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碗饭,五个菜一个汤,一一摆到桌上。
好歹这里是静思居,好歹晏三合是主人,她端起碗,冲对面的人轻轻颔首,“开饭。”
话刚落,手忽的一空,碗已经落到那人手里。
谢知非把饭拨一点到自己的碗里,“我饭不够,你少吃一口。”
晏三合真想一个白眼,翻到他看不到自己的瞳仁。
三爷,拜托你能不能找个好一点的借口,边上还有一大碗饭摆着呢!
她故意伸出手指,在那碗饭边上点几下。
谢知非目光一扫,心说我给自己找了个什么烂借口?
木已成舟,谢知非只当自己眼瞎看不见,十分自然的把碗递还给她,十分自然的把话岔开。
“对了,你家的李大侠呢,怎么半天没见着人影?”
晏三合不方便说李不言去找客栈了,灵机一动,反问道:“你家的小裴爷呢,怎么也不跟着了?”
谢知非不方便说小裴爷被他撩拨的一夜没睡,这会正在僧录司补觉呢,灵机一动,也反问道:“怎么,你惦记他了?”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惦记他了?
晏三合用铁一样坚强的意志,维持住神婆该有的表情,淡淡道:“是啊,惦记他了。”
轰!
谢知非脑子里忽然一阵空白。
用蛛丝网搭起来的两处心房,在这一刻无声断了。
一处心房里堆满了我是她哥,我要成人之美,我要撮合她和小裴爷;
另一处心房里堆满了醋瓶,小裴爷算个什么鸟?她怎么能惦记他?我才是她最该惦记的人!
一呼一吸之间,心跳乱了。
谢知非破罐子破摔,“那可真巧了,他昨儿晚上也惦记你来着!”
晏三合抬眸,皱眉:“他惦记我什么?”
谢知非忽的笑了,“他惦记你什么,那还用我说吗?”
“用啊!”
晏三合“啪”的放下筷子,一下子冷了脸色道:“你倒是掰开了,揉碎了说说看呢,我等着听。”
“我说晏三合……”
谢知非一看她脸色不对,忙打圆场道:“我和你开玩笑呢,你怎么当真啊!”
“我说谢三爷!”
晏三合脸色又比刚刚冷了一分:“饭可以乱吃,玩笑不能乱开,别错点了鸳鸯谱!”
吧嗒!
三爷心里的蛛丝网在这一刻无声接上。
一处心房里的血狂奔起来,每一滴都在叫嚣着一句话:瞧,小裴爷根本不算什么鸟。
另一处心房里的血骤然停止:她不喜欢裴明亭,你得意个什么劲?回头你怎么撮合这两个人?你简直有毛病!
“我……”
谢三爷难得一见的词穷了,赶紧拿起碗,扒了一口饭,含糊道:“不说了,吃饭,吃饭!”
拳头打出去,落在了棉花上,晏三合一口气卡在了喉咙里,上不上,下不下,甭提有多难受。
一难受,饭也咽不下去。
晏三合本来就慢的吃饭速度,这一下就更慢了。
谢知非虽然扒着饭,余光却稳如泰山的粘在晏三合身上,带着些惊心。
她这人吃饭还有一个毛病,遇到饭菜合胃口,细细嚼,慢慢品。
遇到不合胃口的,眉头一蹙,长睫耷拉,那副神态仿佛在说:这谁做的菜?人吃的吗?喂猪还差不多!
看什么看!
晏三合彻底恼了,抬头冷冷一笑,“三爷这般看着我,秀色可餐吗?”
“你还差点意思。”
谢知非动作轻柔地夹了一片脆藕到她碗里,“我这张脸堪堪担得起这个重任。”
能的你!
晏三合把藕片拨到一旁。
“怎么,藕也不喜欢吃?”谢知非皱眉,他记得小时候她挺爱吃这道菜的。
晏三合看着他,冷笑:“藕断丝连,我不要。”
谢知非拿筷子的手僵在半空,伸出去也不是,收回来也不是,就想给自己一记大嘴巴。
你这个卑鄙无耻、猥琐下作的小人,一边撺掇着裴明亭,一边暗戳戳的试探着晏三合。
裴明亭对晏三合心如死灰,你难受;裴明亭对晏三合死灰复燃,你也难受;
晏三合对裴明亭毫无感觉,你着急;晏三合对裴明亭有点意思,你更着急。
你这是怎么了?
要疯吗?
……
三爷没疯,汤圆快疯了,是被两人之间诡异的气场给吓疯的。
茶泡好,瓜果点心摆上,她忙不迭的掩门离开。
晏三合端起碗茶往嘴边送,心里盘算着一会怎么开口问他宅子的事情。
“刚刚饭桌上的事情,都是我的不是。”
“噗!”
晏三合一口温茶没含住,喷了出来。
谢知非掸掸身上的水渍,“宅子找好了,晏三合,你收拾收拾搬出去吧!”
小书房里变得异常安静。
晏三合目光死死的盯着谢知非。
这人会读心术吗?
她才想着要问宅子的事情,他就说宅子找好了?
“你蘑菇过敏的事情,已经查清楚了,是我母亲的陪房李正家的做的。李正家的趁人不注意,往你喝的汤里添了一点醒酒汤。”
谢知非沉默片刻,“李正家的还不是主谋,她只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真正的主谋是杜依云。”
抛开男欢女爱,晏三合智慧在线,冷静道:“杜依云的手能伸这么长?”
这话一下子提醒了谢知非。
杜、谢两家交好了十几年,杜依云三天两头往谢府跑,她能把手伸到太太房里,说不定还伸到别的地方。
看来,回头还得提醒谢小花一下。
“有钱能使鬼推磨。”
谢知非简单一句带过,也不再多说李正家的事情。
“宅子找好了,二进二出,就在四九城的中间,闹中取静,地段相当好。
租金我先付了两年,一共一百八十两。你们搬过去,进进出出的自由方便,也没有人能害你们。”
晏三合说什么呢,瞌睡递上了枕头,她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只这桩事情里,有一个非常微妙的地方。
李正家的是吴氏的陪房,吴氏到底是纵奴行凶,还是蒙在鼓里,谢知非没有明说。
想来,他也不会明说。
“等不言回来,我们就搬。”
晏三合态度和她的人一样干脆,“老太太、太太那头我们就不惊动了,劳三爷代我们打个招呼。”
“这事我来安排。”
谢知非应得也很干脆:“对了,那宅子替我和明亭弄个歇脚的地方。”
等等……
晏三合目光深了一度,“你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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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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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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