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医的人便是闲下来,也都在琢磨医书,一旁,发妻季氏正看着账房送来的账本。
“大爷来了。”
裴寓扔了医书就骂:“他还舍得回来,整天介的连人影都瞧不见……”
话生生卡住,儿子的身后跟着一个李不言,这人还是他一手救回来的。
裴寓忙起身道:“可是晏姑娘有什么吩咐?”
“一来谢谢裴太医救了我的小命。”
李不言冲夫妇二人抱拳行礼,“二来,我家姑娘问裴太医要一点毒药。”
裴寓眼前一黑,身子晃了几下。
李不言:“裴太医别紧张,是正事,不害人。”
医毒不分家。
必要的时候,毒也能治病。
所在裴家的库房里,多多少少会备上一些。
裴寓狠狠瞪了自个儿子一眼,这小子嘴上没把门,天天把自己家里那点家底往外露。
他儿子也委屈啊,“谢五十让我来拿的。”
他让你吃屎,你去吗?
裴寓深吸一口气,“李姑娘,几个人吃?”
李不言也不知道晏三合真正的打算,粗粗估了一下,“大几十个吧!”
心都在滴血。
毒药比人参还贵呢,弄一点出来费多少银子和工夫。
虽然心疼,裴寓半点不犹豫的往外走:“李姑娘,稍等。”
稍等,便是在屋里等。
屋里就一个裴笑和季氏,李不言哪个都不想多说话,低头喝茶。
季氏身为一府主母,哪能让场面冷下来,“李姑娘啊……”
“娘!”
裴笑蹭的站起来,“娘的头最近疼不疼,儿子帮你捏几下吧?”
自家娘亲什么德性?
李姑娘多大了?
哪里人啊?
父母还在不在啊?
亲事定了没有啊?
定的是哪一家啊……
统统会在“李姑娘啊……”的后面,一一问出来。
李不言那性子,能让她问?
裴笑赶紧走到季氏身后,替她揉按太阳穴。
季氏的头在月子里吹了一点冷风,染了头痛的毛病,医不好。
宝贝儿子惦记她的病,季氏心里乐开了花,瞬间就忘了什么“李姑娘,张姑娘”,冲儿子嗔怨道:
“哪用得着你,难得回来,咱娘俩坐着说说话。”
李不言一听,茶也不喝了,很识趣地走去院子。
她一走,裴笑的心也跟着走了,hτTΡδ://WωW.sndswx.com/
男人啊,有的时候就是贱,心里想着不去想不去想,但眼睛总忍不住偷偷瞄过去。
李不言在树下站定。
天气不错,阳光落在院子里,花是红的,叶是绿的,风是暖的,她余光往屋里一瞧——
只见裴笑站在季氏的身后,双手替她揉捏着太阳穴同时,弯下腰,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
季氏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眼里的春色消失了,和煦的暖风消失了,李不言眼里只余眼前的一对母子。
裴笑抬起头,看到庭院里李不言一动不动,眼神直勾勾地看着他,又不像是看着他。
这人怎么了?
怎么眼眶都红了呢!
裴笑扔下季氏,赶紧走出去。
李不言“哎啊”一声,揉揉眼睛道:“眼里进沙子了。”
“真进了?”
“要不……”
李不言故意调笑:“……你帮我吹吹?”
你,你,你……
裴笑脸一红,想掏出帕子让她自个擦擦,身后传来季氏的声音:“李姑娘怎么了?”
裴笑吓得赶紧把帕子又塞回去,“她眼里进沙子了。”
李不言咧嘴一笑,“没事,好了。”
就在这时,裴寓一手握着一个瓷瓶走进来,“白瓶是毒,青瓶是解药,千万别……”
“错不了。”
李不言接过来,冲裴笑一点头,扔下一句“等你半个时辰”便转身离开。
“爹、娘,我也先走了。”裴笑匆匆追过去。
季氏一怔,扭头看看丈夫,小声嘟囔:“……不是还有半个时辰吗?”
裴寓看着儿子的背影,目光一点点沉下去。
“老大的婚事,要抓紧了,早点把人定下来。”
……
春风楼的场子预定了;
四九城所有做白事的人,都收到了五城兵马总指挥使的帖子;
毒药一瓶,解药一瓶,一白一青摆在书桌上。
黄芪这辈子从没给人下过毒,想想就兴奋,“晏姑娘,这毒我来下。”
“对不住,我打算亲自动手。”
晏三合目光一扫:“明天这样安排,小裴爷在大堂招呼客人,三爷在包房。”
还分成两拨?
谢知非:“包房招呼什么人?”
晏三合:“凡事替郑老大、郑老四还有海棠院敛尸的人,统统请进包房。”
谢知非刚要问一句“为什么”,电光火石的瞬间,脑子里想到那三卷案卷。
“你重点要查的是这三处?”
晏三合点点头。
案卷上白纸黑字写着:
黑衣人事先踩点,在郑府几口井里下了蒙汗药,等整个府邸陷入昏睡时,便开始有条不紊的进行屠杀。
所到之处,几乎没有遇到抵抗。
只有三处地方例外。
第一处郑老大的院子——
郑老大不知道是警觉还是什么,突然在睡梦里惊醒过来,光着脚,赤手空拳便迎了上去。
最后身中六刀,倒地身亡。
第二处是郑老四的院子——
郑老四和几个同僚喝酒回来,因为天气炎热,就命下人在院子里架了张凉榻。
夜里睡得迷迷糊糊时,听到外头的动静,他提起刀冲出去,却因为酒喝太多,体力不支,最后被一刀封喉。
最后一处例外,是东北角的海棠院——
郑唤堂父子不知何故,没有中蒙汗药,并且与黑衣人做了殊死搏斗,结果双双死在黑衣人的刀下。
郑唤堂的发妻,还有女儿,则在大火中丧生。
这最后一处,晏三合要重点查。
其实从案卷上就能看出破绽——
郑唤堂的发妻和“女儿”,是真的被火活活烧死的吗?
如果真的是被活活烧死的,那么她们一定会呼救,黑衣人就任由她们俩发出凄厉的救命声?
不太可能吧!
还有。
那个被烧死的“女儿”,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她藏身在何处?
谁在最紧要的关头,完成了偷龙转凤?
“郑老大、郑老四、郑老五这三人都是和黑衣人做了殊死搏斗的,他们三人的尸体肯定和别人不同,这是我们需要查的地方。除此之外……”
晏三合的口气沉稳的没有一丝波澜。
“不知道你们还记不记得,郑案上有两样证物,统统指向了吴关月父子。”
“我记得。”
谢知非:“一处是半块象牙腰牌;另一处是从海棠院的郑唤堂肚子里掏出来的,一张薄薄的、巴掌大的牛皮。”
裴笑拧眉:“你怎么记得这么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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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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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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