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衡郡主的怒火蹭烧到脑门:“一点规矩都不懂!李老夫人就是这么教孙女的?!”
阮氏闻言皱起眉头,李清懿转了个弯正好听见这句,冷厉的目光霎时扫了过去。
元衡郡主突然被鹰隼一样的目光盯着,脊背一寒。
只是再一看,那双像极了李至的狭长双目里,半点情绪也无。
元衡郡主以为自己是被檐下滴答的残雨晃花了眼,劈头盖脸就怒斥道:“你可知道我是你母亲?你这般漫不经心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对长辈的尊重!”
李清懿素白的小脸微微抬起,带着些审视的意味看向元衡郡主,却没有直接与她对上,而是依偎在二太太身边:“二婶,这位,就是我那不曾谋面的母亲么?”
不、曾、谋、面!
四个字说的元衡郡主脸色一青。
这话虽然不是对她说的,却是在明晃晃的回答她方才的斥责。
没见过,不知道,你是谁?
元衡郡主几乎就要伸手一巴掌扇过去。
阮氏生怕她动手,赶紧将李清懿往后拽了拽,补救道:“懿儿,怎么会没见过?你出生的时候……咳,第一眼看见的,就是你母亲那!”
伤害不高,侮辱性极强。
周围的丫鬟不敢笑出声来,极力的低着头,憋的肩膀抖动。
元衡郡主只觉受到暴击,瞪着阮氏的目光像是猝了毒,这个蠢货确定是在帮她说话?
“再是如何,也改变不了你是我女儿的事实!等去了京城,我再好好教你做规矩!”
李清懿一脸委屈,“二婶,郡主为何一定要带我去京城?我不去,我怕!二婶救我!”
阮氏有些不知所措,看向元衡郡主。
元衡郡主神情莫名。
为何要带她回京城?
当然是为了将她献给权臣,来换取魏家的更进一步。
可这话能说吗?
她憋了一口气,缓声说:“清懿,当年母亲离开李家也是迫不得已,这些年来在魏家,母亲没有一日不惦记着你,但如你所说,你是李家人,在李家长大,在祖父母身边想必会更自在,所以母亲才没来找你。现在你祖父母不在了,你总不能一直跟着叔婶过日子,便同母亲去京城吧。”
“可郡主现在是魏家妇,带一个李家的女儿回去,要如何安排?”
元衡郡主想了想笑道:“这有何难,称为表小姐就是了。”
“表,表小姐?”
李清懿满脸惊愕,抱紧阮氏的手臂,“二婶……京城是什么规矩我不知道,可将自己的女儿当成表小姐养……这偷偷摸摸的架势,恐怕会被人给笑话死的吧?郡主不怕被笑话,我怕啊……”
元衡郡主的脸紫了,颜色比那老棒的茄子还要浓郁几分。
阮氏也觉得元衡郡主的脑子被虫蛀了,但她不敢说,“懿儿,这不过是权宜之计,郡主接你去京城也是为了你好。”
李清懿的目光盯着元衡郡主,几乎能从她的面子看到里子去。
上辈子她天真的被骗去了京城才知道,元衡郡主嫁给魏世成之后,又生育了一儿一女。
儿子魏尧自幼聪颖,女儿魏瑾儿容貌出众,姐弟俩都是京城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
她到了魏府,却不能以元衡郡主的长女自居,只能顶着表小姐的名头,身份尴尬的狗听了都摇头,被人耻笑。
李清懿想起旧事,更是猛劲儿下元衡郡主的脸面,话里话外的骂人,“二婶,我不去,咱们李家虽然衰颓了些,好歹是正经人家……”
元衡郡主呼吸一滞,这是说谁不正经呢!
“我跟你说不清楚!反正你必须跟我走!”
李清懿情绪到位,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我好好的李家嫡长女不做,为何要跑到别人家做个人不人鬼不鬼的表小姐?岂不让祖父祖母蒙羞?郡主若是逼我,我现在就撞了柱子去!死了干净!”
“你!”
世人都喜欢捏软柿子,可柿子要是太软,想捏都捏不起来!
元衡郡主只觉得李清软软黏黏/腻腻,都快拉出丝儿了!
不过她也不敢真逼得太紧,这丫头要是死了,得不偿失。
缓了口气,元衡郡主说道:“你若是对表小姐的身份不满意,便就做你的李大姑娘就是了!没人逼你!”
“真的?”
“真的!快去收拾东西,我在马车上等你。”
李清懿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但这还不够!
她要让元衡郡主跪在牌位前,给父亲和祖父祖母磕头认错!
“我要替祖母守孝三年,如今才两年不到,郡主想带我去京城,再等个一年半载吧。”
“!!!”
元衡郡主气的脸色铁青,扬起了巴掌!
“你耍我?!”
李清懿柔弱是柔弱,小脚不知道怎么那么利索,一拧一颠就闪开了元衡郡主的巴掌,她抹了把眼泪,飞快的屈膝,“二婶,我跟郡主怕是八字不合,我先回去了,您自己招待郡主吧!”
说罢,头也不回的走了!
元衡郡主一巴掌扇空,趔趄了一下才站住脚,气的头顶冒烟,“李清懿,你给我滚回来!”
元衡郡主扯着脖子,歇斯底里的喊,李清懿掏了掏耳朵,望了望天,走了。
“这个……这个小畜生!”
二太太尴尬的脚趾头抠紧,急忙打圆场,“郡主莫生气,这丫头性子虽绵软,却是个倔的,得哄着来,我回头再劝劝她,郡主莫不如先到府里落脚?”
元衡郡主年纪愈长,又没了太后做靠山,心中多了敬畏惧怕,早就没了当初那股为所欲为的勇气,面对李家,多少存着亏心,一千一万个不愿意进门,原本打算接了李清懿就直接返程,但眼下也没别的办法,只好跟着二太太进了府中。
这边李清懿得了消息,哼笑一声:“走,去祠堂。”
菘蓝这会儿总算琢磨出点意思了。
大姑娘是拿自己当筹码,跟郡主谈条件。
这厢元衡郡主进了李府,也没打算在这里跟李清懿慢慢耗,直奔她住的院子,却扑了个空,一问才知道李清懿去了哪里。
元衡郡主脚步犹豫了一下,还是朝祠堂去了。
到底是做了亏心事,面对前夫和前公婆的牌位,元衡郡主心里难免有些打怵。
可转念一想,人都死了,又有什么好怕的!
只是她前脚迈进去,后脚就听见“砰”的一声!
元衡郡主头顶的冷汗瞬间就下来了,回头一看,祠堂黑沉的大门已然紧紧/合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跪在蒲团上的李清懿。
“你搞什么鬼!”
李清懿看了看炉中盘旋升起的香,起身转头,幽幽说道:“这么多年过去,郡主可知道错了?”
元衡郡主的心脏如同被人握住,震惊的看着眼前神情肃穆的少女。
这丫头,变脸比唱戏的还快!
“你怎么敢这么和我说话!”
李清懿眼皮微垂,轻蔑的看着元衡郡主。んτΤΡS://Www.sndswx.com/
元衡郡主只觉得她的双眼能看透自己心中所有的秘密。
血液像是一下子抽离了身体,元衡郡主的双腿忍不住开始颤抖。
她此时,竟然有一种被命运窥视,被上天审判的错觉!
李清懿看着双目渐渐迷离涣散的元衡郡主,突然扬声:“跪下!”
明明是少女细弱娇软的喝问,听入元衡郡主的耳中却如洪钟大吕,震的她心神崩裂!
膝盖一软,啪嗒一声跪在了冷硬的青砖地上!
几乎没有感觉到膝盖的疼痛,她的魂魄仿佛被人摄住了,身体不听使唤,眼前出现当年的幻影,是她背信弃义,抛夫弃女的一幕幕。
李清懿满意的拨弄了一下香炉中的香,让它燃得更旺。
这香,是东厂给一些不方便用刑的犯人特制的,有一定迷幻的作用,秦增教给了她。
像元衡郡主这种养尊处优,没有丝毫意志力的人来说,几乎瞬间就会失陷。
李清懿再次高声喝问:“你可知道错了!”
“我错了!是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们……”
元衡郡主如同陷入了魔障,不断的像前面的牌位叩首认错,不一会儿,额头就见了血!
李清懿沉眸冷冷的看着眼前磕头认错的女人,牙关紧咬!
元衡郡主永远不可能真心跟她们认错。
不过没关系,只要天下人这么认为就行了!
她要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元衡郡主在她父亲祖父母的灵位前忏悔痛哭!说自己错了!
李清懿缓缓移步,打开祠堂的大门。
刺目的阳光照进祠堂,外面的人不可置信的瞪大了眼睛,全都震惊的看着元衡郡主跪在那里不住的磕头忏悔!
元衡郡主带来的仆从,有一个唤作薛嬷嬷的,见状大叫一声“郡主”就要往里冲。
李清懿伸手拦住:“薛嬷嬷,这是我李家的祠堂,无干人等不得擅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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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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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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