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立德的小腿面大部分结了痂,还有一部分伤口没有长好,正是又疼又痒的时候。一个长条形的桌子放在床上,他的腿从桌子下面穿过,他就坐在床上写写画画。
“阎尚书,伤势可轻了些吗?”李泰缓缓的坐在床边的绣墩上,看阎立德气色还算不错,这伤不用问,一时半会儿是没个好。
“好多了,有劳殿下惦念。”阎立德知道李泰上门,肯定是有正事,他直接说道:“凌烟阁已建成,我不能去验收了,就烦劳殿下去一趟吧。”
“好,这又是阎尚书的大功一件了。”凌烟阁不是什么大建筑,没有难度也没有可炫耀的点,但是意义非凡。
这是第一个帝王为表彰臣子而特意建的阁楼,名登凌烟阁将成为后代人终身为之努力的目标。
阎立德忍着疼痛,扯出一丝略显僵硬的微笑:“都是份内的事,哪有什么功劳?”
李泰笑微微的看着桌子上的图纸,问道:“阎尚书病中还在设计大佛,真是辛苦你了,这事虽然重要但并不紧急,等咱们到洛阳以后再做也来得及。”
龙门石窟建造佛像不是一天两天的事,那要好几年才能完成,李泰打算搬到洛阳住上几年,等建好了再回长安。
“这么说殿下敢莫是有什么紧急之事,要交待于我不成?”
阎立德知道自己的这点份量,李泰若不是有事,根本没必要亲自上门来看望自己一下,派人送份礼单过来都是莫大的荣耀了。
李泰环视了一眼,屋里的下人们心领神会,急忙一揖而退。李泰从怀里掏出一份图纸铺到桌子上,阎立德一看这不是军械司主路的设计图吗?
“这”阎立德抬起头,迷惑不解的看着李泰:“这个已经开工了,是有什么问题吗?”
军械司的那条路根本没有什么设计感,就是把窄道改成宽道,把九曲十八弯的路改成接近直线型的路,把坑坑洼洼的路改成平坦的路,把黄土路改成青石路,总之就是把难走的路改成好走的路,改完之后将是宽阔笔直、一马平川的路。
“一点小问题。”李泰笑呵呵的看着阎立德:“阎尚书,你有没有觉得这条路修好以后,走起来太顺畅了些?”
李泰一句话把阎立德给说懵了,修路的目的不就是走起来顺畅吗?他傻呆呆的盯着李泰,张了两次嘴,才说出话来:“顺畅有什么问题吗?”
“顺畅没问题,太顺畅了就有问题。”
李泰这句话彻底把阎立德给整不会了,他嗫了嗫唇,无奈的说道:“恕为臣愚钝,殿下有话请直言。”
“看这个两山之间,按我们的图纸是要改成可供多辆马车并行无阻的,对不对?”李泰的手指在那两座山之间来回的画了几道线段。
“那如果我们在这些位置加上这样的障碍,每次只许一辆马车通过,而且设个闸门,随时可以关闭通道,是不是更好一些?”
阎立德瞬间就明白了,这条路不只需要顺畅,更需要可控,这是我让你过你就能过,我不让你过,我只需要一个人关闭闸门就能挡住千军万马。
“殿下高才!”阎立德激动的一捶大腿,小腿跟着一颤,牵动了伤口,疼得他叫出了声,汗珠子都冒出来了。
“你倒是小心点呀。”李泰直咧嘴,这也帮不上忙。
阎立德为什么想不到?因为上级没给他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只知道道路需要通畅,并没有人要求他道路还得可控。
“我马上把新的图纸给他们送过去,一定不会耽搁工期的。”阎立德还真是个急性子,说着话就抓起了笔,马上就要开始详细的设计关卡。
“急什么?”李泰伸手抢下了他的笔,轻轻的放在笔山上:“就按原图纸施工好了,关卡你慢慢设计,伤养好了再弄不迟。”
“诶,哪有因私废公的道理?我这伤在腿上又不耽误写字画图。”
“阎尚书,你没明白我的意思,我是说按原图纸施工,按原图纸验收,关卡在验收之后再加上去,关卡的存在本身就是秘密,你懂了吗?”
这有什么不懂的?虽然不懂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更多时候,你只需要知道应该怎么做就可以了,为什么这么做你并不需要懂。
正事说完了,也就没事可说了,李泰笑呵呵的向阎立德告辞,阎立德有点紧张的挽留了一下:“殿下莫急,臣有事相求。”
“有什么事,但说无妨。”李泰要用他的地方很多,他有什么事的话,李泰还是很愿意帮忙的。
阎立德老脸憋得通红,最终还是开口说道:“阎婉大闹锦绣坊的事,殿下最清楚不过了,虽是殿下有庇护之心,只恐将来又生祸端,事关阎门全族性命,我”
阎立德手拍着心口,泪珠子一下涌出了眼眶,一刹时声哽咽喉,竟然连话也说不出来。
堂堂的正三品大员,工部尚书,几十岁的人了,若不是心苦到了无法忍受的地步,怎么能在李泰的面前哭出来。
阎婉去锦绣坊吵着要绣龙袍的事,阎家的人以为外人不知道,那天小朝议之后,阎立德得到消息,知道当时有苏烈在场,那李泰百分之百是知道实情了。
若不是拿准了李泰肯定知情,阎立德也不会跟李泰提这件事,他真的是吃不下、睡不着,这么多天最折磨他的根本不是腿上的伤,而是阎婉这俩字。
这个侄女就是悬在头顶的一柄利剑,这柄利剑要是掉下来,伤的还不是一个人两个人,而是全族人的命。
“你放心,这件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李泰压根就没打算拿这件事说事,不然的话,现在阎立德最好的处境也是在牢房里了。
李泰也知道阎立德担心的不是自己会说出去,他幽幽一叹:“可是这件事知情的人也太多了,是要想个万全的法子,不然整天提着心过日子也不是个事。”
阎立德不住的点头,是这个意思,这件事眼下是没人愿意掀起来,以后随便哪个人都能拿这件事掐住他们哥俩的命脉。
私绣龙袍这个事除非没人提,一提起来那就是灭族的罪过,别说你没绣成,你动这个念头就是抄家的罪,你都宣之以口了,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这件事也不是没办法解决,我倒是可以帮忙,只是不知道阎尚书和阎侍郎,舍得阎婉不姓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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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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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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