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位于复州城西北角新建的参将府依旧没有举起烛火。
苍白阴冷的月光洒在中庭,在已经封冻的池面上染上了一层靛蓝,反射的月光稍微稀释了四周的黑暗,稍微勾勒出在池边琉璃亭中的两个对坐模糊身影的轮廓。
紫铜的香炉在亭中的石桌上散发着袅袅淡香,所散发出的热气是中庭唯一的一处热源。香炉旁是一套青花酒具,原本温热的黄酒早已变凉。
染上了靛蓝的烟气从香炉下方旋转着集结,随后如一条挣脱枷锁却又伤痕累累地囚龙盘旋着上升,向月亮的方向飞去逐渐消散。
刘兴祚平静地端坐在石凳子上,暗色的天气让他不由得放松了一整套紧绷的眼皮。他的堂弟刘兴贤在他对面,此刻正静静地看着身侧结冰的池水。
水池里几株枯死的莲蓬在月光的倒映下竟也染上了一层颜色,在结冰的池子中假装假装自己还活着。
当三更的梆子从院外传来时,刘兴贤长吁了一口气,原本紧握的拳头立时松了下去,他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堂哥。
“我打探过了,归明还活着,伤也都痊愈了,没留下什么后遗症。就是吃的差了些,但不至于挨饿。”
刘兴祚没有答话,而是抬手拿起桌上的酒杯自顾自饮了一口。
冷酒入喉,味道在胸腔中炸开,让他少有的感到些许躁动,不过鼻子里也长出了一口气。
天上拂过的几层乌云并没有掩盖凄冷地月光,刘兴祚放下了酒杯,摘下了自己的毡帽放在桌上。
刺冷的寒风第一时间扎进了头皮之中,刘兴祚不由得叹了口气。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还记得弱冠之礼时,周遭亲朋故旧期许的目光,而如今记忆中那些身影早已经化为了白骨被埋葬在不知名的地方。hτTΡδ://WωW.sndswx.com/
而自己的那个冠,早已经被丢在了不知道什么地方。
不知不觉间已经背叛了大明十六年,自己也已经三十二岁了,在这个孔夫子口中的而立之年,刘兴祚不止一次怀疑自己手中的这份业倒地是福是祸。
他抚摸着自己光秃秃的脑瓜,感受着表面那一层细微的绒毛,或许这些正是自己最后的底线吧,而那后脑勺的那根发辫,虽然是从自己脑袋上长出来的,此刻却重如同一根锁链。
“没事就好,只要归明没事,合作就还能进行。”
“大哥,可归明以后怎么办?我暗中见过他一次,这小子始终没把自己当汉人。”
刘兴祚无奈地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对自己这个被俘虏的儿子如何是好。
自己在十六岁时也和他一样,受到努尔哈赤赏识而投降了那时候的建州女真部,而刘顺今年也刚满十六岁,更是从小在建州长大的。
“以后的事,那就以后再看吧。”
刘兴祚给自己续了一杯黄酒,微微抿了一口。
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率军回返和黑旗军在羊官堡城下的那次会战,当他愤怒地点齐本部所有人马,在野外和他们打了几次遭遇战后,直接顺势杀向了他们的堡垒。
在他眼中那些士兵虽然装备齐全,但和自己相比人数很少,而自己手下丝毫不逊于对方,只要不给对方以喘息的时机,就能一举全歼。
在会战的一开始时候,刘兴祚亲自率领的重骑就冲破了那个长枪方阵,虽然骑兵同样损失惨重,但对方的阵型也几乎全面崩溃了。
正当刘兴祚准备再次集结士兵,一鼓作气地结束战斗时,对方却奇迹般地重整了队形。
他惊恐地发现,原本那些拿着刀盾的士兵,放下了手中的盾牌,拿起战死袍泽手中的长枪,继续组成了方阵。
而那些打空了弹药的火枪手,则直接拿起了地上的盾牌,充当起了前排刀盾兵。
这种战场接替在刘兴祚看来只要足够精锐就能做到,他恐惧地是,这些士兵的行为完全是自发的,没有接到任何命令,也没有看到对方的令旗。
那些士兵们似乎没有想着能够活着离开战场,仿佛中了邪术一般丝毫没有崩溃的迹象。
而且第二批拿起长枪的士兵并没有对手中武器感到生疏,甚至还愈发熟练了起来,这让刘兴祚略微感到绝望。
当他的汉军正红旗拼尽全力攻破了羊官堡城门时,更是出现了一幕让刘兴祚从未想过的画面。
不知何时四面八方都扬起了黑旗,自己这万余人的精锐瞬间在战场上就成了弱势的一方。
随后发生的一幕更是让刘兴祚在梦中也感到恐惧,四面八方涌出的援军并不是什么正规明朝军队,而是平日里自己视若蝼蚁,甚至略带同情的平民百姓。
他们不分男女老幼,穿着单薄的衣裳,手中拿着五花八门的武器和工具,列着粗糙的队形向羊官堡城楼下涌去,哭喊着前仆后继。
这些获得了土地的农民们用他们想得到的一切手段扑向刘兴祚,只为了抓住最后一点希望。
这些常年被当做屠杀对象的人如今开始用他们退化许久的爪子开始反抗。
刘兴祚本部的亲兵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他们难得犹豫了,眼前向他们冲来的与其说是对方援兵,倒不如说是一群难民。
而就在全军犹豫的瞬间,三万多动员起来的周边村民瞬间就吞没了自己这可怜的万余人。
士兵们手中的武器砍了七八个人后便会卷刃,再砍七八个人后便成了废铁。
本部混乱的瞬间所暴露出的弱点,被退入堡垒中的那支自称为黑旗军的队伍毫不留情地抓住了,那些士兵几乎如疯癫般从堡垒中杀了出来。
而他们嘴巴里喊得却不是什么诸如“杀光他们”“斩首有赏”之类的口号,而是“保护百姓”。
那时候刘兴祚才知道,胜负早在自己回到复州之时已经注定了。
自他再次踏入复州卫,每时每刻都在注视之下,犹如陷入了流沙之中,而这些农民正是这粒粒的流沙。
眼看着大势已去,四周的亲兵一个个被砍地不成人形,他缓缓抬起了长剑,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出乎意料地是,对方似乎逐渐停止了进攻,百姓们也被黑旗军有序地维持了秩序。
刘兴祚远远看到了一辆囚车,囚车里自己的儿子刘顺被浑身脱光,如猴子般栓在笼子里瑟瑟发抖。
又看到囚车旁一个将官模样的人,在疯狂地朝自己手下咆哮着,而那些被咆哮的军官们都垂下了头,个个恍如败军之将。
这个场景似是故意被他看到一样,刘兴祚一回神那囚车便已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旗军要求谈判的‘命令’。
刘兴祚不清楚为什么到这个阶段对方不乘机杀光己方拿军功,反而还要“谈判”,但还是放下了剑,答应了黑旗军的要求。
两军在尸体堆中清出了一块空地,刘兴祚走了进去,因军马早已被长矛刺死,他只能步行。
陈楚的身边站着一个浑身浴血的壮汉,手中拿着一杆黑色的军旗,同样走进了空地。
双方刚一照面,陈楚没有过多的客套,直接拔剑指向刘兴祚,用沙哑的嗓音喊道:
“你是刘爱塔是吧?我给你三个选择,要么投降接受审判,要么带着你的残兵去死,或者把你的心脏放置在天平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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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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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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