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南边战场,陈桐和北伐军打得难舍难分。
自打丢了关月桥之后,陈桐又调重兵去守另一个要塞——涟桥,以挽救东南军败亡的厄运。而国民革命军第三和第四军,则在攻克关月桥之后,乘胜追击,步步紧逼,很快就打到了涟桥。
如果能顺利攻下涟桥,那么,第三和第四军打头,后期增援部队源源不断补齐,左右夹攻,就能长驱直入,攻占东南地区的重要城池洛原,继而恒城、还有江凉等地,全歼陈桐的东南军。
国民革命军的作战计划是打算这样的。
所以,一开始,就没打算给陈桐的喘息的机会。在援军还没到的情况下,就敢趁着陈桐刚刚调兵过来,涟桥的阵地还不稳时,第三军向涟桥东区进攻,第四军正面进攻,逼着陈桐要么直面抵抗,要么就往西面退散。
而西面恰恰好,就是援军过来的方向。
之所以,第三军向涟桥东区方向进攻,是因为往前推进不远,就可以占领高地,更方便夺取阵地;第四军则仗着有苏联先进武器的加持,冲锋陷阵,直面进攻,毫不退缩。
陈桐为人极其吝啬,又非常看重钱财,这些年钱倒是搞了不少,但是论武器装备,用的很大一部分还是清朝遗留下来的一些落伍枪炮,完全没办法和北伐军的装备相提并论。
他的十五六万东南军,在国民革命军的攻击下,显得不堪一击。
等到国民革命军的第六和第七军赶到,三方猛烈攻击,失了洛原就成了意料之中的事。之后就是恒城,最后他退守到了江凉,退无可退。
临时搭建的指挥所里,孙仁平正苦口婆心地劝说陈桐。
“陈大帅,我可都是为了你好啊!现在,只要你一句话,放我出去,我立马直奔日本公使馆,我去给你做中间人,我去和日本人谈判,让他们资助军火,帮助我们击退那些革命军,怎么样?”
“你让我当卖国贼?”陈桐面色铁青,死死地盯着面前的沙盘,从牙齿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这几日,战败的消息不断传来,怕是江凉也支撑不了多久了。
他倒是下了死命令,让东南军务必死守江凉,可他心里明白,以革命军如今势如破竹的架势,想要翻盘,实在太难。
“哎哟喂,我的陈大帅,陈伯伯!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这个?”孙仁平道,“你想想你那些如花似玉的美妾们,你再想想你那些享之不尽的金银珠宝,这要是被北伐军打下来,可就什么都没了!连我们自己的命保不保得住都难说,还提什么卖国不卖国?”
陈桐紧抿着唇,一言不发。
孙仁平虽然带兵打仗不行,但察言观色的本事还是有的。他蛰伏在东南地界这些天,也让他看清了陈桐的为人——这就是个贪得无厌,贪于享乐之人。
陈桐眼下犹豫,迟迟不下决定,不是像他嘴上说的那样,有多爱国,而是他总归要在手下面前装一下样子的。
“陈伯伯,您再想想,如果北伐军打下东南地界,咱们东南军还有什么好果子吃?你可别忘了,挖皇陵,盗珍宝的人是你吧?强取国宝,卖给那些洋鬼子的人,也是你吧?拼命搜刮百姓的人,还是你吧?”
“孙仁平——”陈桐不满地厉声喝道,“你闭嘴!”
孙仁平心里极瞧不上陈桐这虚伪的模样,明明心里已经有了决定,非要装得像那么回事,自己多爱国似的。
有本事,有本事,你学学人家黎璋啊?
人家嘴上没嚷着爱国,行动上已经说明了一切。
额呸……这语气怎么还有点敬佩的意味,孙仁平立马摒弃这种想法,这可是他不共戴天的仇人!要不是黎家父子,他至于寄人篱下,看陈桐眼色行事么?他现在应该已经子承父业,当上西北王了。
孙仁平心里门清,当初陈桐为什么能收留他。
一是他许下承诺,如果助他回到西北,夺回政权,他必然重金酬谢;二是他详细阐明了他与日本人的关系,他可以搭上日本人这条线。
“陈伯伯,您不要嫌我说话不好听,我孙仁平也是为你着想,为咱们的东南军考虑。你就不要犹豫了,现在只有日本人能救咱们!你要不愿意当这个卖国贼,我去,你让我去和日本人交涉行么?我要是说服了日本人,我带上你,救你一命,救下东南军,怎么样?”
似是下了很大的决心,陈桐缓缓开口道,“我是为了大军考虑,为我十五余万将士性命考虑。”
孙仁平眼前一亮,欣喜道:“是,是,陈伯伯当然是为了将士们考虑,谁愿意白白牺牲在北伐军的炮火之下。那麻烦陈伯伯安排些士兵,护送我出去,我需要前往日本公使馆,请求日本人的帮助。”
“还有,麻烦陈伯伯您给我写一封信,委托我全权处理此事,要不然,我在日本人那也没什么谈判的筹码。”
陈桐没有应答,但已经默默地走到了书桌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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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南,重京城内
原本灰溜溜,打算就此离开的日本人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以松本崎为首的日本商人们按兵不动,静待时局变化,北伐战争一打响,黎璋哪里还有那个心思和时间招惹他们,说不得还得向日本当局示好,以此来求得援助,共同对抗北伐军。
但是,西南军压根没给他们这个机会。
其他日本人都被清理了出去,连带日本商人在重京城买的房子、土地,都被强行收回。
笑话,你这给个几块大洋,又买通了警察局,就想骗套房子,骗块土地?还跟我讲道理?说我强占?
贼喊说贼。
松本崎眼见事态不好,直接借住到了乔家别墅。
他心里想的是,这乔家好歹是黎家的亲家。因为商铺租赁被强制取消的事,乔万新面上挂不住,深觉对不住他,所以,当西南军四处驱赶日本人,松本崎无处可去,求助到他面前的时候,乔万新终是应下他暂时小住在乔家了。
松本崎长得斯斯文文,对人彬彬有礼,出手又大方,很容易博得乔家人的好感。
更何况,之前,乔万新和他在海外经商时认识时,两人私交匪浅。
他不过是举手之劳,帮过松本崎一回,对方就念念不忘,送来了大量贵重的礼品,而且对他极其尊重,在之后的生意上,更是处处照顾。
要不是那个冒牌货!那个冒牌货坏事,兴许,他还可以将生意做到日本去,毕竟,松本家族在日本可是大家族,大和洋行更是在日本国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乔万新懊恼的同时,压根没注意,慕灵这几天没再去乔氏上班。
而只要松本崎和慕灵两人独处时,身边总萦绕着若有似无的暧昧气息,慕灵身上的首饰也变多了起来,荣光焕发。
这天,没等乔万新把慕灵叫进书房,问问她,这些日子,她有没有继续去黎家打探消息,还有,她和黎少帅的感情培养得怎么样,祝诚就带着一堆人马,直接来到了乔家。
礼貌地敲门,然后不容拒绝地长驱直入进了大厅。
“哎,哎,你们干什么啊!我说了我们老爷需要休息,不方便你们进来。”乔家的管家压根拦不住这些穿着军装、背着长枪、训练有素的军人。hΤTpS://WWω.sndswx.com/
“我们不打扰乔老爷休息,我们只是奉命,将重京城内残留的日本人驱逐出去。”
管家是见过祝诚的,知道他是奉了黎大帅的命令,保护自家大小姐的,平时对大小姐的话言听计从,其他人……就算是老爷来了,都不管用。
“祝队长,这松本先生是老爷的贵客,您看能不能通融下?”
祝诚眼梢一扫,不假辞色,“现已查清,这什么松本的,就是整个重京城里的日本人头子,他问题大着呢,驱逐出去都是便宜他了,怎么的?还想赖在我重京城?意欲何为?居心叵测!”
“乔管家,是你带路,在我们不打扰乔老爷的情况下,私下将人带走?还是把乔老爷吵醒,我们当着乔老爷的面,将人带走?”
乔管家一听这话,哪里敢做主,正手足无措之时,祝诚已经冲着一旁站着的士兵使了个眼色,士兵们直接从两边散开,四处去搜人了。
不多会,还在客房里看书的松本崎极其两个下属,就一道被西南军士兵给带到了前厅。
其中一个下属一口一个八嘎地骂着人,祝诚一声令下,把人给五花大绑,又顺手从呆若木鸡的乔家女佣手上拿了块抹布,往他嘴里一塞。
这场景让松本恼怒不已,西南军触碰到了他逆鳞,究竟是谁给他们的胆子,竟然敢这么对待他大日本帝国的军人!
祝诚还想把松本和另一个下属一起绑了,这时候,乔万新被慕灵搀扶着,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祝队长真是好大的本事!在我乔家耍起横来了。我好歹和大帅是亲家,我唯一的女儿是黎家的二少奶奶,你西南军的军饷,还是从我乔家的账上划过去的!”
祝诚看到来人,微微颌首,脸上露出几分恭敬,但不多。
在他看来,乔老爷子这是脑子有大病,处处和二少奶奶作对。从二少奶奶进乔家公司开始,就暗自使绊子,别以为他不知道,他是跟着二少奶奶一起进的公司,这老头子可没安什么好心,处处防着二少奶奶呢。
祝诚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到,他最敬佩的二少奶奶不是乔家的女儿,他最多就是怀疑怀疑,是不是乔家老爷子外头有私生子,后悔将家业交给二少奶奶了,所以,才一天天地作妖。
“乔老爷,我是奉了命令,将日本人驱逐出我重京城的,您要是有意见,找大帅府去,犯不着跟我这个下属着急。”
“带走——”祝诚一声令下。
一开始还算淡定的松本,这下也挣扎起来,他要是离开了重京城,还怎么开展原定计划。
“乔老板,乔老板,你答应替我主持公道的……”
乔万新倒不是真的说对松本有多大好感,但他现在人在他府上,他们都敢直接带兵进来,在他眼皮子底下将人带走,将他置于何地,他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慕灵焦急地看向他,唤道:“姨父——”
乔万新手下的拐杖,重重地敲击着地面,高声喝道:“住手,给我住手!”
挣扎间,谁也没在意,松本的另一个下属目露凶光,伸手摸向怀里,只是才刚掏出来,就被大步进来的人,一个闪身给夺了过去。
“二少奶奶——”待祝诚看清她手上拿着的东西时,顿时火冒三丈,一腔怒火冲着被二少奶奶制服的那人去,“你们到底是什么人?身上竟然还带着枪支!”
松本恨恨地看了眼下属,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这种情况下,怎么还能拔枪,现在有理也说不清了!
“什么人,带走审审就知道了,我看十之八九是日本军方潜伏在我西南地界的间谍。”
“乔小姐,局势动荡,我们携带枪支,只是为了自保。”松本狡辩道。
“既然担心我国内治安问题,那就不要来啊,一个个眼巴巴地挤破脑袋,也要挤进我中国,做什么?”昭颜扫了眼松本。
“这么不想走,我成全你,祝诚,把这三个人带走,关进监狱。”
“乔小姐,你不能这么做,我是松本家族的人,我的家族在日本是数一数二的商业家族,你如果得罪了我,他们是不会放过你的!”
也不知道松本哪来的力气,一下子挣脱开身边士兵的禁锢,冲到了昭颜面前。
只是,他才刚站到昭颜面前,就被她拉起手臂,一个反手,将人制服,挥起手臂,朝着被她拉起的右臂关节处,就是猛的一下。
只听一声哀嚎,昭颜松开了他的手臂,松本满头冷汗,左手努力想要抱紧右臂。
“松本先生,松本先生——”慕灵慌乱地扑过去,看着他晃荡着的右臂,还有他疼得揪在一处的五官,心疼不已,“你怎么样?松本先生。”
“他死不了,手断了而已。”昭颜缓步走到松本崎面前,居高临下道,“想要袭击我,偏又打不过我,挨打,一点也不冤。”
“你胡说,松本先生刚才根本没想要袭击你,他只是想跟你解释。”慕灵反驳道。
“我这招可是跟你学的,松本崎,你想要低价购买别人土地的时候,不也说别人想要袭击你,把人打了个半死么?”
松本崎现在望着她的眼神,只剩下难以掩饰的仇恨,还有恐惧。
恐惧是因为他太清楚自己的身手了,他并不是一介商人。虽然他一开始没打算动手,但也不至于被一个弱女子,握住手臂,怎么也挣脱不开。
“乔书媛,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你要处处针对我?”
“别演得这么无辜,你是不是商人,你来中国做什么的,你自己心里没点数么?”昭颜睨了他一眼。
那一眼冰冷刺骨,恨不能活剐了他。
松本崎突然觉得,她是知道他的身份的,她很清楚他来重京城的目的。
“把人带走。”
“乔书媛!”身后传来乔万新的呼喊声。
昭颜脚步停住,转过身,目光平淡地看向他:“我可以原谅你的愚昧无知和自私自利,原谅你对我所做的事,但是,你最好不要让我查出,你勾结了日本人。否则——”
直到人走远了,慕灵晃着他的手臂低声唤他,乔万新才回过神来。
刚才那人离开前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猜测,她多半是已经恢复记忆了。而且最后那一眼,他是不是该庆幸,自己并没有私下和日本人有任何不正当的交易,否则,他完全有理由相信,她会毫不犹豫杀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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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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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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