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才瞧着是可怜巴巴,这会儿简直周身透露着落寞,谢雁归隐约注意到,他的眼尾似有些发红。
‘不会是哭了吧?’她在心里暗暗想着。
“那个……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她赶忙开口,半蹲在周谨身前,向他脸上望去。
“昨日在林中放冷箭之人是周烁,他的箭术着实不错,箭矢也经过他刻意改造,我其实是有些后怕。”
“你身体不好,需要慢慢调养,万一他伤到了你,可如何是好?”谢雁归放缓声音,小声哄着他。
周谨别开头去,小声嘟囔一句,“那个废物,下次还把他吊起来。”
谢雁归没太听清,向他靠近了些,“什么?”
“夫人没有骗我?真的没生气?”周谨的声音稍微大了些。
谢雁归觉得与刚才那话的字数似乎对不上,但显然是问不出来了。
她索性不再追究,郑重地点头,“没骗你,我并非不知好歹之人,若我下手,他肯定伤得更重。”
周谨终于放心下来。
昨晚,他借口说有些疲乏,提前离开谢雁归身边,紧接着就将周烁弄到了林中。
对他动手的时候,周谨有数次是想直接杀了他的,但想到随之而来的麻烦,才换了一种办法。
他用林中拾来的箭矢,在周烁身上留下许多伤口,又将他吊在树上,倘若他命大,或许当晚就会被发现,又或者第二天早上。
若是倒霉,夜里会吸引来深处的猛兽,大概连个全尸都不会有。
做完一切,周谨才又回到帐中沐浴更衣,等着谢雁归回来。
昨晚上,他就已经思虑过,第二天如果周烁活着,谢雁归极可能会猜到是他做的。
他的手段比起一般人来,是有些残忍的,就算周烁活下来,也多半会成为废人。
周谨最担心的,就是谢雁归觉得他手段残忍,从而远离他。
可若还有下次,哪怕她会生气,他还是不会放过伤害她的人。
“夫人。”他忽然轻唤一声。
“嗯?”谢雁归仍保持着半蹲的姿势,抬眸看他。
周谨的唇边蓦地勾起些许笑意,他张开手,将谢雁归拥进怀中。
“关于我的事,你随时都可以问,我都会告诉你,但你……不要嫌弃我。”hΤTpS://WWω.sndswx.com/
他的声音仍有些暗哑,声音透过胸腔的震荡,传给靠在他怀中的谢雁归。
谢雁归先是一愣,随即也笑出来,“好,不会嫌弃你。”
“查不到我身上的。”周谨又补充了一句。
他就是不想引起后来的麻烦,才只是将人打了。
哪怕下令彻查,周烁也只是跟周谨一样,在明德帝心中没什么地位,彻查就只是一句话。
他丝毫不担心。
谢雁归再度应声。
既然知晓是周谨做的,就算留下了蛛丝马迹,她也会让人清理干净,不会查到他身上。
“姑娘。”帐外传来了予书的声音,周谨这才松开她,看她站起身来。
安阳自帐外进来,已然收拾利索,看不出一点宿醉的痕迹。
“不走了?”谢雁归笑着问她,她冲着帐外吩咐一声,予书为安阳端来早饭。
“走了更丢脸。”安阳闷声说着,一边吃早饭,一边说起了五皇子的事。
她颇有些幸灾乐祸,“也不知是谁做的,下手可是够重的了,估摸着回京之后,他才能够见人。”
谢雁归坐在周谨身边,语气淡淡,“我让人做的。”
她向着周谨看去,他脸色仍不大好,偶尔还会咳嗽,这让她不由得蹙眉。
周谨听到她的话,转头与她对视,冲她伸出了手。
谢雁归握住他的手,稍有些凉,她将另一只手也覆上来,给他捂着。
周谨笑了一声,勾起手指挠了挠她的手心。
“你做的?”没眼看两人之间的小动作,安阳翻了个白眼,有些惊讶,“为何?”
“他昨日在林中对我放冷箭,想要杀我。”谢雁归依旧是淡然模样,只是声音里多了些笑意。
但显然,是因为周谨。
“嗯?”安阳看过来,眉头皱起,“那你这打得有点轻啊?你等着,我一会儿就去把他胳膊掰折。”
“现在这般已经足够了,若到时候查到我这边,你帮着我遮掩就行。”谢雁归笑道,安阳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
空荡的房间内,放着一张仅仅铺了薄薄被褥的木板床,不知多久没浆洗过,已然透出味道来。
窗户从屋外被封死,内里完全打不开。
只其中的一扇窗户上,开了个四四方方巴掌大的口子,在白天的时候能让些许光线透进来。
紧闭的屋门底部也有个口子,平时是锁着的,只有送饭菜时才会打开。
曾经,这屋子里有过哭声,也有过骂声,可如今只剩下一片沉寂。
屋顶忽然有些许声音传来,却并未引起缩在角落里的人注意。
她仿若已成了行尸走肉一般,将头埋在双臂之中,一动不动。
瓦被掀开两片,屋顶的人向着屋里看来,被透出来的刺鼻味道熏得皱起眉来。
他目力极好,很快就注意到了角落里的人。
站在屋顶上,他四下里看看,随即冲着下方的同伴打了个手势。
一直等待他消息的同伴,将钉在后窗的木板一块块卸下,他动作极快极轻,不注意的话根本就听不到。
很快,后窗从屋外被打开,刺鼻的味道冲出来,屋子里有了风,也多了些光亮。
角落里缩着的人仍是一动不动,哪怕有人从后窗进来,来到她跟前。
“长乐公主?”声音传来,她哆嗦了一下。
“殿下,我来带你离开,送你回德妃娘娘身边。”声音十分温和,再度传来。
长乐迟疑着,缓缓抬起头,露出一张已不成人样的脸来。
她不过双十出头,正是如花朵般的年纪,可如今看着却像是个老媪。
她张了张嘴,没能说出话来。
“殿下,走吧。”一只手试探着伸过来,见她没有抵触,这才将她从地上扶起,抱着往后窗走去。
没有人嫌弃她脏乱不堪,也没有人嫌弃味道刺鼻,一件披风轻柔地落在她身上。
长乐的眼中有热泪涌出,她颤抖着伸出手,扯住身上的披风,仿若是拉住自己最后一丝体面。
她双肩轻微颤抖着,却始终没有哭出声。
前来营救她的翎羽卫将一切恢复原样,悄无声息地将她带离囚禁多日的地方。
查到此处,着实费了些功夫,但好在,人救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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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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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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