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下的一切都似乎和五年前并没什么不同,却又好像特别的不同。
大汉在过去这些年里迎来了一波规模极大的婴儿潮,江南大开发的事情也终于有了初步的成果,人口呈现了爆炸式的增长。
科学技术在不断的创新,生产力也被解放,朝廷从农业上收的税赋越来越少,甚至有消息称晋王殿下其实一直惦记着彻底取消农业税的事儿呢。
老百姓的日子越来越好,齐夸晋王领导,无论士农工商,都对晋王忠诚有加。
洛阳城现在已经彻底的发达繁荣,和以前不一样了,最大的区别是,每当夜幕降临之时,都会亮起万家灯火,宛如置身于天上人间,更是因此而被称之为神绩。
此物一出,秦宜禄可谓稳如泰山,威望之高,已经直奔着周公而去了,甚至已经有越来越多的人说,周公,根本就不配跟晋王比。
其实这就是电灯么,而且这个电,居然也是大汉的土著所发明创造的。
说白了秦宜禄作为一个文科生他所制定的科学指导纲领也不是没有走上邪路,比如他就一直都以为,蒸汽机这东西应该是发电机的前置科技。
其实根本就不不是那么回事儿,实际上发电机所需要的前置科技远比蒸汽机要少,其实只要水流有高低差,又有水泥,其实是挺容易做个涡旋型的水坝以蓄水力的。
只要能做出大磁铁来,被水力推着转,这不就是一个最简易的那种发电机么?
发电机做出来了,倒着走不就是电机了?
电机做出来了,这特娘的不就是电气时代了?
当然,是局限性很大的电气时代,只能用水电,发电厂就只能建在大江大河边上,而且大河还必须有一定的高低落差,其实整个内地地区都找不出符合要求的,即使是洛阳的这个,为了建这个发电站也是付出了大量成本的,而且洛阳还真是少有的,城池附近河流就有大落差的城市,事实上这电力目前确实是只有洛阳才有,成本确实是太高了。
但是不管怎么说,有了电机,至少机床加工能力大幅度的增加,以此为前置技术,再去搞蒸汽机,难度就低得多,而蒸汽机出来了,再去通过蒸汽机技术去研制燃煤发电机,自然也就是顺理成章的事了。
这个技术路线这样去走的话几乎就没什么瓶颈了,而且这几年中秦宜禄重金悬赏,在全国范围内征募的敢死队也从美洲回来了,而且真的带回了橡胶,且尝试在扬州种植,把技术路线都给打通了。
预计大汉的十年之内,必定会爆发一波技术革命,也由此进入一波工业革命,社会进步之快让满朝文武都有些无所适从,底层的百姓,商贾,却为即将到来的新时代而整日的亢奋鼓舞。
然而要说好像没变,是因为秦宜禄依然还是晋王,大汉好像也依然还是那个大汉。
大多数人的思想都还没有改变,士农工商的阶级划分还是没有改变,民间有什么事儿还是听官老爷的,官老爷则还是听本地豪强的,越是基层,新政的影响就越小,而那些大城市的官,商,士,被新政的风给吹的啊,好像都有些迷糊了。
但迷糊之后却并未开出什么新的花朵出来。
看上去,秦宜禄现在依然是稳如泰山,大汉天下蒸蒸日上。
但是实际上,秦宜禄心里却是慌的一P。
发电机这东西出来的时候他就知道,他亲手种下的种子,已经可以自己成长了,而且并不完全受他控制。
他又不可能阻拦技术的进步,技术推动之下的工业革命必然席卷大汉,未来的十年,三十年,乃至五十年也必然是疯狂的十年,三十年,五十年。
可这么多年了,他的大汉,他的上层政治结构,依然还是没有搭建好!
始终缺了最重要的一块拼图。
而且如此一来,反倒是把他给逼得进退维谷了。
发电机出来以前,他不想当皇帝的心思其实还没有那么坚定,还想着,要是不行的话自己就当这个皇帝也没什么不行,尊重历史的客观规律么。
但是发电机出来之后,皇帝?皇帝个屁!
封建时代,或者秦宜禄更喜欢称其为农耕时代中,皇权本身的稳定来源于社会底层的稳定,也即是社会的阶级流动性极小,社会宛如一摊死水。
也只有如此,这个皇帝才做得住,事实上需要这个朝廷管的事情也不多,只需要佐以少量的官员,管好税收工作就行。
说直白点,只要一个皇帝所控制的朝廷,能够从民间的土地上保证土地税收的收取,再通过这个税收来保证朝廷必要的开销,比如战争,这个朝廷就可以一直延绵下去,不出问题。
等到什么时候这个体系千疮百孔的烂了,收不上来税了,或是收上来的税全被各个层级的贪官污吏给挪用了,剩下的税款在花钱的时候又被七手八脚的给贪没了,导致朝廷干什么都没钱,有钱了也干不成事的时候,自然也就该改朝换代了。
说白了,整个社会宛如一潭死水一样的别发展,就是古代皇帝能够坐稳江山最最重要的基石,儒家文明最核心部分的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其实也是在强调阶层的固化,强调的是什么阶层的人就必须干什么阶层的事儿。
当生产力发展起来之后,这个政治关系是一定会被打破的。
以国内为例,其实原始的资本萌芽,或者说是市民经济,其实在唐朝末年时就建立起来了,安史之乱后地主阶级,豪强阶级在几十年的动荡中几乎一扫而空,老百姓大量的汇聚于大城市,职业军队替代了地主职能,开始直接参与土地管理,还拥有了自己的工厂,工厂用工超过十万人,除了做武器装备之外还有酿酒、纺织、炼铁、陶瓷等民生业务,各地节度使军队实际上也都是商行在兼职做生意,开矿炼金不一而足,基本彻底挤死了民间地主豪强的生存空间。
其实这就已经是非常典型的市民经济崛起了,当时的市民其实就是军属,军属就是手工业主,实际上这个时期的社会发展就已经非常接近西方那边所谓的资本主义萌芽了,甚至可以说这完全就是国家资本主义。
只要这个时候的社会经济再稍微往前走一步,说不定近代史就提前一千年降临人间了。
可惜,社会生产力和社会政治结构的彻底脱钩,导致这一切都成了一场荒诞的闹剧。
市民经济和传统的封建政治天然就是矛盾的,唐末五代不知贡献了五千年历史中最为混乱的一百年乱世,更是出现了一个全史范围内都绝无仅有的一个全新的阶级:牙兵阶级。
他们监督皇帝,将帅,官员,将帅不满意他们就换个将帅,官员不满意他们就换个官员,皇帝不满意他们就换个皇帝,所谓的忠君爱国之道,全都被他们当做了狗屁,那时的小兵,如果觉得上级说话不好听,拔出刀子就会把上级给砍死。ΗtτPS://Www.sndswx.com/
据说有人做过统计,自安史之乱到唐朝灭亡,天下一共出过四百多个节度使,而这其中,有两百八十多人都是被自己的牙兵砍死的。
这个时期的天下可以很乱,但绝不会有贪官污吏,因为任何人只要敢贪钱,就一定会被牙兵们拎着刀堵门,发展到后期有些军镇甚至每年都要换一个节度使,有些节度使为了不当节度使不惜出家去当和尚,牙兵阶级对统治阶级提出了极高的要求,但凡是他们认为你这个统治者干的不好的,就弄死你。
而所谓的牙兵阶级,就是那些世代当兵,互相之间通过联姻和结拜所结成的利益共同体,他们从小一块在军营长大,家人都在军队的工厂上班,儿子在军营里一块接着结拜,换言之,他们就是普通的兵,就是普通的,市民阶级。
市民阶级一旦真的成了气候,他们和封建统治阶级是有着天然就无法调和的矛盾的,他们倒也不是不服管,但这个管他们的人必须得给他们带来好处,必须得让他们心悦诚服,就算是打仗,你也得跟他们说清楚这一仗为什么打,打赢了之后对他们有什么好处,如果你说不清楚这个,他们一定会让你知道知道什么他妈的叫做惊喜。
想在后方安逸享乐,让我们这些大头兵去为你的家天下去拼命?狗屁!。
所以这个时代的兵,呈现出极其强悍和极其软弱,两大截然相反的特色,在雄主的手里,如李存勖,柴荣,赵匡胤之辈,部队的战斗力强大得惊人,那战绩仿佛都好像不是人打下来的一般,不夸张的说上下五千年里最能打的一定是这个时代的军人,没有之一。
然而落到了庸主手里,别说打天下了,不打你就不错了,柴荣活着的时候两司禁军对他忠心耿耿,强大无比,可他前脚刚死,尸体都还没凉呢,将士们就拥立赵匡胤了,匡胤死后赵老二虽然没被推翻,但他哥手里那支战无不胜,几乎堪称有史以来最强最猛的无敌劲旅,突然就他娘的拉稀了,几乎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弱的开国军队。
说白了扯什么政治,英雄,狗熊都是表象,这其中的底层逻辑就是牙兵阶级的崛起,牙兵阶级的本质上就是市民阶级,而市民阶级,是不会轻易被宏大叙事所忽悠的。
去尼玛的忠君爱国,君若不能爱我,凭什么我要忠君,国若不能护我,凭甚我要爱国?
这特么其实是社会阶层觉醒,即将进入近现代的征兆!
看上去是天下大乱,但实际上社会阶层却是在进步的,就是这么神奇,国家的钢铁产量在那个濒临破碎的天下,却是大唐极盛时的几百倍,而且一直到晚清时期才通过洋务运动都结束了,才将其超过。
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这就是阶级的觉醒,只是因为市民阶层和牙兵阶级高度重合了,所以才表现为骄兵驱主帅,悍将逐君王罢了。
牙兵阶级自发的寻找能够带领他们,给他们带来好处的强者,不能服众之人,不被新的阶级所容。
但是这在统治阶级,或者至少是儒家人士的眼里,这特么不就叫礼乐崩坏么?这天下都乱成什么样了?
自唐朝以后,五十年时间就先后经历了梁唐晋汉周五个朝代,平均每个朝代的寿命都只有十年,共同特点都是开国皇帝死后继任者无法服众。
(柴荣其实也是一样的,郭威死后他的将士在阵前叛变,临阵倒戈,是柴荣亲自冲锋,四千人冲十万人打赢了战争,下面的军队才服了他,而那一战的先锋大将就是赵匡胤)
五十年换六个皇朝,经历了十四个皇帝,期间还有过异族胡虏短暂的入主中原,他娘的自有史以来天下确实是没那么乱过。
这就是生产力和生产关系不匹配,底层基础和上层建筑不匹配,政治制度和社会发展阶段不匹配的后果了。
当时的人们自然也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尤其是军队传到赵匡胤手上的时候,其实宋初的军队之强,打任何对手,都处于那种几乎还没使劲儿,对手自己就倒了的地步,未来那个吓得他后世子孙委屈求和的辽国,曾有过六万骑兵被三千宋军追着砍的记录,主将还只是赵匡胤身边的内侍(不一定是太监,但性质应该差不多)
据说宋初的军队从来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守城,辽军来了大家就出城追着辽军砍。
你真的都很难想象他们和未来那个雍熙北伐的军队居然他娘的是同一支军队!
市民阶级的力量一旦爆发出来,对当时的其他的社会阶级,天然就是碾压的,这是一种高层对低层的降维打击。
只不过这个爆发出来的力量既是向外的,但也是向内的。
到了宋朝成立时,市民阶级的发展已经很成熟了,摆明了就是,你这个皇帝大家如果认可,你就天下无敌,但大家真的就是只认你一个人,你儿子,你弟弟,你们家人,要是不能像柴荣那样做出大家都佩服的事儿,大家是真不认。
大家是拿你当大哥,不是拿你当主人。
所以赵匡胤这个开国之君,实际上对外还真没怎么使劲,他打仗实在是太轻松了,打任何对手都是碾压式的胜利,他的精力几乎全都用在向内了。
生产力和政治建筑不匹配了怎么办?
正道,自然是应该要改变政治建筑,使政治建筑适应生产力的进步。
但是正道难啊。
赵匡胤他也不是穿越者,也没读过资本论,你让他改这个生产关系,他没这个能力知道吧。
正道走不通,或是没有能力去走,那就只能走邪道了,也就是维持现有政治建筑,然后用权力,强行扭转生产关系:
我把市民阶级都给变回地主阶级不就行了么?
唐末五代以来地主阶级都给打没了?那我重新再给培养出来不就得了?
所谓的杯酒释兵权,释的不止是那些统兵大将,更是释了他们的牙兵,宋朝也几乎是历史上唯一一个不抑制土地兼并,甚至还鼓励土地兼并的王朝。
因为那些兼并土地的人,至少最早的时候,其实就是牙兵阶级中的精英。
赵匡胤在位十几年,几乎绝大多数的时间都是在研究怎么削弱牙兵阶级的,各种花招五花八门的,阴谋阳谋都有,如此才保证了他的江山能够传给弟弟,他弟弟上台之后更是使尽了手段,扶持地主阶级,这才让他们赵家坐稳了江山。
所谓的重文抑武,不过是种表象而已,因为古时候能考科举的人几乎都出自地主阶级。
至于代价么,自然就死整个社会卡在了农耕经济与市民经济中间,哪哪都不靠,本质上他的兵卒依然是市民阶级但却断了自己的财务独立性也没有了意见领袖,成了残废的市民阶级,还被统治者百般防备。
然后大宋的军队就很快的从谁也打不过,变成谁也打不过了。
到了明朝的时候,朱元璋就更狠了,强行将已经颇具规模的市民经济重新给干成了小农经济,严格限制商贾,而清朝……他特么才是最狠的,清初时十人以上无故一块聚集就是结社,就是反贼了,对市民阶级的打击堪称是全方位无死角。
总之,宋明清三代,实际上都是为了维护统治者利益,而强行打压生产力,通过政治高压和文化压制来扭曲社会基层,使民间重新回到最有利于封建王朝的地主经济之中,也使得朝代的更迭随着土地兼并而不断循环。
像什么成猪理学,贞节牌坊,尊儒复古,都是这一阶段搞出来的幺蛾子。
再说直白一些,封建统治者代表地主阶级利益,这一句早早就出现在现代人教科书之中的一句知识点,虽然没头没尾的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其实却是绝对的正确。
地主阶级一瓦解,天下立刻就变成了五代十国,地主阶级一恢复,天下立刻就变成了宋元明清。
每次看那段历史,秦宜禄都会忍不住的扼腕叹息,只觉得十分的可惜,一次社会进步,生产力升级的机会就这样因为统治者的无能而白白流逝。
谁曾现时移世易,自己这个大汉的实际统治者,因为各种原因居然也处在了历史上和赵匡胤几乎一毛一样的关键历史节点了。
虽然他的威望远非赵匡胤能比,但其实如果他真的当了皇帝,他死了之后就算他儿子能稳得住,恐怕至多传到他孙子国家就会崩溃,他们秦家上下搞不好都要不得好死。
市民阶级可以服从于政府,但这个朝廷一定要为大家带来实质上的好处,拥戴朝廷的理由一定不是所谓的君权神授。
即使真的是神一样的统治者,市民阶级所能容许的最高底线也就是李家坡,即:得益于开国太祖确确实实高得像神一样的声望,李家的子孙后代在从政的时候带些光环,但一旦李家人能力不够,就必须滚蛋让位给更有能力的人。
看似是父子相继,实际上却有着本质的不同。
秦宜禄此时就觉得,自己的声望应该跟李太祖也差不多少,但是他的儿子,看起来可实在是跟人家李太宗比不了。
可是他不想当这个皇帝,但民众思想的转变,却是远远慢于他的设计啊。
他都已经快给那些说大逆不道之言的“进步人士”鼓掌叫好了!这帮子的反贼怎么就不能成点气候?
他现在生怕自己的身体在古代惨不忍睹的医疗条件下英年早逝。
那这天下非得乱成一锅粥不可。
被他亲手扶持起来的市民阶级,和那些忠诚于他的封建官僚阶级,搞不好真的会打起来。
搞不好,随着生产力的进步,等待大汉的不是什么工业革命,而是……一场提前一千年到来的五代十国。
这不完犊子了么!
他现在真真正正的感受到,什么叫千钧之重担在肩,万不敢死。
他必须在死之前,把政治建筑调解到符合生产力发展的正道上,而作为新的生产关系的主力,市民阶级,商人阶级,必须,要有自己的政治力量和政治诉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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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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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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