
陆姩意会,低头吃饭。
*
二人吃完饭,到了车上,陆姩才问:“是不是有什么消息?”
“吴耕顺经常设宴,我们有机会见到他。”彭安启动车子,“陆小姐,我们要练舞了。”
“你不是不跳舞吗?”
“我懂理论,只是不做。”车子只有二人,彭安说话很自由,“好比和你亲密时,我懂得怎样让你欢喜。”
她怔一下:“你明明说你没有龌/龊思想。”
“我是陈述事实。”他表情冷淡。
陆姩掐起他的脸:“胡说八道。”
彭安把她的手贴在他的脸,低声说:“陆小姐,愿意和我共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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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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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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