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着她将铸剑的痕迹全部处理了一番,又去庄子里交代了周淳青一些事后,才避着人群返回了应天书院。她将剑放好,转头又换了一身衣服,换了另一张平平无奇的脸,然后去取了自己在三天前预订好的东西,一些布料和鞣制好的上等牛皮。
待东西取回来后,祝凌开始了她的第四个通宵———连夜裁衣和制剑鞘。
感谢游戏里那些仙气飘飘如高岭之花的神仙服装,配合着她开的『能工巧匠』技能,能够避开手残,完美还原。
夜慢慢深了,祝凌手中的布料渐渐成型———
交领衣衫足有三层,从最里层开始,由白过渡到墨灰,袖口被全部收紧到形态流畅的牛皮护腕内,布料和护腕交接的地方,有一片片形态舒展的银色花瓣,腰部是特意加宽过的腰封,用反光的银线绣着写意的云纹。交领衣衫外是一件黑色大袖,大袖上是一件半臂,在烛火下泛着粼粼的金光。半臂的颜色比大袖稍深,两者都没有任何花纹,只有边缘的位置做了些点缀,这一套衣服光是挂在那里,便让人觉得有种冷酷又飘逸的感觉。
祝凌还用周啸坤给小公主装的金银珠宝,开『力大如牛』徒手拧了一顶配套的发冠。
至于剑鞘,那便简单了,祝凌缝好了牛皮剑鞘,将线头都细心藏好,然后用银线在剑鞘上勾勒了几道与剑身花纹相似的图案。
等这一切忙完后,天差不多就亮了,祝凌将东西都收拾好,然后给自己泡了一盏清茶。
不到半个时辰,她的房门便被敲响。
祝凌拉开门,门外恭恭敬敬地站着一人,看身上的服饰,应该来自于燕焜昱的府邸。
那人呈上一张请柬,并道:“三日前,普照寺向您呈递拜帖的人言语之间颇有不敬,殿下已经惩处过他了,还望乌公子莫要计较。”
他顿了顿,又道:“不知您几日前说的那位友人......现在到了吗?”
“他自然已经到了,不过他不喜见生人,可将拜帖与我,由我转交。”祝凌道,“我前些日子已在信中与殿下说过,我那友人虽医术高超世间罕有,但寡言少语,行事不拘小节。”
来人闻弦歌而知雅意:“若您的友人能为殿下治好腿,自然是我们殿下的座上宾,殿下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
他的话虽说得客气,祝凌却觉得腻味极了,治得好就是座上宾,治不好呢,阶下囚吗?还有前面那个在普照寺给她递请柬的倒霉蛋,如果不是自己主上要求,谁会那样去强迫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做那么讨人厌烦的事情。
要不是系统颁布的任务,非得让她选人,她真是理都懒得理。
她直截了当:“我大病初愈,气力难支,此番便不陪着我友人同去了。”
来人观察着祝凌的面相,发现她神色疲惫,面上难掩憔悴,便知她话说得不假,但他脸上仍旧露出迟疑的神色:“可......您不同去,若有人截了他的请柬,冒充您的友人......对殿下不利呢?”
小白云在意识空间里,实在是忍不住了:【他这是请人还是结仇啊?】
虽然这是古代,但明显是他们有求于人,面对一个病人,居然还这样不讲理?
“这天下间,没人能冒充得了他。”祝凌神色淡淡的,“殿下见到他便知缘故了。”
祝凌关门送客的意图表现得极其明显:“若无他事,我还要继续休养,便不与您多聊了。”
那人没想到祝凌说话这么直接,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才回复:“那便不打扰乌公子休养了。”
祝凌对着他点点头,然后毫不客气地关上门。
四天四夜的通宵,还几乎没怎么吃东西,就算她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但耐心也比往常差了许多。
【这人怎么这样啊?】小白云气鼓鼓的,【你当时出门前写的那封信,原来是给燕焜昱的啊。】
它当时沉浸在要去做事的悲伤中,根本没有细看。
“嗯。”祝凌确定那个人已经走远后,便在室内开始换起璇霄的衣服来,三层衣衫被腰封束好,勾勒出柔韧却不失力量的身形,大袖和半臂依次叠加,显出挺拔的身姿,墨发被规规矩矩地盘进发冠,那清冷的气质瞬间便倾泻而出。
祝凌坐到镜前,仙气温柔的五官转变向冰冷凌厉,眉尾那赤红的胎记渐渐消失无踪,锋锐的剑眉下,是一双如寒潭的眼睛。
她勾唇笑了一下,镜中的人也做出同样的动作,只是那笑有种不近人情的冰冷,像是山巅终年不化的积雪,集天地灵气之后,忽而修成了人形。
她抓起搁在一旁桌上的剑,挂到了腰侧:“该让他见识见识,属于璇霄的脾气了。”
***
燕焜昱此时坐在后院的水榭中,望着湖中的锦鲤发呆,饵食也是有一答没一答地向湖里丢。
从几日前收到乌子虚的那封信开始,他便有些寝食难安,他的双腿从坠马之后便无甚反应,寻遍名医也只得到摇头叹息,他一度以为,他永远没有站起来的机会了。
乌子虚说他的好友医术世间难寻,所以请他的好友来为他看看,他在信中说得那般笃定,叫他心中也忍不住升起了一丝微末的希望。万一呢?万一他真的能够有重新站起来的机会,那是不是意味着———他能重新加入到对皇位的角逐之中?
可他也明白,希望越大,后续随之而来的失望也越大。装着饵食的碗被他无意识捏紧,直到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异常的响动。
燕焜昱迅速回过神来,他警惕地扶着轮椅的扶手:“谁?!”
“咔嚓———”
是檐上青瓦被触碰的声响,燕焜昱看向声源处,只见一袭黑色的人影立在墙头,风吹动他的衣袂,飘忽不似世间人。
守在燕焜昱身边的暗卫纷纷出现,摆出一副严阵以待、如临大敌的架势。
剑拔弩张的气氛中,燕焜昱忽然试探着问:“......阁下可是蓬莱璇霄?”
“嗯。”那人低低的应了一声,明明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燕焜昱耳边。
他从墙上飘然而下,在一众人惊骇的目光中,踩着水面缓缓行来,微不可见的涟漪从他足下漾起,生活在湖中的锦鲤却并没有惊慌失措地散开,还是缓慢地游行着,仿佛他只是不经意落在湖面上的一片枯叶。想要达到这般地步,对内力和气息的把控便要做到登峰造极。
燕焜昱挥退了身边的暗卫,面对这样的绝世高手,他身边无人是一合之敌,更别说他还行动不便,更是累赘。
这样的绝世高手,如果能为他所用......
燕焜昱推着轮椅想要上前,却被他冰冷的目光钉在了原地。
那抱着剑谪仙人似的男人目光轻飘飘地落在他搭着毯子的腿上:“能治。”
能......治?
能治?!
燕焜昱的呼吸霎时变得急促起来:“阁下说的是真的吗?!”
那人寒潭般的目光看了他一眼,像是没听见似的,不言不语。
燕焜昱滚沸般的情绪如同被浇了盆冷水,他压下心头的狂喜,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扶手,捏到骨节发白:“阁下......似乎对我有些意见。”
他能明显感觉到他面前的人对他的不喜,但又碍于什么强忍着。
那名为璇霄的人仍旧就没有回答,他偏了偏头,目光落在往水榭小跑而来的人身上。
在一片噤若寒蝉中,燕焜昱曲起指节敲了敲扶手:“将人带过来。”
———那是他派去找乌子虚的人。
这中间......一定是出了什么事,才会变成眼下这样的局面。
那人被带上来的时候满脸惊愕,他的目光在亭中逡巡了一圈,见到满脸怒容的燕焜昱时明显瑟缩了几分。
燕焜昱道:“你都做了什么蠢事!还不从实招来!”
那人将头在水榭的青石地面上磕得砰砰作响,一会儿便见了红,他抖着声音事无巨细地交代了每一句对话,不敢有半点隐瞒。
燕焜昱听完后,脸上的怒气不减反增。
他派出去的这人的态度,若是对寻常人,自是没有问题,可对于一个他想收揽到麾下的谋臣,一个能治好他双腿的神医来说,便太不恭敬了。
他终于知道了璇霄看他不喜的原因。
“来人———”燕焜昱扬声道,“将这刁奴拖下去!好好惩处!”
有人过来架住了地上瘫软着的人的胳膊,将他往远处拖去。
就在这时,一直站着不动的璇霄忽然拔剑,剑尖直指燕焜昱!んΤτΡS://Wωω.sndswx.com/
他周围的人大惊失色,想要扑过来保护他,却被璇霄轻飘飘地一剑逼退!那闪着寒光的宝剑,剑尖虚悬在燕焜昱眉心的位置。
燕焜昱感觉到了隐隐的刺痛。这种方外之人,不会因为他的身份而对他生出忌惮,他之所以这样生气,却又克制的原因,唯有......乌子虚。
果然———
燕焜昱听到璇霄说:“我不想他为难。”
他刚刚之所以不发难,是因为燕焜昱还不知前因后果,如今他知道了,自然是要被这用剑指着他眉心的人算账的。
“我不想他为难。”璇霄居高临下,语气漠然地重复,“但他被人欺负,我很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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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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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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