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骑兵的战线就像一根逐渐伸展的铁链,将空虚的后金大营包在了自己的掌心。
某种不可名状的感觉萦绕在每个人的心头,士兵们都感到了一阵莫名的不真实感,恍如连同他们自己和身上穿的衣服,拿的武器,都不应该存在于世间那般。
命运厚重的烙印牢牢锁定了每一个游骑兵,他们就像在赌一枚铜板的正反面,而许多人都扔出了北面。
老佃户的儿子没有继承家里的债务,继续为地主当雇农,而是选择跟着一个叫陈楚地家伙,直接砸翻了世世代代收他们租子的老爷。
在拿回土地之后,他们打开了财主家的酒窖,从一个白天喝到另一个白天,仿佛要把祖祖辈辈没喝过的粮食酒全部装进肚子里。
小伙子们的心上人再也不会被人抢去当侍妾,再也不会有女孩成为财主家的童养媳。
独立自主,自力更生,多劳多得,农民们第一次觉得辛苦的劳作确实能够为他们带来富裕的生活。
年轻的游骑兵们休假回到了崭新的家里,帮活着的亲人晒好了谷子,修好了耕田用的犁耙和牛车,心情愉悦的休养生息几天后,再次拿起手中的武器,奔赴战场。
许多人觉得当下恍如活在梦中一样,他们害怕再次失去,只因已经见过了美好,于是即便是喝的醉醺醺的样子,但也会在睡梦中朝着所有曾经压迫,抢劫,屠杀他们的家伙,迎着箭雨徒步冲锋。
亦或者在愤怒中挎着战马,举着长枪,迎着风去突击,夜袭,看到曾经老爷们狰狞地嘴脸,游骑兵就会像野兽一样撕碎他们,在对方投降之前,用尽一切残忍的手段。
如果是火铳手,也会因为舍不得金贵的子弹,选择用刺刀解决对方。
天启二年的春天,对于复州卫的军民而言,既充满了美好与希望,又充满了纷争与厮杀。无数人的荷尔蒙因不同的事情而变得高涨。
在细雨绵绵的四月里,潮湿而绵密的空气中,飞鸟从辽东的四面八方而来,从高不可攀的蓝天上落到复州卫,就像地上的流民一样,从大明的每一个州府陆续偷渡而来。
在辽东新绿的草地上,一片鸟雀喧嚣,泥泞的湿土逐渐变得敦实,辽东解冻的黑土地,如同尚未耕耘的处子般,开始散发出一股清新的味道。
在复州卫境内作战的最大优势,在于每一个士兵都是在家门口作战。
黑旗军的士兵除了遭到什么特殊情况外,他们根本不用担心任何的补给问题。唯一需要担心的,只是随机分发的琉璃罐头里面,大部分都是齁死人的咸鱼。
每到一个区域,旗队长就可以从连队里找到当地的士兵,给他批一个短暂的假期回去探亲,跟爹妈聚一聚,或者和老婆或者心上人睡一觉。
而这时候,当地的农会就会推着士兵们根本消化不完的补给,村子又会涌出一群想要参军的小伙子。
负责士兵管理的军务司曾经认为这样的举措会让军士开小差。但从始至终,无数次下放的督导员都坚持认为他们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
“可不敢让黑旗军战败了,他们要是败了,那咱们就彻底没指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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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久,第三旗队接到了命令——成为陈楚的护卫队。
他们脱离了游骑兵阵列,补充进了夜枭卫的防御队列中,又过了一炷香的时间,第三旗队的人亲眼看到了努尔哈赤,他们视若神明的陈总长,一枪崩掉了这个建奴酋长的头盔。
枪声如同令箭,穿着墨色甲胄的游骑兵,先是左翼开始缓慢,整齐地前进,在和右翼的千户所拉开了五十步距离后,便加快了马速。
他们狂风呼啸般勇猛冲锋,最前方的骑兵向前跑出钩锁,缠住了中军的木门,而后向两侧快速调转方向。
在两股扭曲的巨力之下,后金大营的寨门被拉倒了一角,而后游骑兵鱼贯而入,以旗队为单位,开始执行各自的任务。
当优势已经彻底倒向黑旗军时,站在马鞍上警戒的龙夏,向在一旁若有所思的卢象升大声招呼了一下,然后立刻坐回了鞍上,拿出铁哨吹响了旗队集结哨。
“西北方向,雁形阵!”龙夏大声呼叫道。
千里镜中,他看到了一支气势汹汹的女真旗队,正朝着他们的方向狂飙突进。而此时,由于场地中努尔哈赤的突然反抗,让夜枭卫也顾不得其他地方了。
“我们要出击吗?”丁茂握紧了骑枪。
“不能让他们接近陈总长!”龙夏拔出马刀,坚定地命令道。
“早该出击了,游骑兵不是用来防守的!”葛正瞪着眼睛大声说。
短暂的瞬间,龙夏意识到,这支来袭的建奴骑兵,人数比他们要多出七八个,但他必须要前出拦截,为后续的支援赢得时间。
他勒住了马,左右环视着,好像故意在磨蹭时间一样,最后他目光落在了旗队中的最年轻的新兵身上:
“丫头留下殿后,其他人,骑枪上雷。”
“为什么我留下!”熊梦之喊道。
“因为你可靠。”龙夏回复道,随后不由分说地从袋子里取出了两个手雷,挂在了骑枪端头。
“你没学过这招,容易添麻烦。”
其余人也同时做起了一样的事,在愈发逼近的马蹄声中,龙夏重新集结了第三旗队,他不顾身后熊梦之的呼喊,如同变了一个人那样:
“由我率队拦截,旗队由雁形阵改锋矢阵,目标为奴骑当中之人。”
行进间,龙夏吗旗队列成了锋矢阵,自己当成了箭头,他试了试腰间的马刀能否快速拔出刀鞘,又检查了一下卡在骑枪上的火折子是否干燥。
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两队骑兵从左右两侧依次入场,展开了一场有进无退的遭遇战,双方都没有足够的时间进行过多的迂回。
代善必须要抢在游骑兵回援之前抢出自己的父亲,他原本已经绝望了,但看到孤悬在外的这一队人后,他又燃起了希望,而龙夏则必须要为身后的友军争取时间。
八牙喇骑兵们嘴里开始嘶吼,他们看到了自己的大汗正在被人羞辱,怒不可遏,开始加快速度。
与此同时,龙夏也一手举起了骑枪,朝着旗队大喊:“冲锋!弟兄们,跟我来,杀了那个贼酋!”他另一只手从容地拔出马刀,率先大喊:“杀——”他感到浑身释放出一股冷意,而后是一股熟悉的,轻飘飘的快意,整个人连同胯下的战马,崩射出去。
夹在腋下额骑枪就好像成为了身体的一部分,握着马刀的左手举在头顶在不自主地颤抖着,撕开迎面呼啸而来的强风。
天空中的一团细雨好像追上了龙夏,均匀地洒在了第三旗队的每个人的身上。
龙夏把视线从远处的建奴骑兵,逐渐向下转去,黄绿色的苔藓和春草,顺着下面的黑土地延绵起伏,骑兵奔驰的阴影就好像大地的延伸。
阳光洒了下来,他好像奔驰在一片金色的田野中似的,鼻子里好像还闻到了麦穗的香气。
突然间龙夏觉得自己应该为了这样的景色继续奔驰下去,他再次把马一夹,战马嘶鸣了一声,彻底撒开了脚步,龙夏觉得四周的景色越发漂亮了。
快速移动的光影重叠在了一起,和风声融会贯通,整个时间就好像只剩下了在草原上奔驰的第三旗队,正当龙夏在准备呼吸一口清新的空气时,突然耳边传来弓弦崩响的声音。
风带来了清新的味道,也送来的彻甲箭,无数箭矢绵延不觉得从远处射来,越来越近,也越来越准。hτTΡδ://WωW.sndswx.com/
下一个瞬间,龙夏猛地发觉自己听不到其他人的声音了,战马快速崩腾的声音,马蹄踏在泥地上沉重的声音,恍如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一样。
他猛地回头看去,正看到葛正骑在马上狰狞着拔掉了胸口的箭矢。卢象升和金长安两人也面色惨白,他们的肩部各中了一箭,只有丁茂运气不错,箭头卡在了他的肩甲上,没有插进去。
有那么瞬间,龙夏想减慢速度,然后带领着手下快速撤退,己方人数太少,还未接战就已经负伤了大半。
但在下一瞬间,他意识到:决不能后撤,必须要完成拦截任务,否则一旦身后的陈总长,这个一手打造复州卫局面的人出现了什么意外,他们的生活就全毁了。
必须前进,无论付出什么代价,第三旗队都必须完成任务。
龙夏看到了两百步开外冲来的建奴骑兵,正在准备重新拉弓,他立刻把马刀插回了刀鞘,而后顺势拔出了短铳,对准那个方向开了一枪。
也不只是打中了,还是巨响吓到了对方的战马,下一轮箭雨并没有袭来,零星的远程投射也构不成什么威胁,龙夏抬起了头,看到了对面的阵型似乎很松散,他清晰地看到了那个被骑兵簇拥在中间,穿着华丽重甲的男人。
他们好像发现了自己的意图,开始收紧队伍,准备击碎密集的锋矢阵,但这是徒劳的,二百步的距离,两支对冲的骑兵,接触只是转瞬之间。
“点火!”
龙夏用力吐出了肺里的空气,用记忆嘶吼道,他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用身体的本能下达命令。
看着那个被簇拥着的奴骑,他对自己的判断很有自信:“就是这个人!”
火折子立刻点燃了骑枪上的寻龙绳,燃起的硝烟立刻水平划出了一根长柱。
龙夏眯起了眼睛,在马上俯下身,把腋下的枪头对准了自己的目标,在两队骑兵在相撞的瞬间,他觉得骑枪好像顶到了一堵墙上,巨大的冲力袭来,正当他马上就承受不住快要脱手时,一连串剧烈的爆炸声响起,他觉得手上的阻力立刻轻了不少。
两队交错而过,如同过了一层筛网,八牙喇的战马并没接受过如此近距离地爆炸训练,他们立刻失去了速度,人数也减少了大半,但即便减少了大半,他们的人数也能够和龙夏他们相同。
而另一边,旗队扔掉了炸断了的骑枪,顺势拔出了马刀。
沉重的呼吸之下,他们每一个人如今只是在靠着一股意念在支撑的身体。龙夏看到了自己的目标——还活的好好的,显然刚才是有人替他挡下了枪头。
马刀再一次指向了前方,龙夏脑海里短暂出现了一个念头:“那个人一定会报复······用箭射我·····战马会受惊直起身子······我会被甩下来······被他们砍死。”
这时,远处的奴骑又射了几箭,风声好像送来了一句模糊的话:“解决掉他们!”
一张狰狞,凶恶,毫无怜悯的女真鞑子脸庞,此刻出现在了龙夏眼前。华丽而厚实的甲胄下面,是一具从小吃肉长大的身体,那把镀银的弯刀,就好像死神的兵器。
呼喝声中,两方骑手再次发起了对冲。龙夏嘶吼着,直接从马镫上跳了起来,直接扑向了那个他眼中身份最高的目标。
他觉得马刀好像砍进了一团黏糊糊,湿漉漉,充满弹性的身体里。目标的脖子很粗,他从马上的舍命一击还不足以立刻解决问题。
但开弓没有回头箭,龙夏觉得自己肚子好像被桶穿了,但他已经管不了许多了——因为他直接跳到了对方的马上,和目标四目相对。
龙夏听到周围有人在喊:“大贝勒!”
但他无暇顾及许多,也不知道其余的兄弟们怎么样了,现在能做的,就是把自己砍进对方脖子的马刀,用到极致。
“啊——”
随着一声怒吼,龙夏刀身一斜,连带着身体猛地向旁边一歪,连马都被他突然的动作往旁边踉跄了几步。‘撕拉’一声,马刀削下了对方半块下颌,龙夏觉得肚子上的压力突然一轻。
他喘着粗气,用最后的力气把马刀重新插回了目标的脖颈,整个人晃晃悠悠地,从鞍上跌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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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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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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