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一度的重阳节到了,晋朝廷广邀群臣在建康宫中的华林园共贺佳节,都城四品以上的官员皆受到邀请。到了午时,众人喜气洋洋的从南门大司马门进入宫中,然后一直向北到达了华林园所在。
当然有些人也从别的门进入,比如住在东郊的皇族是从东门-建春门进入。而冯雁与谢安、谢琰是从北门进入,因为从钟山下来,距离北侧的广莫门最近。
谢安与谢琰走在前面已经进了华林园,而冯雁只顾着观赏难得一见的宫殿景致走的较慢,没想到竟被侍卫拦住了,更可气的是那个白衣公子明明认识自己,竟还指使侍卫拦截自己。
是可忍孰不可忍。
“你小子出来!”冯雁指着白衣公子再次高声喝道。正说着,身后传来几声惊疑声:
“是谁这么大胆敢在宫中喧哗?”
“哟,你们看!竟敢指着琅邪王司马道子怒喝!”一名年轻的官员惊叫道。
“不可直呼其名。”一名年长的官员立即冷声斥责。年轻官员闻言顿时面红耳赤,急忙作揖:“晚辈知错!”
“爹爹,此人真是无礼,敢指着小王爷。”一名少女拽了拽年长官员的衣袖嘟囔道。
“冯无始,不得无礼!”一声暴喝传来,冯雁扭头看去,竟是谢玄快步从身后走来了。
“谢将军,这小子太不是东西了。”冯雁忿忿不平道。
“快住嘴!你小子真不知死活。”谢玄压低嗓音怒道,“你可知他是何人?”
看着谢玄一脸凝重的表情,冯雁强压火气问道:
“何人?”
“这是当今皇上的亲弟弟,琅邪王司马道子。冲撞王爷可是死罪!”
“冲撞就是死罪?太没人权了。”冯雁撇嘴道。
“你说什么?”谢玄皱眉问道。
“哦,我的意思是说,那小子无礼在先,怎么变成我是死罪了?”
“人家是皇亲国戚!冯无始,你是聪明之人,怎这般不懂礼数?”谢玄瞪了一眼冯雁,便拿着令牌进入林园向司马道子作了作揖,然后低声说了几句,看样子正在为冯雁赔礼道歉。此时谢琰也注意到身后没有了冯雁的踪影,急忙向门口望来,一眼看见堂兄正对着司马道子作揖,急步走去,听清了事情原委,谢琰也开始向司马道子作揖行礼。
冯雁看在眼里顿感无语,苦笑的摇了摇头轻声叹道:“这小子竟然是皇上的弟弟?”
兄弟二人一番作揖道歉后,司马道子脸色明显缓和了一些,随后拂袖走开了。不过转身后心中却暗自纳闷;“这个山村野夫如何成了谢侍中子侄?只能暂且忍让一番,走着瞧!”
谢玄、谢琰二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待司马道子离开后便双双走到门口又向侍卫解释了一番,冯雁这才得以进入林园。
“无始贤弟,你怎得罪了此人呢?”谢琰有些无奈的问向冯雁。
冯雁漠然的耸了耸肩双手一摊并未作答,而谢玄在一旁则再次教训道:
“冯无始,这是宫中,比不得外面,处处谨慎为之!此次能参加宴请之人皆为四品以上官员,你一个六品司马能入得其内还是拜叔父的面子,怎不知轻重呢?”
冯雁再次撇嘴耸肩。
“嘿嘿,这个动作真是古怪,贤弟,此是何意?”谢琰看冯雁的动作实在新奇,不由开口询问。冯雁还是老样子,依旧耸了耸肩。
谢琰一看只得无奈摇头,只是心中暗赞:“这家伙,有腔调!”
谢玄也看到了这个动作暗自好笑的摇了摇头,接着转头对谢琰说道:
“瑗度,叔父身子骨看上去还算不错啊。从覆舟山下来远远望见你们的背影,本想追赶上,没想到你们几人步伐甚为快捷。”
“呵呵,堂兄所言不假,家君近日吃睡均好,精神也颇为不错,只是为北边的战事有几许担忧。”
……
谢玄与谢琰在前面聊着,冯雁紧跟其后。走入华林园,冯雁顿觉一亮。不得不说,皇宫中的林园确实不一样,园林中有土山、钓台、曲沼、飞梁、重阁、亭台、叠石假山等,更有悬蒿垂罗,崎岖石路,涧道盘纡,老树盘根,尤其那些争奇斗艳的各色花朵,更是绚丽多姿,其中属黄色的菊花最为夺目!嫩黄的花蕊像翡翠如意般随着花瓣向外延伸,又如黄衣少女般舞动玉臂翩翩起舞,一根根、一朵朵、一个个、小小的太阳,照得人,心暖暖的。
直到此时,冯雁才恢复了心情,懒洋洋地欣赏起园林景致。
“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入耳中,转头看去,十几名少女围在一个池塘边,看着欢快游动的鱼儿,正说说笑笑得指指点点。
再看向别处,钓台边,不少身穿朝服的官员汇集一处正谈论着什么,也有诸多身着长衫的公子,手持折扇、摇头晃脑,像是寄景生情。不少亭台重阁还摆放有条形桌案,其上陈有糕点、瓜果、佳肴、酒水等。其中一个最为宽阔的红色重阁中,摆放着一张长形几案,上面佳酿美食更是琳琅满目。重阁四周站着数十名宫女,再外围站有众多侍卫守护,像是在等待某位重要人物的来临。蜀南文学
随谢琰、谢玄走到谢安所在的亭台,几人在谢安身后坐定。而谢安正不断拱手与前来作揖的官员互致问候。
冯雁此时与谢琰坐在同一几案前,前面为谢安,谢安旁边坐着几个四五十岁的年长官员。谢玄坐在左手侧,旁边坐着一名着装素雅但气质不凡的年长女子,好像在花会时见到过。而这名女子也注意到了冯雁,投来颇有深意的一眼。冯雁对着年长女子也报以一个灿烂的微笑,随后四处观望起来。
到了这里几乎谁都不认识,冯雁本想自顾品尝一下皇宫中的酒水味道,刚端起酒杯忽闻一声尖利的报号声传来:“崇德太后驾到……皇太妃驾到……陛下驾到……”
余音落下,晋孝武帝司马曜在宫人的带领下走进了林园,紧跟身旁的还有几名身着华丽艳服、地位尊崇的贵妇。众人见了皇帝、太后等人皆齐齐下拜,口呼万岁。
司马曜几人一直走上红色重阁,这才轻声说道:“众爱卿平身。”
“谢陛下。”
“值此重阳之际,崇德太后、皇太妃同朕与诸位共渡佳节甚是欢愉,众爱卿不必拘于礼节各自畅饮即可。正所谓独乐不如众乐,诸位爱卿,与朕满饮此杯。”司马曜说着端起几案上的酒樽。
“多谢陛下!”群臣赶忙也端起酒杯一饮而下。
冯雁喝完杯中的酒水,品味了一下,低声喃喃:“这就是甜酒中的一种,度数不高但味道不错。”
随着庆典开始,中央亭台处上来十几名打扮鲜艳的宫中乐伎,伴随乐工们奏曲响起,乐伎扭动腰身伸展臂膊开始翩翩起舞。这些乐伎头发梳成了飞天髻的样式,即,在发顶正中分成髻鬟,做成上竖的环式,在发髻上再加饰步摇簪、花钿、钗镊子或者鲜花。身着粉红色衫裙,上俭下丰,衣身部分紧身合体,袖口肥大,裙为多折裥裙,裙长曳地,下摆宽松,而且从围裳中还接有伸出来的飘带。由于飘带拖得比较长,舞动起来,如燕飞舞,似水波动,非常俊俏潇洒。
冯雁有些兴奋地欣赏着宫中美女的舞蹈,不时学着别人的样子开口叫好,本想打个呼哨,不过想想“低调”二字,还是强忍了下来,脸色因为兴奋也显得颇为红润。观察了一下周边看客大都如此,更有不堪者不断抿着嘴唇,眼神分外迷离。
舞蹈结束,又有几名乐伎带着琴、瑟、筝、琵琶等乐器上到亭台开始合奏,曲风悠扬婉约,清新悦耳。一曲弹奏完毕,又上来几名歌姬轻启红唇,娥眉舒展,亢音高歌。
接着又是一名舞伎进行独舞表演,只见这名舞伎踏着摆在地上的鼓面跳起《盘鼓舞》:时而将身体绕成环形,身姿轻盈地踩着鼓面起舞;时而又扬起双袖,前足踏鼓、后足离鼓,呈飞鸟翱翔的跳跃状,舞姿颇为独特!紧跟着,几名舞伎同时上台与原先舞伎排成一行,时而呈群鸟飞翔、时而似游蛇起舞、时而又摆动双臂上下浮动、时而双掌合十扭动腰肢……
“妙!实在是妙啊。”
“《盘鼓舞》自汉以来,能跳的如此别致优美,当属我朝啊!”
“确实如此,还是我朝更甚以往。”……
周围官员包括孝武帝司马曜都看的如痴如醉,不时有人盛赞出声。而冯雁更是感觉大饱眼福,心中感叹:“还是古人会玩啊!”
舞蹈结束,人群中爆发出猛烈的喝彩声,众官员不再顾忌体面,均大呼小叫起来,甚为热闹。司马曜在阁中看众人兴致颇高,不由面现得意之色,笑呵呵地满意点头,同时朝白衣公子投去赞赏的眼神。而后者也看见了皇帝的赞许之色,急忙起身附和。
此时,又一名天姿灵秀,意气高洁的女子走入亭台,人群中顿时一阵躁动。
“柳婵娘子?”冯雁惊呼一声,没想到若彤美女也来到了宫中。谢琰与谢玄同时听到了冯雁的惊呼,纷纷侧目看来。
“冯无始,你认识柳婵娘子?”谢玄疑问道。
“堂兄,无始贤弟在花会那日与我同登柳婵娘子的龙船一起饮酒作乐,怎能不认识?”谢琰笑嘻嘻解惑道。
“哦……”谢玄恍然记起,谢琰曾经说过一句。
“重阳登高祈福……秋游林园赏菊……佩插茱萸红果……贺我晋廷兴旺……”柳婵手抚琴弦悠悠唱来。冯雁仔细一听,竟是麴瞻谱写的那个调子,只不过歌词换成了庆贺之词,节奏比原曲略快,充满欢快之感……
一曲唱罢,众人纷纷叫好:
“妙!甚妙!柳婵娘子的歌声真乃天籁之音。”
“柳婵娘子唱的绝妙!”……
“好!”冯雁也禁不住鼓掌叫好。
柳婵听到鼓掌声抬眼望去,一看竟是冯小郎!遂及莞尔一笑,朝冯雁处点了点头。
看到此景,谢琰立即笑得咧开了嘴,喜形于色道:“你们看到没?柳婵娘子正朝我微笑呢!”
“非也,应是朝老夫微笑。”旁边一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反驳道。谢琰正要辩解,看到父亲谢安不悦的眼神,只好怏怏不快的闭上了嘴。
紧接着,在众人的高声呐喊下,柳婵又唱了一曲:
“在那遥远的地方……有位好姑娘……人们走过……”
“喔唷,神了!自己唱的曲子竟被若彤美女学去了,而且连歌词也未作改动!”冯雁心底惊呼。
“曲风甚为独特啊!犹在思念情人。”谢安在前面似有所感的轻轻颔首,手掌也随着调子轻拍几案。旁边的一些年长官员同样如此,手捋着胡须不住点头。
司马曜此时前倾身子,耳朵稍转向外也在细细听着这首曲子。
而年纪较轻的男女,则满目春风、饱含深情,一动不动地扎耳聆听着,生怕错过一个音符。至于那些经历过风月而又正处思浓之情的成熟男女,更是双目红润,情愫竞现。
冯雁四处打量了一下,发现那位坐在谢玄旁边的年长女子正用汗巾擦拭着两行热泪。
“想来怕是触及心事了。”
再次看向别处,突然,感觉到一抹冰冷的眼神射来,展目望去,竟是那个白衣公子有些醋意的正看向自己,目光中闪耀着阴霾之色。冯雁毫不客气的竖起了中指,同时嘴巴撅起:“GoToDea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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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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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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