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口处有两名高大的八牙喇守卫,在他们背后的那一层薄薄的幕布里,皇太极就在那里,还有他的几个亲信军官以及那个古怪地方士,他们看上去正在举行着某种神秘的仪式。
曹虎在外面就能听到帐篷内高昂激动的情绪,胜利的喜悦让里面传出一阵阵笑声。
就是这样,曹虎心想。
喜悦吧,欢呼吧,得到了如此神兵,想必即便是把大明开国时期军队调来,你们也不会退缩吧?既如此,便让咱家加入你们,为这恶心的疯狂画上终局。
很接近了,曹虎站在了两名守卫面前,他将所有的激荡与喜悦的情绪,转化为谄媚而阴险的表情,将自己瞬间打造成了世人对宦官的刻板印象——天生怕死,好大喜功,小肚鸡肠。
曹虎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他将肺部剧烈的灼烧感彻底抛在了脑后。在进入帐篷之后,他就会用尽毕生所学,去奉承那个建奴旗主,随后找到机会,亲自为皇太极和他周围的亲信倒上一杯,包括那个带来妖术的方士。只要他们喝上一口····这种来自大内的秘制毒药,便会要了他们的命。
但是,曹虎毫不怀疑自己已经没办法活着看到目标死去了,虽然酒中之毒,乃是慢性的,但为了增加成功率,防止对方只是象征性的抿一口,他在调配之时,特意将毒性剂量提高了十倍。因此,即便只是象征性的抿上一口,也足够致命。
曹虎已经为自己想好了结局,那些中毒的女真鞑子,会叫嚣着把自己千刀万剐,可到那时候,他自己衰朽的身躯,只会比那些野蛮人更早死去。
伟大,睿智,善解人意的正白旗旗主皇太极,命丧于一个大明朝的老太监手里,这将是一桩多有意思的美谈啊·······
这时,一只壮硕的手臂,如同曹虎设想中的那样,拦在了他的面前。
“止步。”八牙喇兵冰冷地说道。
他笑眯眯地提起了御酒。
“为龙湖将军贺。”
明亮的青花瓷,在冰冷地阳光下折射着散光。
“这是天子赐下的御酒,今次建州边军立下战功,咱家自当代天行赏。”
八牙喇冰冷的目光注视着曹虎,显然,敌我之间的突然转换,即便是处于劣势的后金军中,也有不少士兵难以接受。
“代天?我家主子就是天!”
“是是是,那是自然,天命汗乃是旭日初升,与咱家明皇可谓是东西二日,阴阳互补······”曹虎尖着音调,极度谄媚地奉承着,丝毫不顾及对方只是一个小小的守门卫兵,而他是天朝上国的监军太监。
“没卵子老阉狗,你在发情吗?·······”八牙喇低声咒骂着,依旧没有让路的意思。
“主子爷吩咐了,任何人不准打扰,你滚蛋吧!”他恶狠狠地说道。ΗtτPS://Www.sndswx.com/
这同样在曹虎的意料之内,但让守卫骂走自己,正是计划的第一步。比起自己主动贸然进入军帐,被帐子里的人直接请进去,会更显得自然。
“既然如此,那咱家便稍后再来·····”曹虎笑着点了点头,开始缓缓转身。
一息,两息,三息,时间在毫不留情地流逝着。终于,在第四息的时候,从军帐里传出一句话:“让他进来。”
此时,曹虎刚把身子转向了正后方,听到这句话后,他从容地又把身形转回了正面,向着面前让开身位的八牙喇笑眯眯地点了点头。
在厌恶嫌弃的眼神中,曹虎掀开了帘幕,军帐内不可名状的情景一览无遗。
这时,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真是他?”
一旁的阴影中,传来了如同坟墓般干枯而冷酷的回答:“对·····”
曹虎下意识想要举起手中的御酒,但他却被一双大手直接拎了起来,布面甲上密密麻麻地铜钉,在火光下闪着光,甲胄包裹下的巨大身形,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一张癫狂狰狞的俊美脸孔从阴影中显现而出,微微上扬的嘴角,就好像在压抑将要喷薄而出的愤怒。苍白的眉宇之间,点缀着一抹血红色斑点。斑点之下,是一双充满了恶毒与嘲弄的眼眸正在盯着他。
“你想做什么,我的小药箱?”上扬的嘴角轻轻蠕动了起来。
曹虎很难相信,一个穿着重甲的人,能够那么无声无息地来到自己身后,但事实就是如此。
“龙····龙虎将军,这是陛下赏赐的御酒,我·····”曹虎此刻觉得,自己的喉咙就好像卡了一根银针,他不禁张口结舌,急促地呼吸起来。
皇太极的亲卫兼男宠正握着自己的后脖,而对方的两个手指,正按在脖颈气脉之上。
曹虎挣扎着喘息,尽量让自己显得很慌乱和不知所措,他不能让对方察觉到除了慌张以外的任何正面情绪,不能让对方觉得自己深藏不露,从而进行下一步还击。
“咯咯,不要那么急躁······”阴影里另一个声音传了出来。
一个驼背枯瘦的老者,走进了曹虎的视线中,墨绿色的袍服之下,是一片如枯木般的皮肤。
虽然身形干瘦,但对方给他的感觉,比身后那个家伙更加危险。
曹虎的目光立刻落在对方头上的顶戴上,那由装饰着孔雀翎和翡翠珠子的顶戴,这些都标志着对方即便是在后金高层之中,也拥有着极高的地位。
凭借着三十几年来自,在皇宫大内磨砺的经验,他不需要彻底看清那张脸为单靠刚才那句话的音色,他便立刻认出了眼前之人的身份。
这样的声音,他之前在药奴人围剿登莱骑营时听到过一句。他就是那个方士,那些药奴人的始作俑者——徐福。
“鹿江,不需要那么粗鲁,这样不好。”徐福继续说道。他轻轻摆了摆左手,宽松的罩袍无意间拉开了一个角落,曹虎看到了一根直接连在手臂上的金属义肢。
脖颈之后的压力,顿时松开了一截,曹虎从半空中回到了地上。
“呵呵,让公公见笑了。”徐福笑呵呵地把手负在也腰后。“当年出海,始皇为每一个人都上了一副镣铐,唯有取回不死药,才能拿到钥匙。到最后,想活的人没活,想死的人却死不了。”
这时,曹虎把目光闪回了那位抓住他的人身上。皇太极的八牙喇亲卫兼男宠,他刚才知道了对方的名字,鹿江。
但下一刻,他的瞳孔突然紧缩,他看到鹿江的右手,有着和徐福一样的义肢。
他立刻得出了一个初步结论,鹿江和方士徐福有着同样的出身,如果他们的胡言乱语是真的话········正准备进一步思考时,曹虎猛然背后一凉,因为从他进入军帐到现在,他从未看到过皇太极。
而刚才在军帐之外,曹虎是真切看到了正白旗旗主的,即便是在军帐之外,他也听到了皇太极的声音·····
现在即便是知道这些,对当下也没有什么益处。曹虎知道,任务目标,恐怕又要进行修改了。
他尝试着再次开口:“见过徐大人·····大人居功至伟,这御酒····”说着,曹虎提起了手中的青瓷瓶,刚才即便是被提到半空,他也一直有意识地护着酒瓶,只为了能够完成任务。
可现在,他口中的话语似乎卡住了,下一刻,肺部的灼烧终于突破了针灸的桎梏,他开始剧烈咳嗽起来。
在鹿江身后,第三个人出现在了视野中。他走过和曹虎一样的路径,绕过瘫坐在地上不断咳嗽的老太监,站在了徐福身侧。
曹虎知道这个人,他正是刚才那个守门的八牙喇。那双充满了厌恶和嘲弄的眼神,可刚才守门的明明有两个人,难道另一个也没有发现军帐里的异常吗?
“穷奇,怎么样了?”徐福问道。
“最后一批白尸刚刚完成。”穷奇回答道。
“很好,穷奇,很好······”徐福深沉地嗓音,发出了几声干枯的微笑。
“御酒···皇帝赐的御酒,恩···”徐福抬起了头,用那双恍如孔洞的深邃眼眸看向了金丝绸线下方的青瓷瓶。“的确是皇帝才能享用的御酒,你没有说谎。”徐福的声音很柔和,像是一个为孙辈讲故事的老人。
曹虎用力眨了眨眼皮,他觉得一股潮水一般的惶恐,正在将自己的身心包围。这种惧意陡然上升,对方说的每一个字,就好像撬开他身上秘密的钥匙。
徐福看出了那瓶酒的问题,曹虎心里想到。
随之,又有一个念头升了起来,徐福甚至知道他所有的秘密,包括整片辽东,乃至于大明朝,陛下·····无论是锦衣卫,还是东厂,亦或是朝中的阉党,东林党,楚党,甚至女真人,各方所有的行动,无论是明是暗,在这个名叫徐福的方士眼中,都如同一场戏剧。
“我早就想离开北京,投靠关外了!”他脱口而出,徒劳的想要为自己争取最后一线生机,或是再拖延一些时间。
徐福举起了义肢,将端头的铁钩,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嘴部。
“嘘——”他停止了曹虎的惊慌失措。
“丹药炼成前一刻最为重要,不要打扰,不要打扰。”随即,苍老的方士向军帐深处的一片阴影里瞥了一眼:“不要打扰·····我最伟大的作品,他会.....很生气。”
穷奇走上前,将曹虎再次提溜了起来,傲慢,厌恶的眼神扫过他的周身,就好像在码头捡起一条发臭的咸鱼一般,想要把他再次抛回海中。
“如此不思进取,如此贪得无厌....”徐福小声评论着。穷奇举着曹虎的脖子,他喉咙里的浓痰,快要将他的气管堵死了,而肺部更加猛烈的灼烧,几乎就要蔓延到五脏六腑。
徐福抱起了双臂。
“穷奇,不要急躁。”他开始规劝第三个人。“要将恨意,涂抹在真正的地方,不要用仇人的方法折磨我的.....”徐福顿了顿,看了一眼口吐白沫的曹虎。
“我厌烦了这种事情。”
“可这个人图谋下毒。”穷奇解释道。“而且心机颇深。”
“毒谁?”
“皇太极。”
“.....这倒是,他说的没错,是吗?”
在失去意识前的瞬间,曹虎觉得脖子上的压力小了一些,他意识到了现在是该他回答的时间了,真正意义上最后一次机会。
“咱家.....咱家只是一个监军太监.....”曹虎喘气挣扎着。他的双脚已经开始失去知觉,手也开始变得冰冷。眼前的画面,也开始变得模糊扭曲。
徐福‘咯咯’笑了两声,说道:“很诚实,但还不够。”
说着,老方式点燃了一盏烛灯,照亮了军帐中一小片的阴暗。
六具一模一样的身体,整齐地躺在地上,他们有着同样的体型,穿着同样的服饰,留着同样的金钱鼠尾辫,并且,还有着同样的面孔,他们全都是皇太极。
无边的惧意,彻底击碎了曹虎的心理防线。他开始疯狂地挣扎,这突然地举动,让穷奇有些措手不及。老太监猛地举起手中的酒瓶,向徐福的面门砸去。
只要有一滴酒业进入到对方的身体,无论是从那个孔洞,他就有把握毒杀对方,毕竟这可是加浓了十倍的大内毒药······
“咯咯咯,没想到,老夫当年用来刺秦的慢毒,居然后继有人。”
“大明万岁!”曹虎绝望地喊道。
酒瓶子飞向了徐福,却在接触的最后一刻,被他牢牢地用左手接在了手里。
“啊——”老宦官如同野兽一般撕心裂肺地叫着,瞪着眼前的徐福。
穷奇轻蔑地笑了一声,而后随手一拍。沉重的力道打碎了曹虎的鼻骨,让他整个面门打的凹陷了下去。
曹虎立刻失去了视觉,眼球受不住压力,流出了两行血红色的粘稠液体,巨大的冲击力,将他打飞了出去。过了半晌,曹虎才意识到自己正趴俯在地上,五官所有的孔洞都在流血,立刻在地上凝结成了一滩血红。
“至少那个年轻人的猜测没错,可惜了。”鹿江用沧桑的语气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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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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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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