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距正好十步,这是一个完美地距离。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透过面罩,乐兮此刻如同一个见证者,既置身事外,又深陷其中。
劲风带着一缕碎叶袭来,正如双方上一次见面那样。
图勒阁嘴角略微上翘,手中的弯刀稍许向下一沉。
“只可惜你不是女真人,不然前途无量。”
“你最好就是女真人,不然我会后悔。”
李平冰冷的回答着对方的话语,他右手反握着一柄短刃,手腕上伸出袖剑的卡扣已经锁死,缠着绷带的左手自然下垂,浑身每一处关节开始积蓄最后的力量。
“来!”
随着图勒阁低吼一声跨步上前,李平同样俯身前冲。
双方的交手只是一瞬,乐兮并没有看清楚发生了什么,一切都过于迅速。
恍如这一瞬间她同时听到了金属的碰撞与血肉的撕裂声。
“终于。。。结束了吗?”
李平心中好像落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他的双脚此刻如同踩在麦田之上。右手颤抖着从袖口里流下鲜血。
手腕上的袖剑折去了三分之一。
自从被陈楚选为最初的獬豸小队成员之一,再到加入夜枭卫,暗卫,最后成为第二任暗卫行动司长,他曾无数次想象过自己的结局。
一个从北方逃难而来的流民到底能做出多大的成就,一年的时间自己到底能有怎样的蜕变,而最终的结局到底又是什么?
而现场此刻却让李平觉得有些朦胧,恍如一个快要饿死的青年在死之前产生的美好幻觉。
【要是让乐兮独自一人面对这个梅勒章京只怕会很麻烦】
他这样想着,便要转身去看看对手怎么样了。
然而李平此时已经没有力气转身了,但刚才交锋的瞬间,决定了生死的下一刻,李平已经从对手的眼中读出了‘绝望’二字。
这名后金粘杆处前途无量的梅勒章京,八阿哥的亲信,如格格的情夫,后金巴图鲁,在刚才用他的生命做了一个赌注,然后,他输了。
李平的短刃从正面贯穿了他的喉咙,而代价就是自己全身的破绽。
“夜枭!夜枭!夜枭!李平!”
乐兮跪伏在李平面前大声呼喊着对方的名字,这让李平的意识被叫醒了一些。
此刻的乐兮正在茫然地用双手将身上带着的所有可被称之为‘绷带’的布料塞着李平肩膀的破洞,他的左手被整个削去,刚开始喷涌的鲜血此刻没有多大的血压了。
“没用了,听我说。”
李平用最后的力气轻声呢喃道。
“不,我不准你死,还有救。。你还有救,我背你去医护营,她们能救你的。”
乐兮边哭边捂着李平不断出血的伤口,但即便是把两只手都压了上去,却还是止不住伤势。
“你听我说!”
李平挣扎着将额头顶在了对方的脑门,右手捂住乐兮的后背拍了拍,柔声说道:
“这是最后的了,最后的。。。。”
“什。。什么?”
乐兮茫然无措的看向面前的男子,而对方逐渐惨白的脸颊上逐渐浮起了一抹微笑,凭借着最后的意志,他嘴里开始默默念:
“吾等是焚烧旧秩序的烈焰,亦是长夜中冰冷的太阳。”
“吾等是万民的利刃,亦是自身的牢笼。”
乐兮忽然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时间情绪几乎就要崩溃,而李平却此时更为用力地握紧了她的手。
“太祖,文皇帝们爱民理想便是冰冷的太阳,没有温度,却有光明,而我等是百姓手中最后的利刃,你今后既是刺客庭的‘虚日鼠’,亦是暗卫的‘夜枭’。只有这样,才。。才合规矩。我知道‘渡鸦’的,她也知道我会这样做。。她。。。很称职。”
如浪涌般的情绪冲击着乐兮的大脑。
从始至终,她都想的太过于简单。
刺客庭是如此重要的组织,岂能真如李平说的那样在暗卫之中公开,而先前他和‘渡鸦’的交谈,真实的目的如今已然残酷地呈现在了自己面前。
只要‘夜枭’把自己的名字给了乐兮,同时认可她加入‘暗卫’的期望,就能诞生一个双方都真正认可的人。
而同先前同自己商议的刺杀后金复州粘杆处佐领,则是李平作为‘暗卫’对她进行的最后考核,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谋求一个光荣的死法。
如此一来,乐兮便是两方同时认可的人,即是刺客庭的‘虚日鼠’,也是暗卫的‘夜枭’。
而代价便是眼前之人的生命。
突然李平的胸口开始剧烈地起伏,他明白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
“刺。。刺客庭。。。”
李平断断续续地开始说起了最后的话,他紧紧握住乐兮满是鲜血的手。
“刺客庭想要监视所有人。。。但却没人。。没人监视他们。。所以。。我想到了这个办法。。从今往后。。你是。。你就是‘夜枭’。。在暗夜中守望全局的。。。夜枭。”
李平说罢,撑着最后一口气死死盯着面前的女子,眼神却异常宁静,就好像在说:
“你随时可以拒绝。”
乐兮上身温柔地抱住了眼前之人,肿胀猩红的眼中闪出一丝坚韧的目光,低声说道。
“你放心。”
“那。。那便好。。。"他颤抖着咳嗽了两声,而后把手缓缓向上指去:
“牺牲。。是胜利的基石。。暗卫。。是百姓的货币。。要用好。。用好每一文。。。”
李平的嘴角露出了最后一抹微笑,随后便失去了意识。
乐兮感受着怀抱中人的愈发孱弱的心跳,直至彻底停止后她用力紧抱住了对方,再也控制不住泪水。
.........
复州。
黑旗军临时大营。
陈楚的贴身护卫,代号为‘獬豸’的小旗集合后全面展开,屏退了四周一百步的所有人。
而精锐的夜枭营则控制了方圆两百步的屋顶。
营帐里的沙盘尚未整理完全,上面的局势还停留在获胜前一个时辰。
在沙盘的旁边多了一张陈楚自己设计的办公长桌,长桌上摆着一枝腊梅。
而长桌的主人,黑旗军都督陈楚从一方陈旧的铁盒中取出了一张土黄色的宣纸,他在拿出纸的瞬间明显顿了片刻,随后便把宣纸交给了面前的新人。
宣纸上点满了不同间隔组成的黑点,正是暗卫专属的密文。
“这是李小山的资料,你拿去交给军情司长。”
陈楚说着想要去拿桌上的茶杯,试了几次却迟迟没有成功后,便把手插进了上衣口袋里。
“陈。。大人。”
“无需拘谨,你想知道什么?”
“他以前的经历。”
陈楚‘哦’了一声,轻叹了一口气后,开始认真地念叨了起来:
“这小子以前是沈阳的小商人,后来逃到了我这里,起先当的是修路的劳工,还差一点给我带沟里去。从那时起,他就把自己的名字改了,还说要把路从复州一路修道沈阳去,你说说,这不是怪力乱神么?”
“后来他索性从了军,拼了命地训练,三天就要磨破一双鞋,那时候可有不少人来找我抱怨。”
“再后来。。。。”
陈楚还想要说几句,但喉头梗咽了,他深吸了一口气后转过了身。
“他的家人还在沈阳,我答应他要帮他把路修道过去。”
“是,把路修到沈阳。”
听了对方认真的回答,陈楚点了点头,双手用力揉了揉眼圈,把身边一张崭新的宣纸重新放进了铁盒之中。
“正好,这里是你的第一个任务,现在。。。”
陈楚从怀中取出一块黑色玄武岩制成的‘夜枭令’,郑重地交到了对方的手心,令牌上,有两个明显的空位。
“写上你的新身份,我没有取代号的习惯。”
眼前之人一身干练的黑色裘装低调地勾勒着她的健康体态,厚实的狐皮方帽下,露出一根短短的黑色马尾。
她接过了手中的令牌,在空档处用短刀简略地用暗文刻上了自己的名字与代号。
暗文她学的很快,这也从小经过锦衣卫特殊训练的成果,或许这也是李平选择她的原因之一,他知道她的潜力能够在他的位置上做的更好。
【夜枭、李苹。】短刃几笔就刻好了暗文。
“第二代夜枭,李苹,见过獬豸。”
李苹将令牌收在了腰间,随后向陈楚行了一个标准的黑骑军礼。
从此刻开始,乐兮彻底不复存在,新生的李苹将作为直属于陈楚的暗卫,走向新的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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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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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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