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傅家都知道,小少爷身边那个女孩子,进傅家第一天就把嚣张跋扈的大小姐给扔进水里了。
从前只有一个小少爷如此也就算了,而今还多了一个温黎。
众人自然也更加的对湖对岸,敬而远之。
这湖边的空气还不错,温黎坐在湖边等着傅禹修做午餐。
湖这边一直都是傅禹修自己打理,除了斐然和鹿闵之外也就没有别的佣人了。
路边傅禹修放着的鱼竿一直都没有鱼儿上钩,昨天听了她的询问之后这男人倒是挺热衷于钓鱼的。
“夫人,这鱼都是纯粹野生的,肉质要比普通的鱼好吃的多,少爷给您做了您一定会喜欢的。”斐然安置着鱼竿对着温黎开口。
这段时间他们相处的挺不错,时常待在骊山豪庭内,斐然和鹿闵也早就习惯了傅禹修身边有温黎的存在。
她支着下巴,手肘搭在藤桌上眺望远处。
旁的不说,傅家这清晨起床的风景是真的没的挑的,有种城市边缘闹中取静的感觉。
住在这儿的时间长了,也不太喜欢纯粹冰冷的建筑物了。
起码在这里,是帝都为数不多的能听得到虫鸣鸟叫的地方。
远处鹿闵带着傅芷清慢悠悠的从桥面上走过来。
昨天休息了一晚上,今天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
连走路都是顾书兰扶着才能勉强走稳当了。
“芷清你慢点。”顾书兰有些担心的吩咐。
傅芷清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的脸上倒是将青紫的伤口显示的格外明显。
唇角和侧脸都有青紫的伤口,可想而知傅芷宁昨天下手多重了。
“其实你不用这么着急就出来的,温黎还要在这儿在多住一段时间的,你等身体养好了再过来道谢也可以的。”
这孩子才刚醒过来十分钟,就缠着她要过来和温黎道谢。
“二婶,我们是不是快到了?”傅芷清抬头,有气无力的问了句。
鹿闵有些担心的回头,这四小姐刚才走出来的时候都差点倒在地上了。
这人都弱成这样了,还非要过来,好好躺着休息不行吗。
听医生说是傅芷清是原本身体素质就不太好,还被傅芷宁这么下了死手的折腾,肯定是十分虚弱了。
人肯定是要躺着好好养一养的。
“你慢点。”顾书兰扶着人从桥上下来。
傅芷清看清楚了坐在桌边的人,忽然喘着粗气对着温黎九十度鞠躬。
“谢谢你,温黎小姐。”
温黎视线落在她脸上,果然靠的越近,她脸上的伤就越发的明显。
头上和手臂上都缠着厚厚的绷带,除了头上的伤口之外,傅芷清的左手手臂也骨折了。
傅芷宁早些年是练过跆拳道的,自然下手狠的话,人是一定会伤的很严重。
“夫人,我劝了四小姐了,是她一定要过来的。”鹿闵看着温黎解释。
昨天温黎吩咐他这几天守着傅芷清恢复,别再让傅芷宁过去添乱。
结果这人醒过来之后就一定要见温黎,拦都拦不住。
“你伤成这样,就别站着了,坐吧。”
温黎指着身边的椅子,这编制的藤椅上放了柔软的坐垫,倒是挺适合照顾病号的。
“谢谢温黎小姐。”傅芷清低着头。
只走了这么一段路,她额头上已经满是虚汗,眼神有些迷离。
“禹修呢?”顾书兰坐在温黎身边环顾四周。
也没能看到傅禹修的影子。
“在做早餐。”温黎回了句。
顾书兰满脸的讶异,那孩子在做早餐?
温黎从口袋里取出了两瓶药从桌面上推过去,“女孩子脸上还是别留疤了,这要你用纯净水搅合之后敷在脸上,三天也就好了。”
傅芷清这青一块紫一块的,看着的确是让人有些触目惊心。
“谢谢你。”傅芷清拿着药瓶低头,“二婶都告诉我了,如果不是你的话,我已经死了。”
她和傅芷宁打了那么多年的交道,当然知道昨天她是真的想杀了她。
并且傅芷宁如今有傅禹衡这么一个强大的依靠,在整个帝都都是无法无天的。
“是您救了我的命,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
温黎分明看到了她眼角落下的眼泪,带着让人酸涩的委屈。
一个被困死在傅家,备受欺凌无法逃出去的女孩子,在被傅芷宁鞭打的时候,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
斐然那边钓上来了两条个头不小的鱼,温黎看了眼,开口吩咐。
“你拿到厨房去,让傅禹修煮粥顺便煲汤。”
斐然拎着鱼进了厨房。
“我看你们这里也不方便,不如从我那边派个厨师过来吧。”顾书兰开口。
否则的话还得禹修一个人做饭,好像也太忙了些。
“不用。”
从屋内出来的人将弄好的水果放在温黎面前,上面还细心的用背签子叉好了。
“给你们安排个厨师过来也方便一些。”顾书兰看着傅禹修解释道。
“她吃不惯旁人做的菜。”男人说着点头询问她的意见,“喝橙汁还是西瓜汁?”
温黎想了想,“橙汁。”
傅禹修抬手揉揉她的脑袋,“马上就好。”
一直到男人转身回了屋内忙活,顾书兰探头看了眼,眸中暗含羡慕之色。
“禹修和大哥是真的很像。”
那时候的傅渊百忙之中也会抽空给南锦绣做饭,虽然做的不是很好吃。
但一家人待在一起,总是幸福的。
“不嫌弃的话,午餐就在这里用吧。”温黎对着两人邀请。
顾书兰摇头,“早餐的时候芷宁还没醒,算算时间这会儿也差不多了,我得过去看看她的情况。”
毕竟昨晚上被温黎扔进水里泡了一个多小时。
昨晚上就开始发烧了,一整个晚上医生出出进进的,人烧的糊里糊涂的,好像还在说胡话。
“芷清啊,你在这里呆一会儿啊。”顾书兰小心翼翼的说,“你不是有话想跟温黎说吗?”
傅芷清身体还是无力,昨天麻醉的劲头过去了之后她伤口就开始很痛。
一个人也是没办法自己回去的。
“拜托你照顾芷清了。”
傅芷清疼的已经没有知觉了,脸色骤然惨白,温黎抬手给她倒了杯热水连同止痛药一起递了过去。
服用之后傅芷清往后靠着椅背,小口小口的喘息。
“既然身体都是不舒服成这样了,也就不用委屈自己特地过来。”
傅芷清用力的弯起嘴角轻笑,“妈妈说过,人要知恩图报。”
“养好你的身体,才是对别人最大的感谢。”温黎还是将杯里的热水给她蓄满了。
“因为我的缘故,姐姐肯定会越来越讨厌你,你们之间的矛盾也会越来越激化。”
想到这里傅芷清心里就不舒服。
傅芷宁从小就霸道惯了,昨晚上被温黎这么折腾了,只怕不会善罢甘休。
“没有你的事情,她也也一样缠着我不放。”温黎倒是不以为然。
就傅芷宁的性格,盯上了谁就是至死方休的,太过骄傲造成了如今的局面。
“其实我当初,应该跟二哥一起走的。”傅芷清忽然低头。
温黎看着对面的小姑娘没有动作。
“抱歉,很久没有人能听我说话了,你能听听我说话吗?”
温黎不语,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南夫人去世之后,我和二哥经常被欺负,吃不到热菜热饭是常有的事情,在所有傅家人的眼睛里,我是耻辱,也并不配称得上四小姐这称呼。”
这么多年傅鼎风都没能转过来自己那道弯,当年的南锦绣是因为傅渊的出轨才精神不正常。
最终傅芷清的出生,如同压死了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般,南锦绣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彻底破灭。
这也让傅芷清也将一切都归咎在自己身上,她心里,也是有愧疚的。
“我记得那时候姐姐就是到这里,她带着佣人把南夫人种的玫瑰拔了一半,二哥制止她,却被佣人按在地上殴打,最后姐姐被二哥推倒在地,她哭着去和爷爷告状。”
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傅禹修被关在地下室,三天三夜滴水未进。
不过七岁的孩子,差点把命丢在了那里。
“之后我和哥哥没少被姐姐欺负,我们俩也常常被关在一起……”
他们一起被关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里,饿着肚子好几天也寻不到吃的。
每天面对的都是傅芷宁的羞辱,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精神上的。
她曾经在大冬天让人将他们扔进湖里。
在岸边看着他们在湖里垂死挣扎的样子大笑。
还曾经因为好奇葬礼仪式,而活生生的让佣人将他们埋入土中,险些窒息而死。
这样窒息的死亡感,傅芷清都尝试过好多次。
后来傅禹修离开傅家的时候,曾经问过她愿不愿意离开。
可是那时候的她胆子太小,不敢违背傅家,最终只能放弃。
她其实也是存有私心的,她也想过,只要留在傅家的话,也许有一天,姐姐和爷爷能发现她的好呢。
只可惜,最终一切都化作泡影。
傅芷宁越来越嚣张跋扈的态度让她清楚了一点,只要她身上流的血脉一天不变。
在傅芷宁的心里,她就永远都是垃圾,是低贱下作的人。
那些过往如同抽丝剥茧一样的被分出来,一点一点的暴露人前。
鹿闵在一旁气的手里的鱼竿都快扭断了,这傅芷宁,真的是个极其恶毒的女人。
“你想离开傅家吗?”温黎再次问出这个问题。
如果傅芷清想,她可以人送到傅家势力之外的任何国家。
对面的小姑娘眼中亮起了光芒,却还是很快摇头。
“我当初答应过爷爷,以婚姻的方式离开傅家,以报傅家的养育之恩。”
温黎一时间也找不到什么形容词能形容这个小丫头的思想。
是有些轴吧。
“而且二哥回来之后,姐姐也收敛了很多。”傅芷清低头。
傅禹修回来之后,傅芷宁碍于傅禹修的面子也不敢对她太过分了,她被压迫这么多年,也终于松了口气。
可没想到傅禹衡坐上当家之位之后,她便又开始肆无忌惮,甚至比从前有过之而无不及。
傅禹修很快做好了菜端出来,四菜一汤,很丰盛。
这汤也是刚刚钓起来的鱼熬的汤,汤白浓稠,很不错。
这么面对面的和温黎傅禹修两人一起吃饭,傅芷清显得有些局促。
一直到温黎将手边的汤盅推到她面前,她心里才安定下来。
“淡水鱼有丰富的蛋白质,用来熬汤很不错,身上有伤的人吃这个,对伤口的恢复也是最好。”
傅芷清的手碰到汤盅的时候,都还有些颤抖,也许是止痛药已经起了作用了。
她现在脑子里一片空灵。
“谢谢温黎小姐。”
斐然恍然大悟,刚才夫人让他把鱼送进去,不是因为自己想吃。
“叫嫂子。”傅禹修忽然纠正了一句。
傅芷清明白过来,连忙改口,“嫂子。”
傅禹修满意的勾唇,在温黎身边落座。
“你伤好之后,会有人送你离开,自己选一个喜欢的国家。”傅禹修将盛好的汤递给温黎。
傅芷清摇头,“二哥,我还不能走。”
傅禹修清楚她的执拗,手里的勺子敲了敲碗壁之后放下。
“你人还活着还能带的走,要是死了,我不敢保证招魂能招回来恩。”
温黎喝汤的动作停下来,有些无语的看着他。
这男人是真的半点不懂得怜香惜玉的。
“二哥,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我现在还不能走……”
她还有些不甘心啊……
傅芷清一个软软糯糯的小姑娘,偏偏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格外的坚定。
桥面上急匆匆的跑过来一个佣人,傅芷清认出来了那是顾书兰身边的。
好奇的探头看过去,就见到了佣人手忙脚乱到了几人面前。
“小少爷,二太太想请温黎小姐过去看看……”
这佣人最后一句话,如同平地惊雷一般。
“大小姐疯了!!”
傅芷清有些不可置信,“什么叫疯了?”
佣人抹去头上的汗水,“大小姐醒过来之后嘴里就开始说胡话,见谁都打,还拿台灯险些伤了老太爷,白老先生都过来看过了,找不到症状,二太太让我过来请温黎小姐!”
温黎慢条斯理的喝了口汤,心满意足的点头,“手艺不错。”
男人挑眉,取出餐巾给她擦了擦嘴边的汤汁,“什么时候动的手?”
难怪这小家伙昨晚上信誓旦旦的对傅禹衡说了那句话。
原来是早有准备。
“我已经提醒过了他们了,是他们自己不听,事到如今也怨不得旁人。”
这意思,便是不愿意过去给傅芷宁看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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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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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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