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愿人曾繁初——是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东南分校)自1922年开办以来,唯一的一位女教官。
中央陆军军官学校(东南分校)内部又有一支特殊的支队,对外宣称“新兵营”,实际上是特殊作战部队训练营。
整个支队是以国外援助国民革命军的军事技术装备作为教具,以国外军事教官和留洋回来的军校技术人才作为老师,对医疗、汽车、装甲车、无线电、航空等专业进行授课。
许愿人曾繁初年纪不大,但却是这支支队的教师队伍中的一员,主要负责射击这块的教学。她射击技能超群,这也得益于她的身世背景和国外军校就学的经历。
她这次来重京城是为了完成一项任务,而她刚到重京城就被叛徒出卖,暴露了行踪。
殊死搏斗到最后,带人前来捉拿她的叛徒和一干人等被悉数击杀,而她也腹部受了伤,刚走出巷子没多久,就被开车分心的乔家司机钱山给撞了。
之后,就是长达数日的昏迷。
等她再次醒来,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使命。
只知道那个望着她唉声叹气的中年男人说是她的父亲,抱着她痛哭不已的中年女人说是她的母亲,而她则是重京城里乔家留洋回来的小姐——乔书媛。
她于几日前,留洋回来,本是回来继承乔家家产的,没曾想,一回来就听闻噩耗——西南军阀黎璋来乔家提亲了。
父亲知道她心中已有心上人,自是不愿意的,便婉拒了黎家,瞒了她的行踪,谎称她还未回国。
谁曾想黎璋那个军阀头子根本不吃这套,一听说他不同意这门婚事,当下便率军将乔府团团围住,只进不出,说是让乔父立马修书一封,催促她尽快回国成婚,否则,乔家人谁也别想落的好。
在这种情况下,乔父偷偷命人将藏在小院里的她带出去,带她逃得越远越好,千万别回来了。
谁曾想,“乔书媛”刚跑出乔府没多远,就被车子给撞了,幸好身边有随从,直接将人送往乔家的医院,并偷偷通知了乔父。
乔父忧女心切,眼下,黎璋的军队又守在乔家不走,万般无奈,他只得暂时答应黎大帅这门亲事,并承诺写信给远在南洋的女儿,让她赶紧回来与少帅成婚。
黎大帅更是放下狠话——若是半个月后,见不着乔书媛,他就把乔家人都抓进监狱里关着,直到乔书媛回来,这才肯撤了包围乔家的部队。
这时,乔父乔母才有机会偷偷来医院查探女儿的伤势。
乔万新把这事和盘托出,长吁短叹自是少不得。
兴许是乔万新的演技太好了,又或是真的感受到了乔母深深的关怀,不知内情的曾繁初误以为自己是乔书媛,为人子女,怎么能让父母如此担惊受怕,她最终在乔万新的引导下,一步步地走进了他为她编织好的谎言中。
真正的乔书媛回国那天,两辆车在巷子中交错而过,曾繁初成了乔书媛,而乔书媛则被乔万新调包,由司机钱山将其转移。
曾繁初一直以为自己是乔书媛,虽然在黎家遭受到欺辱算计的时候,她曾无数次出于身体的本能,做出反抗。但是,又被乔父乔母以孝字相压,生生忍了下来。
而她从未怀疑过自己不是乔书媛,因为上到乔家父母,叔伯姨母,下到乔家商行的员工、家里的佣人,人人都说她是乔小姐。
殊不知,真正的乔书媛小时候就经常随父亲辗转各处,待在重京城的时间很少,认识她的人本就少,再加上她又在南洋留学多年未归,乔父一句女大十八变,就能把话圆过去,毕竟谁能想到父母亲会认错自己亲生的女儿。
说是谎言,确实是谎言,是乔父乔母精心安排的谎言;
说不是谎言,除了乔父乔母和身边两三个亲信外,所有人都不是在演戏,他们真就以为这是乔家千金乔书媛,表达出来的自然就是真情实感。
也难怪曾繁初不容易识破。
进了黎家,才是曾繁初噩梦的开始。
娶她的少帅黎荣廷和大帅黎璋的关系并不怎么样,当初黎大帅宠妾灭妻,才逼得年纪尚幼的黎荣廷想要替母争一份荣光,早早地进入军营。这些年,黎大帅的不少地盘都是黎荣廷挣回来的。
可黎荣廷在外南征北战的时候,黎大帅和他的二姨太却在家中你侬我侬,这不,生生气死了原配。
等到黎荣廷从战场上回来,等待他的就是生母的死讯,气的他险些当场结果了二姨太,最后还是黎大帅心知愧对原配和这个儿子,作出承诺——二姨太的亲子黎耀廷不得进入军营,不得担任军官,不得插手军中事务,又将二姨太关了一年禁闭,才平息了此事。
但黎家父子的关系不睦,这是大家都知道的。
这回,黎璋为了自身利益,不和黎荣廷商量,就定下了这门亲事,乔家不愿意,黎荣廷又何尝愿意?
曾繁初这种情况下嫁给黎荣廷,又能有什么好的。
平日待在大帅府里,面对的是二姨太一派的处处刁难,各种规矩,往她身上用,禁锢她的自由;
她名义上的丈夫黎荣廷,成亲当天踢轿门,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等到礼成之后,连婚房都没入,就连夜回了军营,至此之后,就很少能见到他了;
还有个对自己不坏好意,天天吊儿郎当,每日调戏她的纨绔小叔子黎耀廷。
可能整个黎家,唯有黎大帅对她有几分善意,那也是看在她是乔书媛——乔家女儿的身份上,他更多的是把她当作能够制约乔万新的工具,好让乔家掏钱。
但是黎大帅也很忙,很多时候,不是在军营里,就是出外应酬,哪里有空管内宅之中的事,而二姨太已经掌管黎家的家事多年,上下莫不听从她吩咐。
而乔家面上看得过去,当着外人的面,各种宝贝自家闺女,衣食住行都是顶顶好的,但是关上门,面对曾繁初在黎家种种遭遇,乔万新自会各种哭诉、卖惨,让曾繁初不忍跟他告状。
还为了稳住她,一直劝说:只要把乔家资产转移出去,他们就可以一起离开这里,摆脱黎家的控制。
后来,曾繁初死了,死得很憋屈。
黎家人没有给她任何声辩的机会,黎大帅勃然大怒,她那少帅夫君冷眼旁观,二姨太一副惺惺作态的怯弱模样,装作不敢去看她被用刑,反倒是黎家那位纨绔二少爷黎耀廷,难得大胆了回,试图阻止士兵将她拖下去,可最终还是抵不过自己父亲的命令。
彼时,乔家当家乔万新已经成功玩了一把金蝉脱壳,将大部分产业都转移到了南洋,只剩下个空壳留在了重京城,乔家所有人都撤走了。
临走时,乔万新还气不过当初被黎璋威胁一事,为了报复黎家,通过从曾繁初身上试探得来的情报,转手把西南军的消息传递给了与西南王黎璋一贯不和的东南王陈桐,导致西南军在之后和东南军交战的过程中,损失惨重。
乔家人跑了,从抓到的乔家司机钱山那里,严刑拷打得到的消息——原来眼前的人根本不是真正的乔家小姐乔书媛!
黎璋哪里能受得了乔家这般愚弄,不管不顾,压根不听任何解释,认准了她和乔万新就是一伙的,只不过没来得及跑路而已。
黎璋没有给她反抗的机会,也没有给她反驳的机会,直接命令人将她拖下去毙了。
曾繁初此时才知晓真相,原来她根本不是乔家的千金乔书媛,她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可为时已晚。
虽然丧失了记忆,但身体的本能还在,她奋起反抗,最终双拳难敌四手,她眼中的画面定格在了一支支步枪对着自己开枪射击。
身体倒地的那刻,一切都归于平静。她平躺在黎家硕大的客厅地面上,睁大着眼睛望着头顶璀璨的灯光——
耳边响起了一声声震耳欲聋的口号声:志存高远,匡扶公正;大道之行,天下为公;保家卫国,匹夫有责。
眼前浮现出一个个身穿戎装,军容严整,精神饱满的脸,既熟悉又陌生。
她临行前,“新兵营”的士兵们就是这么目送她离开的……
她想起来了——
她还有很多事要做,她应该死在战场上,死在大义上,而不是无声无息地死在后宅之中。
可惜,没机会了。
昭颜,也就是现在的曾繁初、外人眼中的乔家千金乔书媛,接受了许愿人死前所有的回忆。
许愿人并不畏死,也不惧怕,她遗憾的是自己为什么不能早一些清醒过来,恢复记忆,至少她能挽回眼前的局面,不至于身死。
上天和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是为了乔家父母,忍着性子待在黎家的,也是听着乔父的哄骗,说乔家家产是他毕生的心血,他实在不忍放弃,再给他点时间,等他全部转移到南洋,就会离开。
到头来,全是谎言。
心怀抱负的许愿人怎么可能心甘!
这不,昭颜就来了。
一道门帘挡住了外面的喧嚣,但一道道闲言碎语还是充斥了整条街道,怕是明日一早,重京城都传遍了。
“哎,不是说是黎少帅成婚么?我瞧着这迎亲的新郎官,怎么好像是二少啊?”
“就是二少,你没看错。”
“还是说今日大婚的新郎官是二少?不是少帅?”众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一个“知情人士”神秘兮兮道,“你们这就有所不知了,成婚的确实是黎荣廷黎少帅,但是,我听我那在黎家打杂的表哥说,这桩婚事本就是黎大帅私自定下的,黎少帅压根不知情!等到知晓的时候,聘礼什么都给下了,乔家那边也答应了,婚姻大事已经板上钉钉了。”
“黎少帅心里不爽着呢,自然就不愿意迎亲,这不,今日一大早就去了军营,故意躲避迎亲。让黎家二少代替迎亲,不也是无奈之举么。”
“大帅一边让黎家二少去乔家迎亲,一边命人去军营将少帅给找回来,原话是——就算是绑,也得给我把那小兔崽子绑回来行礼!”
众人了然。
昭颜静静地坐在轿中,对外头的议论纷纷充耳不闻,但架不住非有人给她找不自在。
这不,花轿窗口处,隔着帘子,传来一道男人戏谑的声音:“嘿,你听到外头的声音了没?我可不是你夫君啊,我是你小叔子,亏得你那好夫君还是我西南地界的少帅呢,一点担当都没,大婚之日,把你给晾着了。”
“你要不要考虑下,要不你就嫁给我得了。”声音打趣道。
小系统不屑道:【也不看看他那德性,在我们昭昭手下过不了一招的,还敢娶你?】
见花轿里没声音,他越说越来劲:“不过,我很好奇啊,乔万新那个老狐狸,脸看的比什么都重的,竟然也能同意,我就这么把你给接走了?”
“这不对啊,”黎耀廷自言自语,“不是说,乔万新最疼你这个宝贝女儿了么?黎荣廷这么给他下脸,不给你面子,乔万新是怎么忍得了的?其实,他如果犟一犟,发个脾气,说这婚事不作数了,保管把我那大帅爹给吓得够呛,把黎荣廷绑了,给他负荆请罪。”
“没想到啊没想到,你乔家竟然这么好说话,乔万新这么孬种,这都能忍。”黎耀廷感慨道,语气里尽是看不了好戏的遗憾。
当初,黎耀廷也对轿中的曾繁初说过同样的话,但是后者满腹心事,压根没仔细听他讲的什么。
如今,她细细听来,倒觉得有几分道理。
假的就是假的,乔万新哪怕装得再像,但是有一些细节经不起推敲,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只是那时候,大家都没想到他会玩这一出,竟敢在黎大帅眼皮子底下玩李代桃僵。
“嗯,你言之有理,我也觉得,身为乔家的千金,我有我的骄傲,完全没必要忍他。”
“啊?”黎耀廷就是抱怨下,存着看好戏的心思,没指望她能回他话,没想到对方竟然真就顺着他的话接下去了,他本能地问道,“你想做什么?”
“你刚才的请求,我听到了,我满足你的心愿。”
黎耀廷心底涌出一股不好的兆头来,盯着那帘子,恨不得盯出个洞来,他爹要是知道,他说个话把黎乔两家的婚事给搅和了,非得打死他不可!
黎耀廷只能寄希望于这人就是随口说说的,压根没打算干什么。
但是,这可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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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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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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