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思哲打开了那个名家作品的网站链接,果然,《庄周梦蝶》这件作品写着爷爷陈昌盛的名字。
爷爷陈昌盛从艺近六十年,已经是核雕圈数一数二的大师级人物了,同一件作品署他的名与不署他的名,那价值可是天差地别。
郑思哲翻了一下陈昌盛的个人主页,忽然若有所思地说:“师傅都已经八十出头了吧,按照常理他都应该到眼花手抖的阶段了,作品的数量应该不断地减少才对,可这两年,师傅的作品只增不减,而且隔几天出一个作品,这效率,是不是高得有点怪异了。”
陈青梧其实早就生出过同样的疑惑,那时候小姑和小姑父他们带着爷爷刚搬了新家,她还以为,是枫林湾那一带好山好水好风景养人,让爷爷灵感爆发,但现在回过头去仔细想想,再怡人的环境,也不可能让一個八十多岁的老人上了发条一样高产到这般程度。
除非,这些作品都不是他亲手雕刻的,只是署了他的名字而已。
“思哲,你是什么意思?你是不是有什么怀疑?”
陈青梧心里升腾起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她脑子里瞬间乱糟糟的,没有了头绪,她急需郑思哲说一说他的看法。
“你有多久没有见过师傅了?”郑思哲问。
“很久了,大概……大概有两年多了。”爷爷跟着小姑他们搬家后,她就没有见过他,最近的一次见他,还是隔着爷爷工作室的玻璃门,看到了爷爷的一个背影而已。
“我也很久没有见过师傅了。”
陈青梧看着郑思哲:“你不会……也有两年多了吧?”
郑思哲想了想,点头:“没和师傅说上话,可能真的有两年多了。”
这两年逢年过节,郑思哲每次带着礼物上门去拜访,师傅陈昌盛不是去参加活动了,就是外出游玩了。
“爷爷该不会……”陈青梧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傻瓜,你在想什么呢。”郑思哲下意识地想要伸手去摸一摸陈青梧的发心,但转眸看到段靳成那醋意翻腾的眼眸,立刻收手,“抱歉抱歉,这么多年习惯了。”
段靳成不买账:“郑老师,你是时候可以改一改伱的习惯了。”
郑思哲按着自己的手:“是是是,是该改了。”
“你继续说。”段靳成又把话题拉回来,“爷爷不会出什么事吧?”
“我不敢断言,但应该不是青梧想的那样。”
郑思哲前段时间端午的时候去看过老爷子,当时老爷子在睡午觉,楚易坤还特地带他去老爷子的房间里瞧了一眼,只是当时老爷子睡得很沉,他们也就没有叫醒他。
“那你到底什么意思?”陈青梧着急。
“我端午过去的时候,在师傅那里还碰到了一个人。”
“谁?”
“周义仁。”
“他怎么在那里?”
陈青梧记得,自周义仁用机雕代替手工雕欺骗客户,把爷爷气得晕倒住院后,爷爷就断了和他的合作,也彻底把这个人拉进了他职业生涯的黑名单。
“会不会是师傅和他又……”
“不会!”
陈青梧斩钉截铁地否认。
爷爷的一生都在为核雕发展而努力,他对核雕的心赤忱清澈,周义仁则满身铜臭、利益熏心,为了赚钱不择手段,他们两个永远不可能再合作。
无论陈青梧和爷爷是两年没见还是二十年没见,她永远坚定地相信爷爷的人品和原则不会改变。而且,爷爷年纪都这么大了,他要腐坏要赚黑心钱何必等到没有精力享受的七老八十?
这不合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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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梧已经坐不住了。
之前她觉得爷爷和小姑小姑父住在一起,有他们的照顾她很安心,可今天听了郑思哲一番话,她心头涌起各种不安和猜测。
她觉得自己今天无论如何都要见到爷爷。
“我想现在就回去找爷爷。”陈青梧看着段靳成。
段靳成点点头:“好,我陪你。”
“嗯。”有段靳成在,陈青梧倍感安心。
“行,那你们先回去吧,有什么情况随时和我打电话。”郑思哲被陈青梧的情绪感染,也开始有点不安,“见到师傅了给我个信息。”
“好。”
陈青梧和段靳成从清河折返楚城后,去超市采购了一些礼品,就直奔枫林湾。
路上,段靳成问:“要不要先和陈律师说一声?”
去别人家登门拜访,提前一天通知才是正确的礼仪。他们这样突然过去,其实已经很不礼貌了,如果连一个招呼都不提前打,怎么想都不太好。
“先不说。”陈青梧道。
不是她怀疑小姑,只是,这件事情越想越奇怪,横跨的时间轴也很长,她不知道这两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所以想多留个心眼。
段靳成瞬间明白了陈青梧的意思,便不多说了。
他们到达枫林湾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车子刚开到别墅门口,就听到花园里传来小孩子细细的哭声。
陈青梧和段靳成相互对视了一眼,立刻下车。
“兮兮?”陈青梧抓住铁门的栏杆往里望,“兮兮是你在哭吗?”
“姐姐!”楚云兮听到陈青梧的声音,哭着从假山后面跑出来,“姐姐,快救救妈妈,爸爸在打妈妈!快救救妈妈!”
“你先把门打开!”
兮兮人小,铁门厚重,她根本没力气打开门。
“我打不开……我打不开……”兮兮一着急,哭得更崩溃。
段靳成见状,直接爬上铁门,跨越门上尖锐的铁锥子,翻到了院子里。
他从内打开了门。
陈青梧进门,兮兮飞奔出来,一把搂住陈青梧。
“姐姐……我害怕。”
“不怕,兮兮不怕。”陈青梧抱起孩子的瞬间,段靳成已经快步冲进了大厅。
陈青梧想跟着段靳成进去,但一看到兮兮哭得这么可怜,又停下脚步。
无论怎么样,让孩子看到父亲家暴母亲,对她来说就是最大的伤害。
“兮兮,姐姐把手机给你,你坐在椅子上看动画片好吗?”
“可是妈妈……”
“哥哥姐姐来了妈妈肯定不会有事,哥哥姐姐都会保护妈妈的。你去看《小猪佩奇》怎么样?”
“好吧。”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思想单纯,很容易被说服,兮兮一边抽泣,一边说,“姐姐我想看《汪汪队》。”
“好,《汪汪队》就《汪汪队》,姐姐给你放。”
陈青梧反锁上大门,把孩子抱到花园的编藤椅上,给她打开手机。
“你在这里看动画片等姐姐,不要乱跑。”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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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青梧跑进大厅里时,小姑跌坐在地上,脸颊红肿,口鼻都是血,眼神茫然失焦,整个人好像丢了灵魂一样。
楚易坤被段靳成按趴在地上,脸色酱红,酒气冲天,应该是醉得不轻。
陈青梧做梦都没有想到,有一天会在陈玉川和楚易坤身上看到这样惨烈的一幕。他们明明那么恩爱,她永远记得小姑和楚易坤结婚那天,楚易坤幸福到手足无措的样子。
难道爱真的会改变,会流逝,会消失吗?
“报警!”段靳成愤怒地朝陈青梧喊。
“我的手机不在身上。”
段靳成一边钳制着楚易坤,一边把他的手机朝陈青梧扔过来。
陈青梧稳稳接住。
“密码是你生日。”段靳成说,“现在就报警!”
陈青梧握着手机,却没有解锁,她走到小姑面前,蹲下来看着小姑:“小姑,你还好吗?”
陈玉川看了陈青梧一眼,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还是忍住了。
“我没事。”
“要报警吗?”陈青梧问。
陈青梧当然和段靳成一样,一万个想报警,但这是毕竟是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她不能替小姑做选择。
陈玉川还没说话,楚易坤忽然清醒过来大声求饶:“老婆,我错了,我不是故意的,我喝醉了,我脑子发昏,你原谅我,我再也不会打你了!”
“闭嘴!”段靳成更使劲地压制住楚易坤。
“老婆……”
陈玉川对楚易坤的话充耳不闻,她只是看着陈青梧问:“兮兮呢?”
“她在院子里看动画片。”
“你带她去你那里。”陈玉川望着陈青梧,“你先带她走,我自己来报警。”
一个母亲,穷途末路之时,还在想着不要让自己的孩子看到父母之间最丑恶的一面。
“好。”陈青梧起身,忽然想起一件事情,“爷爷在哪里?”
“他在后面别苑,已经睡了,先不吵醒他。”
“好。”
陈青梧把手机还给段靳成,拿了他的车钥匙,先把楚云兮带回了自己家。
小家伙路上就睡着了。
到家后,陈青梧把兮兮抱上楼,安顿好她后,就开始等段靳成的消息,段靳成只在陈玉川报警后给陈青梧发过一条消息。
“警察已经来了。”
之后,就一直没有消息传来。
晚上十点多,陈玉川的车停在陈青梧家的门口。
陈青梧听到声音,连忙跑出去,隔着车窗玻璃,她能看到车后座上有两个人影。
其中一个,就是她日思夜想的爷爷。
陈青梧迫不及待地要去拉车门。
段靳成从驾驶座上下来,揽住陈青梧的肩膀,也按住了她的手。
“陈老师。”他轻声在她耳边说,“答应我,等下无论看到什么,你都要冷静,不要激动好不好?”
陈青梧的心里一个咯噔,段靳成的话明显是在给她打预防针。
她挣开段靳成的手,更着急地去开后座的车门。
车门一打开,陈青梧看到陈玉川挽着陈昌盛的胳膊,两个人都呆坐在后座。
听到声音,两人一起转头看着陈青梧。
小姑脸上的伤已经处理过了,涂了红药水,看着反而更触目惊心。
陈青梧私心希望这就是段靳成所说的“无论看到什么”,可不是,更让她无措的,是爷爷陈昌盛陌生而防备的神情。
“元珍啊,这个人是谁啊?”爷爷陈昌盛问小姑。
陈青梧手脚冰冷,愣在原地。
元珍是她去世多年的奶奶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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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珍啊,你怎么不说话,这个人是谁啊?”陈昌盛瞳仁浑浊,但眼神清澈,“这个人我好面熟啊!”
“爸,我是玉川,她是青梧。”陈玉川冷静中带着一丝无奈。
“小姑,这是怎么回事?爷爷他怎么了?”陈青梧扒着车门,一脸不可置信。
“先下来说吧。”段靳成把陈青梧拉到身侧,“车里太闷,爷爷刚才说了一路坐得不舒服要下车。”
陈玉川扶着陈昌盛下车。
几个人走进院子里。
小橙子忽然见了这么多生人,吓得“汪汪”大叫起来。
爷爷陈昌盛的注意力被小橙子吸引,他走到小橙子的笼子前看了一眼,回头对陈玉川说:“元珍,这小狗挺有意思啊,和我们之前养过的小狗一模一样。”
“小姑。”陈青梧一把抓住陈玉川的胳膊,“爷爷到底怎么了?”
“阿兹海默症。”陈玉川看着陈青梧,哽咽道,“就是老年痴呆症,已经很久了,怎么治疗都没有用,越来越严重。”
阿兹海默症。
陈青梧讶然不知所措,也就是说,爷爷还没有和她和解,已经先忘了她。
“爷爷。”陈青梧上前,抓住了爷爷的胳膊,“爷爷你看看我,我是青梧,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是青梧啊,我是青梧啊!”
她不断地重复自己的名字,说着说着就哭了。
陈昌盛静静地看着陈青梧流泪,看了一会儿,忽然像是记起了什么,转头对陈玉川说:“元珍,我想起来了,青梧是我们的孙女啊。”
陈玉川立刻点头:“你记起来了?”
“记起来了。”老爷子伸手比了一下自己的腰线,“可青梧才这么高啊,这个人说她是青梧,她是骗子吧?”
陈玉川默然。
院子里所有人都默然。
陈昌盛原地站了一会儿,就不乐意了。
“我要睡觉了,大晚上把我带来这里干什么?我要睡觉!”
陈青梧这才反应过来:“我去楼上给爷爷收拾一个房间。”
“他腿脚不方便,走不了楼梯。”陈玉川说。
陈青梧又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
怎么眼前的爷爷和她印象里的爷爷差了那么多?
也是,年纪大了的人,别说两年没见了,就算是两周没见,都可能比上一次见面的时候缺失了某种生活的技能。
孩子越养越大,老人越老越小。
“那我……我去一楼的书房给爷爷搭个简易床,今天先过渡一下。”
段靳成拉住了她:“我来。”
陈青梧和段靳成给爷爷陈昌盛在一楼的书房里靠墙搭了一张简易床,陈青梧将床收拾得软软的,怕爷爷夜里翻身会掉下床,她还在床下各铺了两张海绵垫和瑜伽垫。
好在老爷子不择床,乖乖睡下了。
等安顿好爷爷走出房间,陈青梧看到小姑陈玉川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她仰头望着天上一轮孤月,背影说不出的寂寥。
“我先上去了,你们聊。”段靳成在陈青梧耳边说。
陈青梧点点头,走到陈玉川身边。
陈玉川见陈青梧过来,眼眶一时又蓄满了泪。
“对不起,青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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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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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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