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弟子面露震撼,苏青更是连忙出声提醒。
他生怕顾长生一言不合,直接和林寿叫板。若是惹怒了对方,说不定下次去面见师尊的名单上,就会多出自己的名字!
“我自然晓得!规矩不可违背,我入料房第一日,叶师兄便已经告诉我!”
顾长生笑着回应道,然后这才看向林寿:“林师兄,我当初和他约定好,一个月后将材料交予他。如今距离约定,还有一段时间,但他却提前讨要……”
“我们料房,虽然要为其余几房提供材料,但也不是他们无理取闹之地!”
林寿目光诧异,他本以为对方会忿忿不平,甚至会暴跳如雷。
却未想到,如此有理有据,不卑不亢。
而对方这番话,更是让他找不到任何半点瑕疵。
‘怪不得叶玄威会如此欣赏此子!’
心中想着,林寿徐徐开口,“你说的不错,此事的确是丹房的人做的不妥!”
林成正要辩驳,却听林寿继续道:“今日之事,到此为止!不过,若是到了时间,你交不起数,我虽然身为料房二管事,却也不会偏袒你,你明白吗?”
料房弟子瞪大眼睛,简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林寿所来,怎么看上去像是给林成撑腰?
“明白!”
顾长生点头道。
对于顾长生的态度,林寿似乎十分满意。
他背着手,打量一眼料房众人,然后悠悠离去。
被林寿横插一脚。
林成和陈楚,也没有理由,再继续待在料房里。
等出了料房,陈楚再也忍不住心中疑惑,问道:“他真的是二管事?竟然帮着咱们说话?”
林成也十分不解。
他忖量片刻,这才出声道:“我曾听闻消息,林寿前些时日筑基失败,或许这是有意结交我等,为第三次筑基做准备!”
说到这,他回头看了眼料房,扬长而去。
等林寿等人一走,大家立刻围了上去。
“诸位莫担心,我还能处理!”
顾长生挤出一丝笑容,朝向众人拱了拱手,然后也出了料房。
“林寿怎么也掺和了一脚?”
离开料房,顾长生忍不住琢磨起来。
原本,他确实有打算,将自己和林成的矛盾,转移到赵志几人的身上,再借用材料一事,让对方心甘情愿替自己出头。
对方横插一脚,使得原本简单的事情,顿时复杂了几分。
“莫非,林寿要借着我去讨好丹房?”
顾长生皱起眉头。
……
“我听说,你今天去了料房,不但替林成撑腰,还训斥了顾长生?”
庭院。
林寿和叶玄威,各执黑白子对弈,落下一子后,叶玄威悠悠出声。
“我只是按照料房的规矩行事,倒是谈不上替林成撑腰!”
“只是提醒一下顾长生,我不会偏袒任何人!”
“况且……我接下来就要面对第三次筑基,少不了丹房的助力,提前交好也没有什么不对!”
林寿瞧着双目紧盯棋盘的叶玄威,依言回应着。
啪!
黑棋落下。
叶玄威这才抬起头,依旧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让人猜不透他心中想法,咀嚼着林寿所言,叶玄威忽的笑了起来:“第三次筑基……看来,师弟对于这次的赌局,已然是十拿九稳啊!”
“要知道,距离一月的期限,仍有近十日!”
“我等还没有见到结果呢!”
“再给他十日,依旧如此!”
林寿声音沙哑道。
此次冲突,林成在料房折了面子,怎可能轻易罢休?
若不是师尊定下规矩,禁止在古刹内杀戮。以林成的性格,绝不会允许顾长生活到此时。
“师兄,和昨日一样的棋面,你又输了!”
林寿落下一子,哈哈一笑,朝着叶玄威抱拳一礼:
“我先去准备另外半份材料了,七日后再回来。在这里,我就先谢过师兄的半份筑基材料!”
……
这边,顾长生也是没有猜到背后的事情。
他初入料房不久,自然不曾知晓两位管事,已经两次筑基失败。
但林寿此行,确实能看出有讨好丹房的嫌疑。
“也就是说,单单凭借赵志几人,怕是压不下林成……”
顾长生仔细推敲了片刻。
能够压下管事的,自然只有管事。
但叶玄威肯定不会替他说话,而自己结识的管事只有陈蒹葭一人。
可她也未必会替自己出头。
但让她带几句话,倒是未尝不可。
“既然出现了变数,药园那边便要加快动作!”
被利用,未必是坏事。
但最可悲的是,连被利用的价值都没有。
“顾哥儿,丹房的上人们来了,正在禅房等您!”
刚刚踏入药园,徐星便迎了上来。
顾长生点了点头。
自从薛瑞被人跟踪到药园后,他们便又换了交易的方式。
每日由其中随机一位,在药园的禅房中等候,再由徐星传达消息。
过程虽然繁琐,但的确减少了暴露的风险。
穿过药园,顾长生来到一座禅房前,随手推门进去。简陋的禅房被收拾的干干净净,一座案台前坐着四人,正在喝茶聊天,瞧见顾长生进来,顿时满脸堆笑打着招呼:
“顾师弟!”
“没有想到四位师兄都到了啊!”
顾长生挑了挑眉,心中已然是料到对方来意。
几人相视一笑,却也不搭茬。
喝了口灵茶,顾长生这才开口:“方才料房有些事情,来迟了些许,今日的材料我已经准备好了!”
说罢。
他取出背篓,将里面的材料,一一摆在几人面前。
众人一见数量,顿时眉头一掀。
这些材料,分到他们四人头上,足以用上两三天了。
几人相视一眼,脸上皆是现出难色。
正因为知晓今日料房发生的事情,所以他们四人才齐聚此处。本打算让顾长生主动开口,他们再借机狮子大开口,谈出一个对自己最有利的条件。
可谁知道,顾长生压根不提这事,而且还给出数天的材料。
“顾师弟,你这次给的材料有些多啊……”
矮瘦的修士故作随意道。
顾长生目光一闪。
唐印!
几人之中,年岁最大,同时也心机最深的一位。也正是他出谋划策,才跟踪了薛瑞,找到了他这里。
“哦,我忘了说,接下来几日,诸位师兄不用再来了。”顾长生一脸‘惋惜’的神情,“今日林成去料房找了我,恐怕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我都要替他准备材料了!”
‘这小狐狸!也太沉得住气了!’
见到顾长生的话,唐印不由得面皮跳了跳,居然压根不提此事。
想到此处,他笑呵呵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就不叨扰师弟了,若是师弟处理不好林成的事情,可以来丹房找我们,我们四人皆可以帮忙。”
说完。
拱了拱手,出了禅房。
其余三人见状,收下材料,没有多说,跟着一同出去。
顾长生目送几人离开,忍不住连连冷笑。
都是千年的狐狸,玩什么聊斋?
对方之所以言至此处,就是想要借此让他主动开口求助,好借机从他身上榨取利益。
至于想要反客为主,根本没有这个机会。
“接下来几日,可以安心做事了!”
顾长生眯起眼睛。
……
“唐师兄,我们就这么走了?”
几人出了药园,见到顾长生确实没有半点挽留的意思,赵志不甘心道。
唐印眉头紧蹙,宽慰道:“这小狐狸,比我们预料的还要更能沉住气,我们若主动开口,便是上杆子去替他解决麻烦。”
“如今只能等,等他扛不住林成的刁难,然后再向我们几人求助!”
赵志一听,也连连摇头道,“若是那林成借此想要狮子大开口,吞下我们四人的份量该怎么办?”
“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他来分一杯羹!”
唐印望着担忧的几人,徐徐开口道:“但是,顾长生与林成积怨颇深,根本不可能走到那一步。若是顾长生愿意向他低头,哪里还有我们几个人的事情?”
“接下来,我们只要等着就可以了!”
众人闻言,都觉得有理有据。
而且。
主动权在顾长生手中,他们确实没有太多选择。
这时,赵志想了想,忖量道:“或许,我们可以找其他人来试一试种植这些灵植,料房那么多弟子,没有理由只有他一人能够种植出来!”
“若是有其余弟子能种出来,我们也不用再受顾长生所制!”
几人眼前一亮。
这的确是个好主意。
一旦成功,他们四人,哪怕手指缝中露出些许丹药,也足以让对方感恩戴德。
……
日升月起,交替不休。
转眼又过了数日,前几日还好,他们毕竟还余有材料。
但材料用尽之后,便变得有些焦躁。
尤其是料房那边没有半点进展,虽然种活了灵植,但品质和顾长生的一比,更是差了一个档次,甚至还不如料房的大路货!
用催生术,强行催熟的灵植,品质又怎可能会多高?
甚至。
他们能够感受到,大管事来到丹房,得知已有数日没有炼出绝品丹药时,不满之色已经溢于言表。
顾长生自然不知晓这些。
药园中,顾长生盘腿而坐。
他面前的溪畔,已经变成一片花田,如同一片小型的花海。但若是有人闯入其中,定然会被这片花海撕成碎片!
这片花田正是血腥菊。
这几日间,他一直在扩大血腥菊的种植。
有了这些。
他的价值,立刻会从:对赵志、薛瑞、唐印等四人有益。
提升到对整个丹房有利!
来此这么久,他早已见一斑而窥全豹。
料房提供材料,其余几房或炼丹、或制符、或炼器……
整个古刹,如同一座精密运转的机器。
只为一人服务!
为那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师尊:徐虎,服务!
之所以料房的地位处于最底层,其根本原因并不是叶玄威、林寿的修为低下,而是因为料房的价值最低。
若不是某些灵植,需得经过特殊处理,哪怕是一群奴役都能够取代料房的弟子!
想要改变这一切。
唯有提高料房的价值,让自己在整个古刹中,变成最为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而他相信。
这几日丹房再也没有绝品丹药的出现,已然是向丹房的管事,证明出自己的价值。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将材料准备齐全,顾长生并没有直接丹房,而是先去了符房。
除了血腥菊,是陈蒹葭带回来的缘故,还有他同时也想将符房给拉进来。
因为,只有越多的人需要,料房才会越重要。
说是符房,更类似于一座学堂。
所过之处皆能看见一些符房弟子正埋头执笔,下笔如游走龙蛇。
当然。
制符并非这般轻易,需得以真元注入墨汁,需得一气呵成,但凡下笔有所偏差,或是真元无法续接,便会失败。
顾长生以料房弟子的身份穿梭于符房之间,很快就被人注意到,立刻就有符房弟子上前驱赶道:“符房重地,岂容料房弟子随意踏足,还不速速滚出去!”
那弟子正满脸怒容,瞧见来者面容时,顿时惊疑呼道:
“顾长生?”
“王师兄!”
顾长生拱了拱手。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当日替陈蒹葭送种子的王充。
“你怎么来了?”王充眼前一亮,满是暗喜。
对方和林成冲突一事,他早有耳闻。
只是。
他一直不曾露面,就是在等顾长生前来求助,好借机狮子大开口。
“我来找陈师姐!”顾长生开门见山,“上次的火舌兰已经成熟了,我来交一些材料……陈师姐在吗?”
“在的,你随我来!”
王充听闻此言,微微一怔,一边引领顾长生上前,旋即强笑道:“顾师弟是不是为了丹房的事情,来找师姐?”
“不是!”
顾长生摇了摇头。
王充见状,赶忙道:“那便好,陈师姐看似平和近人,但实际上十分高冷,你若是找她帮忙,怕是会碰钉子!”
“若是帮忙,是不是该找你?”顾长生笑着道。
王充眼中现出几分期待,自告奋勇道,“我在符房还有一些人脉,他们若是愿意开口,定能让林成不敢再刁难你!若是顾师弟需要,我可以替你引荐他们!”
“只是……”
“只是需要一些血腥菊以及火舌兰,是吗?”顾长生缓缓开口。
瞧见被对方点破,王充也不尴尬,反而一副理所当的姿态,“那是自然,毕竟这是得罪的人的事情,若是不给好处,谁会替你开口?”
这自然是实话。
在古刹内,多做,便意味着多错。
“好,我会考虑的!”顾长生点了点头。
王充闻言,脸上笑容更甚。
一路上都在絮絮叨叨。
正说着,已经到了一所庭院前。
“这里就是了!”
王充停了下来,“我还有些符没画完,顾师弟若是有需要,可以随时去找我!”
“多谢!”
顾长生抱拳回礼,上前两步,轻轻叩响院门。
片刻后,院内传来一声回应:
“进!”
顾长生推开大门。
入目所见便是一处清幽典雅的小院,青竹、水车、假山。一座凉亭前,身着轻纱的陈蒹葭,正低头落笔,发丝顺着耳畔落下,此刻不像是执掌一房生杀大权的管事,更像是一位江南少女。
直至陈蒹葭放下笔,顾长生这才上前,轻呼一声:
“陈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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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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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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