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钟林走上前后说的第一句话。
袁可立胡须抖动了一下，眯着眼睛看向了钟林身侧的袁枢。
“圣人说，父为子隐，子为父隐，直在其中矣。我问你，谁你是老子？”
被突然问了这句话，袁枢顿时感到一阵气短。
他从一开始就对向他父亲袁可立隐瞒惴惴不安，而袁可立如今直接一语双关，侧面从‘忠孝礼义’四个维度把他拷打了一遍。
袁枢斜看了一眼钟林，却见对方微微眯着眼睛，暂时进入了待机状态，不由叹了口气，躬身向前拜道：
“事急从权，儿子如今无话可说。”
“事急从权？”
袁可立嗤笑了一声，又说：
“是愿赌服输吧？”hΤＴpＳ://ＷＷω.sndswx.com/
“即便是愿赌服输，那也是以儿子的小本，去赌辽东的大本！况且。。。”
袁枢暗中将拳头我的越来越紧，他不想任由父亲摆布。
“而是什么？”
袁可立平静地问道。
“从眼下的局势来看，城外后金军已成强弩之末，他们的存在甚至于我等而言还是某种利好，甚至连一些农户们都可以在他们眼皮底下开垦田地，城中百业兴旺，儿子没有输！”
袁枢拱着手不卑不亢地说道。
正如袁枢所言，原本旅顺城外有岳托亲自率领的一万两千人女真兵与六千降军围成。
然而自从城里的内应被钟林联合暗卫肃清之后，随着新军，海贸，朝廷的粮饷不断补充发展，城外的八旗兵早已经不构成威胁。
之所以迟迟没有出城全面反攻，一方面是目前北京的重点目光几乎全部聚焦广宁前线。
旅顺口孤悬海外，明廷内阁对于他们能坚持多久存在怀疑。
另一方面，只要还处于‘被围城’状态，朝廷也会定期从发往前线的军资补给中抽部分出来发往旅顺，水师舰队也有名义长时间驻留旅顺港口协防。
岳托既无法完成努尔哈赤的命令快速拿下辽南四卫，也无法完整地撤离军队北上支援广宁。
他每次想要撤离，新军就会疯狂地截击他们，把他们死死缠在原地。
于是战场之上发生了诡异的一幕，因攻城伤亡过半，自暴自弃的岳托几次想要强行突围，而明军骑兵每次都能提前出现在他们的撤退道路上。
激战后，骑兵把这些士气低落的后金军重新赶回了他们的军营，一些俘虏也在简单包扎之后，把他们光着屁股赶回了他们的营地。
原本城外浩浩荡荡的后金八旗营垒，如今已然收缩成了一个圆形，后面链接着一条来自金州的运粮通道，和他们的金钱鼠尾辫一样。
登莱新军在钟林的指挥下如驯养家猪般“驯养”着岳托和他的军队，让后金营寨几乎变成了一处旅游景点，尽管钟林真的有这个想法，但最终还是打消了这个念头。
毕竟当下没有照相机，没法给那些有钱人实时拍照打卡收费，时间长了即便是对方早已毫无战意，也无法忍受这样的屈辱。
而这一切，全都是瞒着袁可立与沈有容进行计划的一部分。
钟林和袁枢，他们两个人几乎控制了新军所有的中下层军官，彻底暗中架空了面前这位登莱巡抚。
袁可立没有回应袁枢的回答，亦或是他心中早已有所怀疑，却还是选择了相信自己的儿子和眼睛。
因为当下旅顺城内的发展速度，早已经超过了袁可立曾经看到的除南北二京之外任何一座城市，似乎辽东全境光复也指日可待......
然而陈楚的亲笔信彻底颠覆了他的认知，于他而言，自己的儿子与最为信任与看好的将领，对他撒了一个最大的谎言。
“是本府做的不够，让你不服？。”
袁可立终于对钟林说出了第一句话，
“与个人私情无关，袁大人。”
钟林露出了一个苦涩地微笑，事到如今，他也只能对袁可立实话实说。
“只因本府是文官？”袁可立说道。
钟林点了点头，他不想在袁可立面前虚与委蛇。
“你怕党争，怕本府如袁大来那样？还是杨京甫？”袁可立的语气有些颤抖。
袁大来，就是袁应泰，王肖乾，就是王化贞。
一个丢了辽沈，一个败了萨尔浒。
“你觉得袁可立就应该和他们一样？”袁可立继续说道。
而钟林抿了抿嘴唇，平静地回答：“绝不是。”
“那是什么？”
“正因为您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我等才决定瞒着你。”
“你这是这是什么回答！”
袁应泰涨红了脸，拍案而起，大吼道：
“难道老夫连最基本的知情权都没有吗！老夫是登莱巡抚，右都御史，太子太傅，已经彻底放权给你编练新军，难道还不够吗！”
“为何要瞒着我，如今明明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收复辽东，你们甚至掌控了大半新军。。。难道家国天下还不如你等心中的私心吗？”
钟林垂下眼眸，平静地接受着袁可立的咆哮与指责，待对方骂完后，他才红着眼睛抬头说道：
“若是天子下诏，让袁公离开旅顺，当如何？”
“什么？”
袁可立神情有些疑惑，最近朝中并没有弹劾他的奏折，他不明白为何钟林会这样说。
“为何要想这种虚无缥缈的事？本府会离任，但那是在光复辽东之后！”
“魏忠贤，他会放你在此大展宏图吗？”钟林继续问道。
历史上，袁可立就是在光复大半辽南，局势大好的情况下，因一件小事被阉党弹劾离任，从而使得辽南局势急转直下，彻底断送大明最后一次复辽机会。
“你什么意思，这又和你隐瞒军务有何关系！”
“若是文铮不做这些，当然会轻松许多！”钟林哑着嗓子上前了一步。
“若是不做这些，登莱军也会上下归心袁大人，某也只需要考虑战阵之事，以袁公的能力，事情只会更加顺利。”
“那你又为何执意插手？甚至去配合那股来路不明的黑旗军？他们虽然拿下了复州，但却没有回归大明的意思。”
钟林没有回应袁可立的质问，而是继续说道：
“但要是那样，只要朝局稍微有些变化，那魏阉本就不想让你独享复辽大功，万一他向陛下进谗言弹劾你。。。”
“老夫何时把复辽看做什么独享大功了！”袁可立怒道。
“你不想，不代表那些阉人不想！”
钟林同样高声道。
“三岁小孩都知道，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复辽大业更是如此，决不能把风险集中在一人身上，哪怕是最为可靠之人，也不行！”
在旁久坐的沈有容此时也安耐不住，怒声说：
“那寄在你钟文铮身上就可行？”
“当然可行，不光是在我身上，而是在所有人身上！”钟林坚定地回答道。
“继续说！”
袁可立已经闭上了双眼，显然正在认真地思考钟林刚才所说的话。
“我要让我们登莱新军，即便是明面上的主心骨战死或者被奸臣调离，军心不会乱，战线也不会乱，而是会立刻有下一个人接替指挥继续战斗，直到最后一人，或是彻底剿灭建奴。这便是我想要打造的新军。若是袁公不允，那钟某即刻将一切恢复如初，决不违逆。”
袁可立沉默了许久，缓缓睁开了双眼看向面前两人。
“当真需要如何吗？朝野上下，忠贞之士也不再少数。。。”
“礼卿，认了吧，他说的有理。”
同样默然许久的沈有容说道。
“你是科举上来的文官，自然看不到一些东西。我是从小兵一路升上来的，见过太多如他说的那种事了，大好局面只因突然没了主将，继而分崩离析。。。你放心，若是钟林今后有什么图谋不轨，本督会亲手剿了他，那些新军不认你，却不敢不认我！”
沈有容长叹了一口气，起身拍了拍钟林的肩膀后，带着两侧的火铳小旗护卫走出了大门。
“这也在你的计划中吗？你故意没有打压沈有容，就是为了在刚才那一刻表明自己的立场。”袁可立问道。
钟林默然不语，朝着袁可立拱手抱拳。
“整个大明，唯有袁公一人可容我做事，也唯有沈督一人可察我治军。”
“罢了。”袁可立摆了摆手，“但是城内的民政，你可以提意见，但决不能插手，若是本府底线。”
钟林苦笑一声，他也没那事无巨细处理民政的本事，无非就是提供一些来自未来的建议罢了。
“末将谨遵府台大人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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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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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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