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平安低头抱拳问道,随后他抬起了头,却看到脸上残血未消的陈楚,向他狰狞地微笑着。
赤红色的眼眸看了过来。
“这几年辽东多少百姓死于建奴之乱,而如今,同样的代价,是时候让这些女真猪来承受了,哦,对了,平安,你刚才说要送什么?”
“那。。。那么多俘虏,还有许多女眷,按照条例不是应该。。。”
张平安话音未落,却听陈楚笑盈盈地走过了他的身侧。面对不远处跪在地上,唯唯诺诺,心惊胆战的人群,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充满了嘲弄语气说道:
“杀光。”
“啊?”
张平安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虽说战前定下的规矩是要尽可能消灭后金有生兵员,将领们在开玩笑地说要应杀尽杀,但每个人都遵循着黑旗军作战条例——俘虏甄别之后,依据罪行不等,送回长生岛各个生产部门赎罪。
更何况,这些俘虏之中,有不少是后金国的随军官员,各个旗主的家眷,子侄。
百来个官员之中,有不少还是汉官,对他们的甄别和审讯所能获得的信息,显然比直接杀光更加有益。
更何况,决不擅杀手无寸铁的俘虏,是黑旗军中的铁律。这条规矩是陈楚定下的,而眼下的黑旗军总长却下令直接杀光俘虏,无论老幼妇孺,这让张平安觉得有些不对劲。
眼前的这个黑旗军总长,恍如变了一个人。
“怎么,我说的话没听见吗?”陈楚再次狞笑着问道。
张平安浑身一个激灵:“属下不敢!”
而后立刻起身领命,陈楚立刻摆了摆手,笑着又说:
“但别坏了我们的军纪,不要让游骑兵动手。”
“那。。。”
陈楚指向不远处的地平线。
“让征召兵都过来。”んτΤΡS://Www.sndswx.com/
“可他们都是疑兵,只是为游骑兵掠阵用的。。。况且征召兵,本质上都是百姓。。”
“执行命令!”陈楚厉声打断了张平安的话语。
此刻,他脑海中出现了一个可怕的想法。
这个想法,同时出现在了在卷轴之前陈楚的脑海里。
屏幕上的那个“陈楚”,似乎是自己的一心同体,对方心中所想的,同时也能映射到陈楚心中。
“不,这不对!”
陈楚愤怒地想要撕开卷轴,却发现根本无法接触到上面的内容。
“他不是我!”
他歇斯底里地朝那个斗篷男子喊道,对方只是冷冷地说了一句:
“他就是你,把建奴杀光,不正是你潜意识的真实想法么?如今唾手可得,又何乐而不为呢?”
斗篷男子咯咯地笑道,而后再次虚空一指,卷轴之上的画面再次变幻。
征召兵蜂拥而至,来到了后金中军,画面里的那个陈楚,将努尔哈赤的大纛烧成了飞灰,而后又将半身不遂的杜度五马分尸。
辽东百姓在这几年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痛苦,此刻的找到了最佳的宣泄口——面前这些女真贵族,出卖同族的汉人败类,以及没有了武器的建州士兵。
一时间,后金国中军大帐内,汉人对女真人展开了最为残忍的报复。
所有的仇恨在此时此刻都具象成了一幕扭曲的卷轴:俘虏之中,无论之前是那个旗主的侍妾,幼子,还是努尔哈赤的宠妃,侄孙,亦或是某个汉人高官,赞化。此刻都被平等地虐杀着。化冻的泥浆地里,人类的肢体如同辽东的春雪那般在肢解,融化。脂肪混杂着血液,在地上凝结成了一片橙黄色的黏液。无数征召士兵在手刃了某个旗人领主后,跪在了地上仰天长啸,响着各个方向扣头,让仇人的血液浸透了自己的脑门,依次告慰被后金残害的亲人。
紧接着,又是一场激昂的动员演讲,主题只是单纯的复仇与审判,征召兵们的情绪到达了顶点。
群情激奋·····
如同浪潮一般,征召兵向着民团总队的方向——后金真正的主力冲杀而去。
“这不是真的!”
“这就是真的,为了最后的胜利,这点牺牲无伤大雅,况且有怨报怨,有仇报仇,杀我汉族一人,当以全族抵命,不是吗?”
陈楚的瞳孔猛地紧缩,这句话,他从未与任何人讲过这句话,但他却是思考过这句话的可行性。
用最为极致的暴力与恐怖,在辽东彻底竖立汉人的权威,让任何胡虏再也不敢产生掳掠额念头,一旦发现一次,便直接屠光全族,无论老幼。
以超野蛮制野蛮,以超文明制文明,这个念头曾经在陈楚的脑海里反复回荡,但他的理智却一次次地将这个念头压了回去。他不能让华夏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神州之地不止孕育了一支族裔,天下大同也不是天下一族。
陈楚瞪向了眼前之人。
愤怒······在他心头缠绕,他居然想要用这种猿猴般的思想,来影响自己,无论他是谁,这决不能饶恕。
“你到底是谁!”陈楚怒道。
斗篷男子摊开了双手,摇了摇头。
“不重要。”
面前卷轴,画面再次开始流动:未经过训练的百姓很快就和赶来的两黄旗冲杀到了一起,很快成了一边倒的屠杀。但被鼓起血勇的百姓哪里肯退,他们用人数消磨着女真人的体力,用血肉交换着女真人的重甲兵,一人不行,便用五人,五人不行,便用十人。
要杀一个身披重甲的女真士兵并非易事,但只要人数够多,悍不畏死,总是能杀掉的。
代善绝望地发现,眼前这些农民兵们,在其他地方随便砍几个人头就能唬住的家伙,如今就好像尸体一般不知疲倦,不知害怕。
陈楚心如刀绞,他绝望地看着战场之上成片倒下的征召百姓,一幕幕惨绝人寰的杀戮,让他开始后悔想出这个疑兵之策,他看到了许多征召兵神情充满了恐惧,但依旧在绝望地向前冲锋。
混乱的战场上,征召兵和女真人绞杀在了一起
“知道怕为什么不后撤。”陈楚盯着卷轴大声喊着,死死握紧了拳头。
斗篷男子沉着嗓音说道:
“他们更害怕后撤之后,仅剩的家人会迎来更大的恐惧。”
半个时辰后,当征召兵伤亡了大半,两黄旗军士气喘吁吁之时,旁观已久的游骑兵从两翼冲杀而出,再次席卷了整个战场。
游骑兵在陈楚的指挥之下,对整片战场进行了无差别的骑枪冲锋。。。战马踏碎了血肉战场之上,双方的头盖骨,骑枪穿过扭打在一起的征召兵和女真士卒。
游骑兵再次化身狂风呼啸而过,留下一片死寂。
又半个时辰后,被重重包围的安新觉罗·代善,在看到努尔哈赤残破的头颅之后,挥刀斩断了自己的脖颈。
胜利再一次降临,只不过这一次的代价,却超过了以往的总和。
民团总队,临时征召兵全体阵亡,游骑兵死伤过半。
画面开始加速,黑旗军鹰巢之中爆发了前所未有的争吵,黑旗军内部因这件事产生了分歧,而分歧,很快变成了分裂。
最终,大清洗开始了。
锦衣暗卫与刺客庭,首先完成对自身的甄别,而后,两个组织紧密地联合到了一起,对所有提出不同声音的人,进行了刺杀与诬陷。
三个月后,一张张熟悉的脸庞,被陈楚永远送入了黑暗,孙珂,赵福,孟长柱,张平安,莱杨。。。所有人都死于非命,所有的反对声浪都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对陈楚如同皇帝一般的崇拜,以及辞去了军职,逐渐变得寡言少语的陈辛。
而后,愈发疯狂的陈楚,对新政开始了一遍遍地修正,最终让整个黑旗军辖区,成功变成了一座只崇尚暴力的军营,气氛,变得愈发诡异了起来。
在那之后的黑旗军迅猛发展,先是整个辽东,然后是整个旧奴儿干都司,再后来向西征服蒙古,南下哈密,乌斯藏。
最后,两个军团从东西两个方向轰入了摇摇欲坠的大明王朝。
这场名为一统天下的战争·····
变得比历史上更加血腥与残暴,扬州千日,嘉定十屠,南北直隶人口几近灭绝。。。
最终,在南京城下,钟林和卢象升率领大明最后的精锐冲向了陈楚的中军,黑旗军如同变成了八旗的亡魂,彻底将华夏燃烧成了灰烬。
画面戛然而止。
“这便是你的天命,陈树。”
男子平静地看向陈楚,叫出了他以前的名字。
男子取下了自己的斗篷,露出了下面的青铜面罩。
“任何事务都有代价,穿越时空同样如此。历史总是在这一遍遍地穿越中,不停地变化着。”
陈楚看向对方的眼眸,即便是盖了面目,但那双眼睛他立刻认了出来,正是自己的眼睛。
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陈楚明白了一切。
如果正如他所说的那般,历史在不断地穿越中不停地变幻。
如果他能知道我,那我也能知道他。
如果我是他,陈楚想到,穿越者给了历史第二次选择机会,那穿越者本身,自然也有方法给自己第二次机会!
而后他抬起头,露出了一抹得意地微笑:“不,这是你的命,不是我的。”
说罢,陈楚拔出了匕首,对准了自己的喉咙,“重塑历史,当先重塑自己。”
穿着头蓬的男子立刻惊声叫道:
“你要干什么!”
陈楚闭上了眼睛,向着这片空间大声喊道:
“阿辛,你还在吗!”
随后双手用力,将匕首插了下去。
意识飞速地消散,在坠入彻底的黑暗之前,他听见了一声沉重的叹息和一段悲凉对话:
“真是又愚又蠢。。。”
“如果这就是我们的天命。。。”
鲜血喷射而出,如同在脖子上盛开了一朵血红色的石蒜。当这朵彼岸花盛开到极致时,天地再次变色,血液原路退回了皮肤。
下一刻,陈楚猛地睁开了双眼,看见努尔哈赤正跪在地上穿着粗气,自己的燧发手枪已经抵住了他的额头。
所有的射击步骤都已经完成,现在只需要扣下扳机。
这一刻,陈楚明白了一切,他的设想没错,时间回溯了,亦或者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变成了他的幻觉。
他眼神之中恨意逐渐消退,变得更加坚定,而后说出了那句话:
“天命,不可谋。”
碰!
枪身再次响起。
铛地一声,巨大的冲击力,将努尔哈赤的身体猛地仰面倒了下去,他鎏金战盔飞出了几十步远,最后砸进了一滩化冻的泥水里。
“你。。不杀朕?”
躺在地上的努尔哈赤,喃喃地说道。
陈楚没有回答,而是缓缓地走过了他的身体,拿起了掉落在远处的头盔,用袖子擦了擦上面的污渍,而后扔还给了努尔哈赤。
“女真族将会是第一个接受黑旗军新政的华夏族裔。”陈楚平静地说道。
然而话语平静,但战场却不平静,努尔哈赤伸出手,接住了自己的头盔,但下一刻,无数墨色的骑兵,便呼啸着从他身侧冲了过去,冲向了他那守备极度空虚的大营。
这一刻,努尔哈赤好像明白了什么,他扔掉了自己的头盔,艰难地起身,向前面伸出了手,嘴里喃喃地嘀咕着什么。
“朕。。朕的江山。。。你不能。。这不公平。。。”
这个六十多的老人,此时此刻露出了那些被被后金军劫掠时的百姓,一样的神情。不甘,难过,哀伤又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无力与绝望。
十几年的苦心积累,在短短的几年间到达的顶峰,又在转瞬之间,化为了焦墟。
看着巨大的黄龙大纛,被两名游骑兵拉倒在地,断成了三截,安新觉罗·努尔哈赤绝望地跪倒在地。
他已经六十三岁了,已经没有再一次积累的时间了。
“难道,这就是朕的天命嘛。。。”
陈楚接过夜枭卫递来的一张板凳,坐在了他身侧,从腰间取出水壶,放在了他身前。
两人一跪,一坐,面朝着同一个方向,好像在看着一场样板戏。
游骑兵将后金大营付之一炬,冲天的烟尘之下,想必远处的两黄旗也已无心再战了吧,陈楚如实想到。
陈楚点了一支卷烟,放在了努尔哈赤嘴里,而后叹了口气,开口道:“给爱新觉罗家留些后人吧。”
“你让朕去劝降?”
努尔哈赤抽了口烟,沉声说道。
“代善,阿敏,还有两黄旗中的年轻人,他们都是女真族的精华,他们的路还很长,死在这里,不值。”
“你不是说,要公审旗主吗,都是死,战死最好。”
又是重重地吸了一口卷烟,如同瞬间苍老了十多岁的努尔哈赤,轻笑着说道:“死在你们手里的爱新觉罗家人,难道还少吗?”
“你是指岳托?”陈楚问到。
“嗯。。。”努尔哈赤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还是说阿如?”
“阿如。。。”努尔哈赤逐渐黯淡的眼神中,突然浮上了一点生机。
“她怀孕了,大夫说起码有三个月了。”
“不可能,阿如十几年没有身孕,怎么。。不对,她不是被你们杀了么?”
“大概是你那个粘杆处觉得,天命汗最看重的格格,成为了复州城养济院长实在太过耻辱,就直接把她在报告中写死了吧。”
陈楚耸了耸肩,从怀里拿出了一封信,放到了努尔哈赤手里:“我本来不想给你的。”
却见信纸上,赫然写着一行字:
“李如彘亲启”
努尔哈赤神情一滞,呆呆地看着上面阿如的笔迹,沉默了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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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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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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