估摸着蒙古使者应该到升龙城了,赵孟启便带着全军开始野外拉练。
为期一个月,从临川港驻地出发,走陆路自南向北,贯穿整个岛,行军至琼州州治。
部队化整为零,以连级作独立行军单位,锻炼基层军官的指挥等各种能力。
练兵是主要目的,也顺带向腹地黎人宣示武力,传递‘共同发展’理念。
一手胡萝卜,一手金刚棒,手段就是这么朴素。
安南这边,蒙古使者一行也确实进了升龙城。
安南王陈煚知道使者来意,便有心晾他们几天,杀杀威风。
只是这蒙古使者也不闲着,在升龙城就仿佛逛自家羊圈一般。
就仿佛蓄意滋事般,整日里横行霸道,飞扬跋扈,耀武扬威……
吃酒赏花买东西不给钱还是小事,但当街鞭打官民,调戏猥亵良家,甚至直闯私宅霸王硬上弓。
就连几个宗室贵女都差点遭了毒手。
一时间,升龙城内鸡飞狗跳,天怒人怨。
安南朝廷也不是任由蒙古人为所欲为。
但事关两国邦交、存亡重事,上头还没做出决定之前,下面的人也不敢对使者太强硬。
派了军队围住驿馆,限制使团人员出入。
但蒙古正副使二人完全无视限令,拔刀直接往外冲。
负责看守的兵将甲坚兵利,却不敢真朝使者身上招呼,反倒被打倒砍伤十几个。
随后,正副使便洋洋得意的带着人,冲进了安南人的讲武堂。
以切磋比武为由,重伤多人,其中多是陈氏子弟。
陈煚一看,再不做个了断,这蒙古使者怕是敢直接冲击皇城了。
无奈之下,只好比预定计划提前了许多十日,召见蒙古使者。
国与国之间,无非就是利益。
陈煚此时也并没有想和蒙古人对着干,打算先谈谈看。
要是条件合适,可免去一场大战,也不是不能向蒙古人称臣纳贡。
不管怎么说,蒙古国已然是当世最强大的国家,武运昌盛,灭国无数。
咱连对只剩半壁江山的宋朝,都能低头示好,那臣服蒙古也算不得多大的事。
当然,前提是不能太损害‘我大越’的独立性和利益,更不能动摇我陈氏的统治。蜀南文学
若是能给足好处,帮着蒙古围攻宋朝也是可以商量的。
存着这样的心思,陈煚召开大朝会,宣蒙古使者入大殿拜见。
蒙古正副使二人昂然入内,也没什么大礼参拜,只是微微躬身。
看向高坐‘御阶’上的陈煚时,眼神中甚至带着审视俯视的意味。
也没怎么废话,使者直接就要求陈煚向蒙古称臣。
国王陈煚亲自前往汗廷朝拜蒙哥大汗,宗室子弟入薛却军为质。
从此三年一贡,贡品包括儒医卜匠等人才,并金、银、沉香、檀香、犀角、象牙等方物。
再从宗室权贵的家中,选拔姿貌上佳者,送往汗帐以作服侍。
还要接受蒙古汗廷派遣人员担任达鲁花赤,服从蒙古监管。
并且开放边境,任由蒙古大军过境或驻扎。
随时配合蒙古要求,集结军队向宋朝发起进攻。
蒙古使者这一桩桩一件件的要求,在安南君臣看来,无礼又离谱,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但站在蒙古人角度,却是理所当然,也有这个底气。
他们要的不是华而不实的藩属国,而是任劳任怨的仆从国。
目前安南在蒙古人眼里的价值,就是提供全部国力,侧击宋朝腹背。
不管是和谈逼降安南,还是最终靠武力征服安南,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陈煚强忍着怒气,向使者试探有没有商量余地。
但蒙古使者态度桀骜,丝毫不允许讨价还价。
声称安南若是不肯答应,那就准备刀兵相见,让陈煚等着身死国灭。
可答应那些要求,安南和亡国也没多大区别。
所以满殿君臣皆是大怒,痛斥蒙古人痴心妄想。
蒙古使者没被吓到,反而愈加嚣张,不论是言语和神态,都充满了对安南上下的蔑视。
陈煚忍无可忍,当庭喝令,将蒙古正副使,及一干随行人员都打入大牢。
退朝之后,安南权力层核心数人,聚于偏殿商议对策。
陈煚才坐下,便摔了一个茶盏,“鞑子欺人太甚,气煞我也!”
他弟弟陈日皎也是满面怒容,“这狗鞑子,粗鄙蛮横,目中无人,真以为全天下都要怕他们么!?若是鞑子真敢犯我疆界,定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陈日皎比陈煚小七岁,不到两岁时,就被册封为‘钦天王’。
前几年,陈煚亲征占城时,命他留守升龙城,次年晋封为太尉,与陈守度一起执掌朝政。
陈煚还有一个四弟,怀德王陈婆列,还不到三十岁,更为年轻,也更为气盛。
“为何要等他们来?请皇兄给臣弟一支兵马,臣弟去斩了那兀良合台,也好让天下人知晓,我大越非是大理可比!”
这时,陈煚稍微冷静了一些,“婆列有此勇武之心,朕心甚慰,不过兵者,国之大事,还得从长计议。”
安抚了一直想要大有作为的四弟,陈煚又满脸阴沉。
“鞑子使者今日这般作态,显然是有恃无恐,若是朕想得不差,恐怕那兀良合台已经整军待战,随时都会攻入我大越。”
“虽我大越如今国势强盛兵强马壮,也不惧那鞑子,但也不得不承认,鞑子武力的确强悍,攻灭大理的速度实在太过惊人。”
“若是来犯,也必然会是倾力而击,这对我大越将是极大的考验,容不得我们不小心应对。”
“尚父,以您之见,我们当采取何种应对之策为佳?”
他所称的尚父就是他堂叔陈守度,陈朝建立之初,就被陈煚尊为国尚父,掌理天下之事。
此时也依然以太师身份,总摄朝政,连陈煚都要看他脸色行事。
陈守度虽然目不识丁胸无点墨,但却是一个奸雄,有能力,又极度残暴,没什么事做不出来。
满安南的人,就没有不怕他的,所有政令,都得经过他点头才能施行。
今年他都六十四岁了,也依然是安南真正的主心骨。
他坐在几乎与陈煚位置齐平摆放的椅子上,悠悠饮茶,一点都不急着回答陈煚。
陈煚侧着身子,巴巴看着陈煚,也不敢催促,只能心平气和地等着。
陈日皎陈婆列也安静下来,大气都不敢怎么喘。
那一盏茶,似乎能喝一辈子一般,一直不见底。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守度才放下还剩一半茶水的瓷盏。
“对策,无非水来土掩,兵来将挡……”
“蒙古人留在大理的兵,也就在三五万之间,就算全部来攻,又能有多大威胁?”
“当然,蒙古人战绩摆在那,除了对宋朝有些无从下嘴外,其余都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取。”
“所以料敌从宽,咱们这次就拿出全部家当,和蒙古人碰一碰。”
“蒙古人胜在骑兵,我大越不是山岭也是水网,能让蒙古人发挥不出所长。”
“蒙古人不耐湿热,我大越即便最冷的时候,也只需要单衣。”
“总结来说,天时地利人和,都在咱们一方。”
“这一战,如果咱们胜了,就趁势追击,一举攻下大理,开疆拓土!”
“万一打输了,也不至于一败涂地,大不了就给蒙古人劫掠一遭,只要天一热,他们肯定留不住,咱们再收拾河山就是。”
姜还是老的辣,陈守度这一番分析,不啻于给陈煚吃了一颗定心丸。
“还是尚父高明!听此一言,朕心中忧虑一扫而空,甚至巴不得蒙古鞑子快快来攻了。”
陈日皎也极力恭维,“尚父之睿智,非我等小辈能比,寥寥数语,利弊分明,此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从容气度,更是令小侄万分敬服。”
陈婆列也是兴奋道,“常人只想着怎么度过危险,而尚父却能从中窥见机遇,不愧为我大越中流砥柱,这就够小侄一辈子都学不会了。”
对于三兄弟的马屁,陈守度还是极为受用的。
到了他这个地位层次,能感到享受的事已经不多了。
但他也没有沉浸多久,便又正色开口。
“咱们将蒙古使者下狱之事,也不用刻意封锁,反正无论消息是不是传回大理,只要到了时间不见回信,蒙军就会开始行动。”
“我估算了一下,大约两个月左右,蒙军就能兵临大越。”
“所以,咱们也得抓紧时间备战,争取全歼来犯蒙军!”
“如今我大越与宋朝的关系,就是唇亡齿寒,沟通大宋朝廷是来不及了,但咱们要尽快向广南西路的守臣通报蒙军动向。”
“不指望他们能派兵增援,但咱们可把与宋边境的军队大量抽调,想来这个节骨眼,宋人不会犯傻。”
“在一个,之前几个月,占城就撤回了许多边军,那时咱们也不清楚状况,倒是错过了打秋风的机会。”
“不过也好,咱们现在抽调南方边军,占城人也应该不会作死。”
说到这里,陈守度停下来喝了口茶,略作思索后继续。
“如今宋人重新开始搞海贸,又对占城看重起来,就连那燕王也跑去凑热闹,我估计占城人也是抱紧了这燕王的大腿,仰其为靠山。”
“所以保险起见,咱们还是要派人去见见这个燕王,让他令占城人安分些。”
“再一个,那燕王不是还带着几万兵马么?咱们也向他求求援,怎么说蒙古是宋朝生死大敌,他总不能袖手旁观吧。”
听到这,陈煚忍不住疑惑,“尚父,据闻那燕王所带兵马,成军才两年,能抵什么用?”
陈守度不急不躁道,“虽然兵马不见得能当大用,但蚊子肉也是肉,何况,燕王少年心性,若是来援,多半会亲身前来,他可是宋朝皇储,到了咱这和蒙古人对阵,想必广南那些宋军也总得有所表示吧,值此国战之时,凡是能利用的力量,都要尽量用上,许多时候,胜败就在毫厘之间。”
陈煚点点头,“尚父思虑周全,侄儿受教,不过,之前那封回信,多少是驳了他的面子,他那自以为是的性格,难保不会记恨在心,恐怕不会搭理咱们。”
“你这说得也对。”陈守度先是赞同,后有补充,“也不全对,少年人,是好面子,却也好大喜功。”
“驳了他面子,咱们就礼敬一些,把面子还给他,再多哄哄,再有抗蒙大义在,相信他总会动心的。”
“你没注意到么?这燕王那么容易为占城人出头,就说明耳根子软,阅历浅,性格又冲动,其实最是好哄。”
“只要他来了,参与了这一仗,赢了的话,在宋朝的威望将一时无两,出于感激,他总得给咱们大越多弄点好处吧。”
“若是输了,只要保住他的命,宋人也不会怪罪到我们头上,而且不管是为了报仇挣回面子,还是为了战略安全,宋人都要设法帮助咱们重建实力。”
“总之呢,把燕王绑上咱们的战车,利远大于弊……”
陈煚叹服,“尚父真知灼见,实在是高!”
陈日皎同样连连颔首致敬,“尚父言之有理,只要可能有利于我大越之事,没道理不去做。”
陈煚又言道,“这事当用心去办,朕亲笔修书,极尽谦恭,就算是哀求都行,再多选奇珍异宝,嗯,燕王年少青春,或许物色几个美人,恰能正中他心中之好,不过,这使节人选也是重中之重,该让何人前去最好?”
这点事,陈守度就懒得插手了,总得给侄子们留点存在感。
而陈日皎认真思索了一会,“我觉得陈邦彦可以,他才识渊博,又能言善道,应该能当此大任。”
陈煚有些顾虑,“陈邦彦倒算有这方面的能力,只不过,品级太低,会不会让燕王觉得受到轻视啊?”
这么一说,陈日皎也感觉有些不妥。
人家是大宋燕王,还是皇储,位次比安南国王都要高上不少。
就派个小虾米过去,见都不一定见得到。
但也不可能让陈煚亲自去,一来没那闲工夫,二来也太卑微了。
这时,久久没说话的陈婆列出声了,“不如让我去吧,陈邦彦给我做副手。”
陈煚眼前一亮,见陈守度也点头,便决定让四弟陈婆列为正使,前往琼州吉阳军觐见燕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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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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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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