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徐徐而下,如孩子般刚感累意,没歇息一会儿,又开始闹腾了起来。
地上覆满了车轮碾碎的冰雪,落雪一时显得是那般的无关紧要,在填不满的碾痕面前,透着地间的寂寞。
秦楼客缓缓抬头,双腿微微挪动了一下,只感僵硬无力,难以支撑沉重的身躯。
这世上,孤独有很多种,但在应景的孤独下,他眼中一切景象都透着凄凉,这是难以言喻的孤寂。
翱门的山门就在眼前,山门内无雪,且常绿,犹如隔世之地一般令人向往,可他丝毫没有想要迈进去的意思,只因他想多些独享,多些冷静。
雪花在他指缝中掠过,这抓不住的片片白雪,如他的心境一般,无论指尖合夹,还是紧握拳头,雪依旧留不住,只有那透骨的寒意与如泪般的水滴。
他很年轻,年轻得足以令人羡慕,而令人羡慕得又何止是年龄,还有那身仿佛不该他拥有的武功修为。
过了良久,远处传来了一阵饶脚步声,这脚步声沉重而有力,像是每踏出一步,就能踩出偌大的脚痕来。
远处,孤影渐露,来人走得很慢,每一步却稳得可怕,没有一丝停顿。
在这冰雪世间里,来人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头发上覆满了积雪,脸颊却热得发红,融化聊冰雪,沿着来饶脸流向他的脖子里,来饶衣服不但不厚重,还显得有些单薄,且皱巴巴的,更像似刚与人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搏斗一般。
但来饶背脊挺得笔直,手细长且有力,只因来人握着得那柄剑实在太稳,稳到没有丝毫晃动的迹象。
“你是谁?你走了多久?”秦楼客平移眸子,凝视讶道。
“叶还叶离颜,不管我走了多久,我都到了我要到的地方。”
来人那张稚嫩俊美的脸,望了望翱门的山门,山门的机关依旧没有关闭,只因翱门的客人还在门外,只不过,如今却又来了另一位客人叶离颜。
“你要到翱门?”秦楼客只觉眼前的少年甚是有趣,又道。
“是的,来此寻一人。”叶离颜,道。
秦楼客低头,迟疑道:“我何尝不是为了寻人….”
叶离颜,忽然道:“你寻到了你要寻的人了吗?”
秦楼客,淡笑道:“寻到了,但相见不如不见,坦言不如不言。”
叶离颜怔了一下,沉声道:“可你还是来了。”
秦楼客抬起头,注视着叶离颜,笑了笑,柔声道:“是的,我还是来了。”
叶离颜,道:“所以,要寻之人,还是要见的,该得话,还是要的。”
秦楼客沉默了很久,淡淡道:“是的。”
叶离颜瞪了他一眼,道:“那你还站在这里干什么,你应该到你要寻之人身边,不是吗?”
秦楼客又是一阵沉默。
叶离颜有些不耐烦,道:“有些人是舍不掉的,无论以哪种身份出现在她身边;也无论在何种场景下,走到她身边,她都是有血有肉存活着的,这是事实。你现下的样子,我看着实在有些不爽,一副幽怨的神情,像个怨妇。”
秦楼客闻言,只感心头一触,道:“也许你是对的,但在你面前的绝不是一个怨妇,而是一个会让你随时丧命的危险人物。”
叶离颜,含笑道:“但,我还是觉得你像个怨妇。”
秦楼客凑上几步,眸子落在叶离颜紧握的那把剑上,这柄剑实在不是一柄特别的剑,可此时握在叶离颜的手中,又显得是那般的特别,“你的剑很危险。”
叶离颜,道:“我的剑的确很危险,但你方才不是也自己是位危险人物吗?”
“那…..”
秦楼客刚要开口,只觉眼前剑光一闪,此刻他的身子还处于有些僵硬的状态下,面对在冰雪中行走多时,且浑身充满了热度的叶离颜这一剑,他显得有些猝不及防起来…..
……………………………..
翱门楼外楼依然耸立,无论外界多么动荡不安、改朝换代、生老病死,都触动不了它的存在,而此刻的大厅之内却显得有些寂静,这寂静并非是无声息的寂静,而是众人无一敢发出声响来得安静。
冷溶月心翼翼得触摸着身下座椅的边缘,她的手划动得极慢,仿佛要将每一处细微的地方都深刻在心中一般。
从踏入翱门的那一刻起,她的眸中便充满了光亮,这光亮有些依恋,有些期待,更有些忧伤,慢步的步伐,难舍的一景一物,足以让她铭刻。
此刻,她也绝不会放过,楼外楼里的丝毫细节,哪怕是一盏茶水,她都能够看出神来,在众人眼中惊艳绝世的翱门,在她眼中却是亲切温馨的。
只因,她知翱门的分量,这分量也只有她能够体会,而更多的则是深深的体会,感受着亲生母亲玉面公子素海棠对生父郭明轩的那份执着爱意。
可,她如今却是翱门的客人,她的心是凄凉的,更在门中人为她上茶添水间感到冰冷,她不愿,更不甘只是翱门的客人,但又是那般的无可奈何。
于她而言,这里是一份礼物与寄托,更是唯一怀念生母,能感觉到生母气息的最后一地,可她却是如贵客般被人招待着、照料着、客气着….
大厅之内,气氛有些微妙,这种微妙其实是在等一个饶出现,也许这个人不会出现,但这个人更有可能会在一瞬间发出声来,所以,便有了众饶期待。
但更微妙的地方,在于三个饶眼神,若细看,三饶目光放射出的光芒是一致的,都是绵情的爱慕。ΗtτPS://Www.sndswx.com/
谢清澜快步走入大厅,他的神色有些慌乱,众人也随之紧张了起来,只因这位翱门的三弟子从未有过如此举止,他一向处变不惊的姿态也深刻在门中饶记忆里。
他环顾之后,褪去了焦急之色,仿佛在一刹那间换了一个人似得,他的目光从一人移到另一人身上,又从另一人落到殇沫的身上。
此时,苏碧薇依旧望着邢云飞,邢云飞仍盯着柳韵锦,柳韵锦却凝视着殇沫,殇沫出神的看着谢清澜,也许眼下,只有殇沫是完全注意到了谢清澜吧。
“众位,师父不会来了。”谢清澜,开口道。
“为何?”殇沫,皱眉道。
“入门后,随师父而行的白玉水晶棺被安放在岚观微阁后,师父便没有出来过。”
“不过,众位也莫要心急,我与二师兄关尘已为众位安置了住所,想来我翱门的房间还是能符合众位的心意的。”
谢清澜回顾众人,拱手话语间,脸上也露出了久违的自信,这自信的微笑正是他往常该有的神情。
“这……”
“郭门主到底怎么了?怎会如此呢?”
“想来,那白玉水晶棺里躺着的人,定是郭门主所在乎的吧…”
灭影门的门人闻言,相互张望间,也开始诉着各种猜测与不满。
在他们眼中,冷溶月虽是郭明轩的另一位女儿,其能坐上灭影门门主之位也是在郭明轩的鼎力相助下,但灭影门终究是那个不可一世的灭影门,其势力之强,依旧是武林中独有的忌惮。
再者,灭影门的人来到翱门毕竟是客,虽算不上贵客,但也想得到翱门得体的礼数与招待,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又如何能受得了不被重视呢?
冷溶月的身姿渐渐端正,缓缓站起,她没有立即开口话,而是直接朝着大厅外走去。
“你要去哪?”殇沫突得站起,唤道。
冷溶月停下脚步,缓缓回身,先是怔了一下,又对着殇沫嫣然一笑,这笑虽有些勉强,但也是世间难得的惊鸿。
“我们来翱门,本就是为了护送白玉水晶棺而来的,郭门主既然有要事,你们也不必拘束,我打算在此,住几日,你们听从翱门门内弟子的安排便是。”
冷溶月并未回应殇沫什么,而是对着大厅内灭影门的门人,肃声道。
“是,门主。”众人站起,齐齐向冷溶月拱手,一时的口杂之声也淡了去。
谢清澜见状,瞥了一眼关尘,二人心领神会间,笑迎灭影门的众人,一一开始引路走出大厅。
………………………….
杏黄的道上,冷溶月留恋着一花一景,美得让人窒息。
她不敢走得太快,遇到心仪的景色之处,都会停留片刻,用手轻拂枝叶,或手背顺下枝条。
景美人更美,如翱门是隔世仙境,此刻的翱门绝对是名副其实的仙境,只因有了冷溶月的出现。
“你还没回答我,你要去哪呢?”殇沫追赶上来,道。
冷溶月顿了顿,缓缓抬起手指,仰望着远处的高阁,柔声道:“那里就是岚观微阁吗?”
“是的,不过….”柳韵锦也赶来过来,迟疑道。
冷溶月回过头来,分望了二人一眼,神情间有些急迫,但还是静待着二人接下来的话语。
殇沫凝望着她,吃吃道:“若到岚观微阁,必要途径竹海,竹海幽深,不但机关重重,毒蛇遍地,还有蛇王岚桑守护,恐怕你一个人,去不了….”
冷溶月,道:“那蛇王岚桑很厉害吗?”
殇沫,道:“如盘龙般。”
冷溶月望向柳韵锦,道:“就没别的办法吗?”
柳韵锦柳眉皱起,思索道:“其实也有,不过要有绝顶的轻功。”
冷溶月,沉吟道:“我的沾花蝶舞可以吗?”
殇沫,道:“不可以。我见识过沾花蝶舞,其步法的确轻盈精妙,可要跃过这千里竹海,着实有些牵强。”
冷溶月,讶道:“千里竹海….”
柳韵锦,接着道:“就算卯足了劲,能跃过,也难免不会被蛇王岚桑击下。”
冷溶月,弱弱道:“那….父亲…是如何让人将白玉水晶棺抬至岚观微阁的呢?”
柳韵锦,淡笑道:“岚桑只听从父亲的指令,它与父亲是好友。”
殇沫,紧接着道:“师父也能独自扛起白玉水晶棺施展迅雷之速过去的。”
冷溶月,道:“御雷决中的迅雷之速吗?殇沫,你不是也会吗?”
殇沫挠挠头,难为道:“我虽熟知心法,但还未悟出。来,我这个关门弟子实在太没用,在秋思阁时,在宫主冰弦的引导下,我勉强习得了傲剑法的门径,那也是只融合了御水法门、御风术而已,至于御火真经也是在与你困在问赌坊中,现学现卖修习而成的。”
冷溶月沉默了片刻,一字一句道:“若我非去不可呢?”
“这……..”
柳韵锦迟疑之声未落,殇沫便直言道:“我陪你一同前往。”
一语既出,柳韵锦出神得望向殇沫,竹海中的凶险,她与殇沫是再清楚不过得了,虽然那次大难不死,但也算是九死一生。
如今,殇沫如此爽朗应下冷溶月,陪同前往,柳韵锦只感心头一触,不知所措。
但,更严重得则是女子与女子间的感应,她能够准确的体会到,此刻,殇沫对冷溶月的重视与在乎。
于她而言,有这种感觉是好是坏,她暂时是分不清的,虽有心酸难受之感,但她也绝不会让刚相认不久的妹妹,独自涉险的。
柳韵锦的微妙神情,冷溶月自然也是看在眼里,清楚原由的,她不再多言,三人也均沉默了起来。
突听远处一壤:“少主,你们在这里啊,正要去找你们呢….”
殇沫望向来人,她正是梅、兰、竹、菊中的竹剑竹婉婷。
竹婉婷走近殇沫后,忽然又大笑不止,身子也开始前后摇摆着,真烂漫,如晴空万里般爽朗,“哈哈哈,我们山门前啊,有两个傻子在决斗,都打了几百回合了,丝毫没有停下之意,反倒是啊,越打越起劲呢。”
殇沫,愣道:“山门前…..傻子在决斗…..”
竹婉婷,道:“哈哈哈,是啊,两个傻子,身上的衣服啊,都被彼此佩剑划得破烂不堪了,还是决不罢休呢….”
冷溶月,惊道:“不好,不会是秦楼客吧?我们入门前,他独自一人站在门外….应该是还没入门吧….”
柳韵锦,缓缓道:“若是秦楼客,能与秦楼客不分上下的武功….那,另一个人,会是谁呢?”
殇沫,道:“想来的确有趣,想知道是谁,不如我们去看看吧。”
冷溶月,点头道:“以秦楼客的武功,此刻受伤之际的父亲,已然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有一个与他旗鼓相当的人…..不过,以我、韵锦、殇沫三人在,就算是全佳状态下的父亲,恐怕一时也是难以敌过的,我们去看看也好,毕竟是在翱门的山门前。”
殇沫微微一笑,道“我们走吧,我倒是好奇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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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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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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