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怀坚心直口快的烈性子在业界不算秘闻,张多富的笑容因此停驻了好几秒,才又刻意大笑两声:“唷,吕董这话说得,当年集团分明是雪中送炭的人,怎么十年一晃,就黑白颠倒了呢?”
吕怀坚吊起眉梢,不甚友善地盯着这头老狐狸——回忆刹那翻涌,海市复古的街景繁华不改,处处充满生机,而南边城郊却有一块“灰头土脸”、仿佛与时间脱轨的旧地。
旧城镇,旧厂房,什么都是旧的。虽然看起来如此荒凉落后,但在生意人眼里可是肥得流油,仿佛成了“兵家必争之地”,海市一众野心勃勃的开发商为此明争暗斗了好几年,最后才由吕氏集团胜利斩获。
本以为吕家能够凭借这块地皮从此扶摇直上,但就在开发建设进入关键时期的那段日子,一场意外陡然扭转形势,处在核心地带的一家废弃工厂发生了骇人听闻的爆炸案,让那个夏日变得尤其不详。
官方勘查之后发布公告,称罪魁祸首是厂里非法囤积的危险化工品,废弃前没能按照规定进行有效处理,受炎热天气影响从而引发了连环爆炸,目前已对相关负责人进行追责处理。
由于旧址几乎被炸得面目全非,对周边环境也造成了不小的影响,吕氏集团不得不搁置各项工程和招标筹备,一方面致使资金链被迫承受巨大压力,另一方面也招来了乱七八糟的流言蜚语。
据传事故现场发现了炸得稀碎的人体组织,根本无法辨认身份,因为害怕引起恐慌,所以向公众隐瞒了此事,只是空穴自有来风,消息还是流传了出去,最后越传越玄乎,甚至上升到老百姓最忌讳的“风水”问题,认为这块地沾过血,煞气太重,根本不是人待的地方。
这对于吕氏集团来说,已经不止是项目暂缓的问题,而是很有可能毁了整个项目。
吕氏夫妇由此成为全海市媒体围追堵截的头号人物,吕氏集团的经营状况也出现了恶化的苗头,正如吕怀坚所说的“元气大伤”。
就在他几乎要自暴自弃的时候,赵晓楠夫人为吕家争取来了一线生机,那就是与无领导集团的合作。
九年多以前,孟文彬博士主导研发的巨型城市虚拟装置经过无数次改良升级,准备正式启动最后阶段的校验,无领导集团恰好在寻找合适的地皮用来建设创新实验基地。
那时候的无领导集团还没有正式确立行业的垄断地位,加上科研投入较大,手头资金并不宽裕,而吕家遭遇舆论攻讦,手里的“金饽饽”早就变成了“烫手山芋”。
一个急着买,一个急着卖,买卖自然而然就搭上了,只是无领导集团压价太狠,一度让吕家下不来台,不得不变成委屈求全的一方,吕怀坚才一直耿耿于怀至今。要知道这块地皮可是吕家历经千难万险才弄到手的,如今却要看人脸色贱卖出去,换做是谁都很难咽下这口气。
不久之后,吕怀坚就在吕氏集团的董事会上气得昏倒在地,被匆忙送进医院抢救,险些一口气噎去了下辈子。
哪怕过了十年,吕怀坚仍然清晰记得心电监护仪的“滴滴”声,就像死神的呼吸声,一下,又一下,时刻都在印证自己的脆弱。
“那还得感谢集团施以援手了?”吕怀坚冷哼一声。
张多富不以为意,笑着撇清道:“其实吕董没必要跟我说这些,这笔买卖,牵头的是我们董事长和您夫人,享福的又是孟博士,根本没我的份儿,你看那地方现在已经是海市最洋气的高新区了,集团天天往那里送钱,支持孟博士的科研工作,我也是羡慕嫉妒得很呐!”
自从虚拟装置将无领导集团送上行业巅峰之后,孟文彬的实验基地有了更殷实的经济支撑,得以逐步扩建,顺便带动周边发展成了如今的高新技术区,而吕氏集团经过一系列绝地反击,现在也坐稳了海市首富的宝座。
尽管一切始于恩恩怨怨,好在结局还是双赢的。
吕怀坚不再纠缠,转而说:“我看张董也不必眼馋别人,无限城可是你的杰作,现阶段的经营效益首屈一指,有的是被羡慕嫉妒的机会。”
“哈哈哈哈哈!和吕董说话就是痛快!”张多富欣然起身,“今天难得相聚,再去打一局,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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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阳失魂落魄地回到卡十组办公室,里面只有华景昂一个人。
她抹了抹眼角的泪痕,装作若无其事地进门招呼:“华队早。”
霜阳的步子迈得颓然,路过安星空荡荡的座位时,眉头明显地皱了一下,看上去心情已经跌至谷底。
冯一维和吕明远谁也看不惯谁,早早去了训练室眼不见心不烦,华景昂在等言崇飞从楼下回来,便一直坐在原位看资料,他抬头回应招呼,很快注意到霜阳的异样,问道:“是不是名单出了什么问题?”
华景昂的直觉一向准得可怕,霜阳突然心尖一颤,眉眼彻底耷拉下来,顺势坐在安星的座位上,微颤的嗓音还没恢复过来:“我……”
华景昂见状况不对,关上了桌面正在播放战斗视频的互动屏,转身担忧地望着她,而霜阳的头自始至终都没能抬起来。
“我觉得自己很没用……”霜阳很少在清醒状态下对外人剖露心迹,尤其是谈论自己和家庭,可她现在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件事。
她本该可以更早一点回来,但想到可能会直面安星和吕明远,她就又犹豫不前了。不是愧疚,也不是怨愤,而是恐惧,惧怕自己面对一切的反应,不管是冲动还是隐忍,都不是她想要的。
华景昂换到言崇飞的座位上,离她更近了些:“发生什么事了,可以说说吗?”
霜阳在卡十组最崇敬的人就是华景昂,此刻被前辈关切的目光笼罩,她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将名单替换的事一五一十讲述出来。
“……听莉莉姐的意思,名单不可能再有变动,我现在什么都做不了,这个领队白当了。”霜阳的视线仍然垂在地上。
华景昂一向是个称职的聆听者。这个故事的框架其实对他来说有些陈旧,因为迄今为止他已经亲历过无数次,包括好兄弟于天意的遭遇也是如此,但每一次他都会因为新的人被牵连其中而感到新一轮的厌倦和嫌恶。
道德对滥权者的约束力太微不足道,损人利己的事成了理所应当,还非得拿“人情社会”的说辞来做遮羞布。
“你跟你父亲聊过了吗?”华景昂接着她的话继续问。
“没什么可聊的,我和吕怀坚早就撕破脸了,他现在一心一意要干这些缺德的事,我也拿他没辙……”
朝阳攀升,落入办公室的晖光悄然退至窗边,在玻璃上照出耀眼的光斑,映射的楼景就此变得模糊不清,几乎被光晕完全吞没。
霜阳渐渐出神:“但我真的很想改变这一切……”
“当啷!”回忆里一声惊响,发生在多年前的金色海滩大酒店。
霜阳听说今晚有海市最大的商界宴会,便偷偷逃出学校,临时买机票飞回海市,想要给家里人一个惊喜。蜀南文学
尽管之前别出心裁的翻墙行动宣告失败,但她的心情丝毫没受影响,反而更加兴奋愉悦,连同脚步都轻盈起来,却没想到一切很快戛然而止。
她站在没有关紧的包房门外,看见里面的父亲护着家里的新保姆,正在冲母亲大呼小叫:“都是吕家的人,为什么不可以一起出去露面!”
在霜阳的记忆中,母亲一直是个非常理性,有时候甚至过于冷漠的人,此刻也不例外,只见她相当不屑地回应道:“虽然我可以理解你急于向新欢证明心意的举动,但别忘了我们之间的离婚程序才刚刚开始,演戏总要演全套……”
那一刻,霜阳才得知她的爸爸妈妈已经走向了分离,并且不可挽回。
其实从小到大她都很清楚,她出身在一个要什么有什么的家庭,每一步都可以走得无比顺畅。可这些年走着走着,她还是遇到了一些无可奈何的烦心事,比如她的个子为什么初中之后就再没长过,导致报考战大成了下辈子的梦想,又比如自己家里为什么总是非常寂静,每个人都寡言少语,父母也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亲昵,不像别人家那样有说有笑,抑或是掀起激烈冲突,什么都没有,仿似一方古老的寒潭,惊不起任何波澜,安宁却虚假。
这些烦心事太普通了,大街小巷一抓一大把,她也渐渐意识到自己本质依然是个普通的孩子,有梦想,也永远怀着对爱的渴盼。
但是……就这样吧。
反正她自己是自由的,烦心事就让它烦着,没必要太在乎。
然而,烦心事越积越多,愈发变本加厉,已经很难再视而不见。霜阳不会想到,除了求学之路漫漫,她还要承受来自相同阶层的同龄人压力,现在更被逼着接受家庭破碎的事实。
“……这些事平时没办法向别人倾诉,因为别人会觉得世上的难事太多了,你这个根本算不了什么,而且你什么都不缺,就算有点不如意也不至于这么叫唤,根本就是矫情。”霜阳说着吸了吸鼻子,眼底已然湿润。
华景昂默不作声递上纸巾,霜阳有些不好意思,接过纸巾揉了揉眼角:“幸好我这个人有点强迫症,而且逆反心理特别重,越是困难的事,只要是我喜欢的,我就越想硬着头皮上,没人理解没关系。这次放假回国休息,到集团来实习,也是想证明一下自己的能力,省得毕业之后家里又自作主张替我安排什么,结果还没干出点名堂,老爷子一句话就给我打得毫无还手之力……”
“这不是你的问题,”华景昂毫不犹豫,“个人的力量总是微薄的,但我们又都是社会性动物,面对的阻力大多都是千丝万缕复杂交织在一起的网状结构,全身而退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霜阳愣愣地望着他,目光中有少许迷茫,华景昂又说:“虽然我不方便过问别人的家事,但我常常觉得,我们这代人说不定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了解一个人,哪怕是至亲,因为我们有时候连自己也搞不明白,不是吗?”
他的眼睫微微颤动,眸中流动着丝丝缕缕的光,眨眼间又被深不可测的瞳色卷了进去。
霜阳似有所悟,她发现自己吵吵闹闹这么多年,一直都只是将所有过错简单归咎于老爷子的道德败坏,再加上钟家母子的存在持续分散着注意力,她其实从来没有认真思考过这些事情发生的深层次原因。
仔细一想,父亲以前好像不是这个样子——大概也是因为过去一直忙于事业,没那么多闲工夫做出格的事,曾经还作为雷厉风行的商界铁腕人物被媒体争相报道,和母亲珠联璧合的婚姻也是各方津津乐道的一段佳话。
但就在她中考的那段日子,约莫十年以前,家里似乎遭遇了棘手的祸事,父亲一度被气得住院,整个人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好像从那以后,一切都悄然改变了,只是她当时年纪尚小,对这些事还不够敏锐。
霜阳忽然失去了自怨自艾的心情,原地振作起来:“哎呀,不管这些了,谢谢华队听我啰嗦了这么久,你真是个超级大好人!”
华景昂无奈地笑了笑:“其实我们这群人挺像的,都有一些……难以面对、无能为力的事情,所以你的难处,我很能理解。”
霜阳难得遇到有共鸣的人,顿时感到心间涌上一股暖意:“之前我老听小安安说你和言队在卡十组就像爸爸妈妈一样,我当时还嫌弃他思想有问题,现在倒是觉得,有点道理!”
华景昂没想到喜得芳龄二十有余的一米八傻儿子之后,还能再多出一个伶牙俐齿的闺女来,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我也希望自己有朝一日可以像你们这样,遇到了烦心事,很快就能自我开解……”
华景昂的神情却有片刻僵硬,他并不确定这样的论断是否属实。
他确实能够想起无数困顿的时刻,但大多都是自己一个人默不作声度过日日夜夜,究竟是自我开解还是消极逃避,不得而知,又或者,在无人在意的角落放肆宣泄,心心念念,却不可言说。
华景昂不觉想起了什么,轻轻抿了一下唇,顺势借用玩笑话回答道:“爸爸遇到了烦心事,大概会先去找妈妈吧。”
霜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越发确信华景昂和传闻中断情绝爱的高冷形象不太一样,不仅是个好人,还是个有趣的好人。
只是此刻的楼梯间里,言崇飞不慎打了个惊天喷嚏,心里咒骂着哪个孙子又在占他便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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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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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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