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立定站着,仰望院墙愣怔出神,浑然不觉身边有人打量他。
“喂,看什么呢?”
少年一个激灵,转过头看向李青,似乎有些生气。
李青好奇道:“你傻站在这儿干什么?”
少年年龄不大,却是有些老成,转过头,轻哼:“路是公家的,我在这儿碍着你了?”
“呵,”李青笑了,清了清嗓子,道:“这是我家门口,麻烦你让让。”
“这是你家?”少年微微吃惊,旋即道:“那你能带我去你家坐坐吗?”
“不能!”
“为何?”
“你不懂礼貌。”李青翻了个白眼儿。
少年疑惑,皱着眉说:“我如何不懂礼貌了,我好像没影响旁人啊?”
“……懒得跟你说,我要回家了,烦请你离开。”
少年更疑惑了,“你要回家回便是了,干嘛非要让我离开。”
顿了下,他好似明白了什么,退到对面墙角,又往一旁挪了挪,道:“这总不是你家门口了吧?”
李青:“……”
他没有钥匙,总不能当着这少年的面跳院墙吧。
李青无奈,眼珠转了转,狐疑道:“你该不是个贼,过来踩点的吧?”
“你……”少年怒了,“你少含血喷人。”
“那你赖在我家门口做甚?”
“这里,”少年指着脚下,一字一顿:“不是你家门口。”
李青有些恼火,要不是看这少年岁数小,他都想一拳打晕了。
大白天跳院墙让人看见,影响着实不好,少不得这少年会大肆宣扬,甚至报官。
虽才说上几句话,李青便已看出,这是个叛逆少年。
且还是个家境不错的叛逆少年。
这种情况下,你越是强势,他越要反抗。
李青索性也不跟他掰扯了,走到少年身边,循着他的目光去看。
少年倒没说什么,仿若老僧入定一般,根本没被他影响。
过了会儿,李青诧异道:“你在看……那些竹子?”
少年有些无奈,“你不是要回家吗?”
“竹子有什么好看的啊?”李青觉得有趣。
“这跟你没关系吧?”
“你看的是我家竹子。”李青说。
少年:“……”
“都晌午了,回家吃饭去吧,”李青道:“你若喜欢,回头我砍两棵送你。”
“可使不得。”少年转过身,正色道:“万物皆有理,它活得好好的,你却因我砍了它,这便是不讲道理。”
李青愣了下,哑然失笑:“看不出来,你还挺讲道理。”
“这是自然。”少年淡淡说,接着,转过身继续看青竹。
这时,一道声音倏地响起:
“逆子,你不好好在家读书,瞎跑什么?”
隔着一段距离,中年人已经开始撸袖子了,随即见李青目光移向他,中年人火气似乎消了些,人也变得斯文起来。
“我儿,快随为父回家。”
“我不饿。”少年不为所动,“父亲你不用管我。”
中年人额头青筋直冒,却是忍下了,似乎是李青在一旁的缘故,他没有立即发火,缓步走上前,重复道:“我儿,快随为父回家。”
这语气……充满威胁。
然,少年人依旧淡然,摇头道:“父亲,我真不饿。”hτTΡδ://WωW.sndswx.com/
李青惊奇,中年人显然是个家境殷实的书香门第,这种家庭的人对子女教育非常严格,一般情况下,子女对长辈也都是又敬又畏,不存在叛逆之说。
可这少年……真难得。
李青可以想象,若是放在后世,这少年妥妥是个大号熊孩子。
还好,这时代最重礼法,少年虽叛逆,却也讲道理。
确实讲道理,连砍个竹子都要讲道理!
真是有趣……李青拱手道:“兄台,听口音不像京师本地人啊?”
中年人忙还了一礼,“鄙人祖籍浙..江,近几年才搬至京师,犬子顽劣,让公子笑话了。”
李青轻笑摇头:“令郎率真淳善,未来定有大成就。”
中年人苦笑,转而看向少年,平复了下心情,道:“小云,随为父回去吧,先生还等着呢。”
“父亲,他不想听他讲课。”
“听话。”中年人咬着牙说。
这斯文人快破防了……李青用肩膀顶了顶少年,“快跟你父亲回去吧,你若喜欢我家竹子,明儿个再来便是。”
名唤小云的少年,纠结了下,朝中年人道:“父亲,先说好,他若还迂腐不化,可别怪我气他。”
“你……”中年人彻底褪去斯文,咬牙道:“你都气走三位先生了,你气走他试试?”
说罢,不再顾忌礼态,抬手揪住少年耳朵:“你回不回去?”
“回回回,疼,父亲撒手。”少年叛逆,却也不死犟。
此时这呲牙咧嘴的模样,才符合他的少年身份……李青忍俊不禁,帮着劝道:“听父亲的话,别让他生气。”
中年人尴尬笑笑,“让公子见笑了,犬子顽劣惯了,实在是……不用些粗鄙手段,制不住他。”
李青含笑点头,表示理解:“快回去吧小云。”
“我不叫小云,哎呦呦,疼,父亲手下留情……”少年的惨叫告饶声逐渐远去。
~
“呼~可算是走了。”
李青好笑摇头,左右瞧了瞧,见四下无人,一个旱地拔葱,翻过院墙进入小院儿。
“嗯~”李青伸了个懒腰,准备去果树下小憩一会儿,走了两步却又顿住,折身来到院墙处的一片青竹前。
这竹子应该是整个移植过来的,足有擀面杖那般粗,长得还挺直溜,眼下虽是中秋了,却还是青翠欲滴,很是喜人。
是好看。
可好看归好看,却也不至于让一个少年茶饭不思吧?
李青挠了挠头,嘀咕道:“这小伙儿,指不定有些毛病。”
来到躺椅前躺下,就着凉爽秋风,李青很快睡了过去。
~
‘嗒嗒嗒……’
一连串声音传来,李青幽幽醒来,知道是朱见深来了,他起身去了客堂。
少顷,便听到开锁声。
接着,朱见深的声音响起:“不得允许,任何人不得进来。”
“是。”
“吱呀~”门被打开后,紧接着又被关上,朱见深走进小院儿,四处瞅了一眼,继而往客堂走去。
“先生在家吗?”
他提前唤了声,声音不大,却足够让李青听见。
“在呢,进来吧。”李青回了句。
脚步声骤然加快,顷刻间,朱见深就出现在李青视野。
“先生什么时候回来的啊?”
“昨儿个刚到京师。”李青扬了扬下巴,“坐。”
“哎。”朱见深在他对面坐下,问:“朝..鲜那边都忙完了?”
“忙完了。”李青点头,“国事如何?”
朱见深得意一笑:“一切尽在掌握之中,现阶段朕说一不二!”
“少得意,我问的是国事。”李青看不惯他这嘴脸,道,“我问你,这几年大明财政税收如何?”
“那还用说?”朱见深呵呵笑道:“日本国那边源源不断地输送金银,国库、内帑充实的紧,根本花不……”
他倏地住口,这话可不能轻易说。
李青沉吟道:“若是抛开日本国的生意呢?”
“这个……”朱见深脸上的笑意敛去了不少,“有所下滑,这两年天灾多些,河..南、山..东、河..北数省老是大旱,朕免了受灾地的赋税,赈灾又花掉了一批,但这不是有日本国贸易嘛?”
李青叹了口气,转而问:“海商方面呢?”
“这个……利润也下滑了。”说起这个,朱见深神色也凝重起来,“利润下滑是在情理之中,随着贸易持续推进,大明商品的稀缺性逐渐降低,利润降低在情理之中,问题是……”
朱见深苦笑道:“没以前那般畅销了,富绅目光短浅,只要有得赚他们就卖,搞得朝廷贸易数额持续走低……”
他有些愠怒:“朕真想全面关闭民间海洋贸易,如日本国那般,尽数掌握在朝廷手中。”
“这万不可行。”李青摇头,“总要让利民间,不然你权柄再大,也一样会出乱子。”
“唉……朕担心的是,照此发展下去,终究会告别大明商品不愁卖的时代。”朱见深忧虑,也不解,“先生,你去过海外,你说这是为何呢?”
李青叹道:“还能为何,受气候影响,收成少了,人也变穷了呗。”
“气候……难道海外也大旱?”朱见深惊奇。
“……不全是大旱,准确说是寒冷。”李青道,“你没觉得气候变冷了些吗?”
朱见深愣了下,惊诧道:“你也有这感觉?”
“不是我也有,而是事实。”李青苦涩道,“且越往后越冷。”
“啊?”
朱见深惊坐而起,“先生,你这……这就有些危言耸听了吧?”
“尚书有云:三年丰,三年歉,六年一小灾,十二年一大灾;天象变幻无常,有好有坏,岂会一直坏下去?”
朱见深对李青这个说法,持怀疑态度,在他看来,这就是正常的天象变幻,过了这几年就好了。
李青默了下,道:“你知道什么是小冰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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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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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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