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修仙那一天开始,便已远离凡尘,自此不再以凡人自居,看那人间喜怒哀乐、悲欢离合、生老病死,再与自己无缘。
真的是这样的吗?
随着青阳门越来越近,那座座青山渐渐占据全部视野,青山宿知道,他回来了。
此时的他垂垂老矣,身体的伤残更让他显得油尽灯枯,而事实上也是,那所剩无几的生机让他清楚地感觉到生命力在流逝,他的时间已无多。
这浩荡连绵的青山,便是自己埋身之所了吗?
回想一生修仙,终也难逃这般宿命,青山宿很难说清自己此时的感受,那是不甘,也是绝望,就是不知道哪种感觉更为强烈些。
以青阳子的修为,将青山宿从知明城送到青阳门自然不需要费多长时间,只是一路若不是青阳子的元力相护,已尽失修为的青山宿是没有办法支撑回来的。
当青阳子带着青山宿降落主峰,在正煌殿前站住,收回元力之时,青山宿只觉一阵无力,晃了晃便倒在了地上,青阳子并没有扶他。
青山宿苦笑,看着青阳子道:“这下你满意了吗?”
青阳子也在看着他,眼前这个伤残老朽,便是这青阳门中那位德高望重的太上长老,是自己的师叔。
谁也不曾想过,他会走到这一步。
正煌殿中有脚步传来,没多久,只见钟鼎带着周不同、艾玲、江礼现身。
江礼完成了八荒定标的任务之后,已经成为青阳门的新长老,此时应在正煌殿中议事,只是魏得道却没有现身。
青阳子的现身已引得主峰上众弟子围观,此时众位师长现身,都看着一个伤残老人,自然更加让人在意。
那些弟子没有认出青山宿来,可是钟鼎等人何等眼力,只看一眼便认出了青山宿,自是又惊又怒,钟鼎压下怒火,不愿在人前谈论此事,直接以元力裹住青山宿,向其他人使了一个眼色,便都进正煌殿中去了,青阳子早有所料,亦跟着进去。
刚进去正煌殿,钟鼎已质问道:“师兄,你知不知道你做了什么?”
周不同扶着青山宿,细细探查着他的身体后,摇了摇头,声音沉重道:“修为已废,时日无多。”
简简单单的八个字,让钟鼎身体晃了晃,难以置信地看向青阳子。
他真的这么做了?
“他是我们的师伯!是你的师叔!”
“他还当我是他的师叔?”青山宿有气无力道,“此子仗着自己修为通天,早已不把师门放在眼里,忘了本门养育教导之恩,竟然同室操戈,弑师欺长,门规……不容!,给我……给我……拿下他!!”
钟鼎手握逐日剑,火红光芒耀目,照亮整个正煌殿,剑上元力凝聚不散,剑气凌厉,紧紧盯着青阳子,不知何时会出剑。
他刚有此动作,艾玲与江礼几乎不分先后挡在青阳子前。
钟鼎怒目圆瞪,喝道:“造反不成?”
江礼道:“掌门师兄,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
艾玲也道:“掌门师兄,就算你是掌门,不分青红皂白对一长老出剑,只怕也难符门规。”
钟鼎剑指青阳子,道:“他已欺师灭祖,我身为掌门,难道还拿不下他?”
说罢又对青山宿道:“师伯放心,本门出了这等不肖子弟,弟子身为掌门,必为本门清理门户,断不会再像百年前般心慈手软。”
艾玲与江礼最怕的,便是钟鼎又拿百年前那桩事出来说事,那是青阳子的心结,为了那心结,他已放弃了真我,带着青阳子的名头,披着青阳门的虚假荣光,将自己束缚在这片没有前途的天地间。
以青阳子的修为,钟鼎无论如何也伤不了他,可若钟鼎刻意拿那件事来压他,只怕青阳子会再做傻事,真的认了这莫须有的罪名。
艾玲眼看着青阳子过了这艰辛的百年,不能让他再被这种枷锁禁锢百年,寒声道:“你们口口声声说师兄欺师灭祖,犯了门规,今天我倒要跟你们好好理论理论,师兄他到底犯了哪一条门规?”
钟鼎怒视艾玲,握剑的手更紧。
“我青阳门乃修仙界数一数二的大宗门,门人素有清风高节,可是看看你们自己做的龌龊事!先是觊觎师兄所悟的青阳御焱诀上三诀,后又打起师兄义子顾辰悟石所得,为此费尽心机,甚至不择手段,堂堂太上长老竟然耍出诈死的无耻招数,你们反省过自己吗?我堂堂青阳门有晴云秋月,哪是这等藏污纳垢之地?你们的所作所为就符合门规吗?”
那么些台面下的事情,一旦拿出来说,一旦摆在了明面上来,势必令人难堪,一些事情艾玲不说,江礼甚至都不知道,此时都惊呆了,愣在当场,这些年里她隐居春回峰不问世事,不曾想堂堂青阳门已经沦落至此了吗?
“这些年这些事我桩桩件件都看在眼里,若不是师兄有心结在,哪里容你们这般欺辱?可你们倒好,师兄忍气吞声,你们反而得寸进尺,有事没事就拿当年的事情来说事,当年的事情你们知道多少?你们又参与过吗?师兄心中的痛苦,你们能理解多少?不顾同门之谊,反而尽利用这事来要挟师兄,逼他就范,去做那些他不愿做的事情,这些年里师兄为宗门做的还不够多吗?没有青阳子,难道就有如今堪称‘第二昆仑’的青阳门吗?”艾玲字字句句掷地有声,“今天谁敢对我师兄无礼,莫怪我手中剑不再留情面!”
江礼深吸一口气,道:“如今我也是本门长老,这事,我不可不管。”
“那就看你们能不能过得我手中剑!”钟鼎早已恼羞成怒,剑上元力紊乱,已有剑气泄出,恶狠狠出剑的他,此时竟然看起来有些手忙脚乱。
艾玲手执长波剑,剑光如同月辉,清冷高洁。
但她还来不及出剑,只见一道剑光从其身后迅疾而过,击打在钟鼎的逐日剑上,动静不大,但钟鼎的逐日剑脱手,掉落在地。
“你……”
只不知青阳子如何动作,已是站在艾玲与江礼身前,负手于后,淡淡道:“因果轮回,我已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无愧于心!!
钟鼎忘了拾剑,呆呆地看着青阳子,青山宿颤抖着嘴唇,说不出话来,浑浊双眼看不透眼前的青阳子,只得低头避开,艾玲和江礼深深看了青阳子一眼,有些意外地相视一眼,又再看向青阳子,目光已痴痴然。
而在这时,魏得道急匆匆闯入正煌殿,竟看起来有些灰头土脸,想是赶路之故,修为深厚的他竟然有些气喘吁吁,像是遭遇到了极为严重的事情。
“师……”
可是在进入到正煌殿之后,一眼看到了殿中情景,他竟呆在了原地,像是忘了那重要而紧急的事情,一双眼睛越过了钟鼎、青山宿,只是怔怔望着青阳子。
眼前之人,既熟悉又陌生,但让他们怀念,仿佛站在面前的这个人,已经不再是青阳子,而是变成了百年前叱咤风云的张九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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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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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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