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可能?即使她对豪门生活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杨姿钰对外的作风一向是强势的,不可能和那种事挂得上勾。
可那道伤疤,又是确确实实存在的,让人很难忽视,似乎每次见到她,手上都会戴着手套,不会是想刻意遮盖住吧?
“……”杨姿钰用余光扫视着身旁的女孩儿,瞬间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便下意识地合拢双手,将手腕处掩藏遮盖住。
女人眉头轻皱道,“等会儿在高速路口下车,有人接应你。”
“嗯!”夏桑榆轻声点头,头转向窗外,外面的天色早就暗了下来,深蓝色的天空下,四周寂静无声。
她的心里还是十分不踏实,就这么一走了之?那徐斐晚发现后又会怎么样,她实在是无法想象,也不敢想象。
也许,他们都需要一点时间,她需要时间去消化淡忘他给自己带来的阴霾,而徐斐晚则需要时间去冲淡心里头的执念。
他要明白,究竟怎么才是喜欢一个人,不是像现在这样,把她关在一个狭**仄的空间里,而是相互尊重,相互信任。
但爱这个字,实在是太沉重了,夏桑榆只要想起他反复地说着爱她,却还是要把自己往悬崖上逼,胸口就透不过气来。
车子停在了西城区的高速路口,下车之后,杨姿钰对站在外面的夏桑榆点了点头,“记住我说的话,离开了就不要再回来,也不要再见徐斐晚了。”
夏桑榆还没反应过来,车门就被人带上,车窗也随之摇上,半晌之后,宾利经典1780便消失在夜色之中。
她怔怔地看着车子离开的方向,心底翻涌起一阵酸涩,她从没想过要和他永远都不再见面。
这个世界上,如果有什么放不下的,她夏桑榆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徐斐晚。
只是没想到,失而复得之后,迎接她的并不是温馨的叙旧,而是......
浓厚的夜色将她包裹其中,四周安静无声,只有路边的青蛙在鸣叫,月色皎洁明亮,荒野的天空,星星分外明晰。
“桑榆。”熟悉的喊声从身后传来,夹杂着夜色的薄凉,和几分心疼,一并传入她的耳朵。
夏桑榆惊喜地转身,发现许砚山早就将车子停在了那里,正靠在车门边上等她。
男人双手插进裤子的口袋里,白色衬衫在夜晚凉风的吹拂下翩然拂动着,俊脸沾染上了一层淡淡的孤寂,他狭长的眸子,深深地看着她。
许砚山再也没有说话,垂下头,额前碎发遮蔽了眼睛,走过来一把将人抱进怀里。
她被这突如其来的温暖,搞得手足无措,此时也抬起手臂,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俩人都十分有默契地对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绝口不提,这个拥抱不带有任何多余的感情,只是久别重逢的喜悦。
坐回车上的时候,夏桑榆发现,那天在机场落下的行李,全都被他收在了后备箱里,便又是鼻子一酸,心里却暖暖的。
许砚山比以往更加沉默了些,一路上都是夏桑榆在找话题,才让车内的气氛不至于太沉闷。
可她却不知道,身旁的人专心开车之余,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他想到了七年前的夏夜,那个小院子里,未完成的一个吻,就是在那一天,他们的生活悉数改变。
该不该感叹一句命运实在是太捉弄人,许砚山看着窗外昏黄的路灯,觉得自己错过的,哪里只有那七年的时光而已。
“我们这次开车去远南,到那里之后,再坐船到济东岛。”许砚山手扶着方向盘,耐心地和她说明路线。
他早就在来的时候规划好了路线,反复思索着怎样才能把风险缩小到最小,逃亡的时候最怕再发生机场的那一幕。
“到了济东岛,我们再想办法搭飞机,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送出国。”许砚山凝神望着前方的路。
夏桑榆重重地点着头,眼下也只能这样了,她知道徐斐晚如果发现自己不见了,一定会想办法去找她,可他们之间,真的需要时间。
等她到了塔尔孜,会想办法联系他,那些现在不方便说出口的事情,到时候也许会好一些吧,至少他不能再这样偏执下去了。
许砚山在加油站给车子加满汽油后,重新出发上路,到济东岛之前要跨过几座城市,到达南边的国境线,然后再坐船。
开车得花上一天一夜,所以他们中途只能把车停在路边,在车内休息。
夏桑榆不知道什么时候歪着头睡着了,久违地舒展着面容,白皙瓷净的小脸,在车内的灯光下让人心头泛起无边的柔软。
长长的睫毛像羽毛一样,微微扑扇着,鼻尖挺俏,呼吸轻扫,像婴儿一般柔和。
许砚山将灰色外套搭在她的身上,怕她着凉,两人脸颊凑得极近,鼻息交织在一起,男人下意识地滚动着喉结。
他眼底氤氲着薄薄的雾气,明明近在咫尺,却不可触碰。
许砚山拉开方向盘下的小抽屉,里面放着一个丝绒质的小方盒,他将之取出来,打开盒子,拿出里头的戒指,用手指反复摩挲。
七年前,他做了逃兵,如果给他重新选择的机会,是不是结果就会不一样?
但这次,许砚山决定给自己争取一些东西。
他在车里闭目休息,直到天光大亮,晨曦光芒照进车窗,融在两人身上,给他们带来些许的暖意。
———
到达安远市后,徐斐晚马不停蹄地开始接待市政府的那些项目对接人,中午便约在一起吃饭。
顾氏集团的少当家亲自出面,那些人也不好再为难,凡事点到为止,对双方日后的合作也有好处。
其实这个项目对于大家来说是个双赢,安远市可以借此拉动当地旅游经济,而顾氏这个项目,前景一片大好。
顾景和在饭桌上再次和他们详谈利益分配,承诺项目成了,得给他们多少好处。
一番周旋下来,把对方哄的眉笑颜开,年轻男人的脸上浮现出浅淡的笑容,心里却充满了算计。
表面上是在让利,可实际上,这里头的油水究竟有多少,也只有他们资本家这方清楚,根本就是洒洒水的事情。
对于和人谈判这件事,徐斐晚几乎是无师自通,通过对方脸上的反应来拿捏对方的心情,如此一来,那些酒肉饭桶根本就不堪一击。
饭局一结束,肖严把车开到了酒店门口,等着自家老板下来。
徐斐晚刚从大堂走出来,手机便响了起来,一看是别墅里的管事打来的,便立马接通放在耳边。
“喂?”
肖严下来准备替他开车门,只看到男人沉默地站在原地,并没有上前来的意思。
下一秒,刚刚因为喝了些酒而有些泛红的脸,瞬间黑了下去,周身散发着一股压迫感,寒意如刀子般四下扫射着。
肖严不敢动了,他低着头等着他过来。
“什么时候不见的,你们找了没有?五分钟,把别墅所有的监控,全都发给我。”徐斐晚脸色沉到谷底,手指紧抓着手机,生怕他一不小心就把它捏碎。
电话挂断后,他的身形晃了一下,这可把肖严给吓坏了,赶紧上前扶住他。
呼吸变得愈发艰难,徐斐晚捂住胸口,眼神犀利得如同鹰隼,他一把跨进副驾,“砰”地一声带上车门。
门外的肖严吓得浑身一颤,赶紧进来开车。
小助理用余光瞥了一眼座位上的人,他正低垂着脑袋,用手抓着头发,眼底瞬间布满了红血丝。
在他担任顾二少助理的这些年里,除了一些嚣张跋扈的时候之外,他很少见到自家老板这么失控过,好像每次变成这个样子,都和那位夏小姐有关。
这次,恐怕也不例外。
有些事情,并不是他这个小助理能够窥探完全的,但他隐约觉得,老板对夏小姐太过于……执着?
徐斐晚靠在椅背上,用手点开了传送过来的监控录像,从别墅内到别墅大门口的这一段,画质清晰可见。
他甚至能看得出她走得十分干脆,没有一丝一毫地犹豫和停留。
车内的空气变得死一般沉寂,肖严感受到了他身上的那股阴沉,有种风雨欲来的感觉,所以刻意地把车速尽可能调快。
徐斐晚放下的手机重又被他拿起,拨通了特警署的电话,让他们帮忙找人。
肖严听这语气,浑身不免起了层鸡皮疙瘩,甚至不敢转过去看他。
冰冷得仿佛从地底下传来的一样,带着阴狠和破碎,没有丝毫的感情和温度。
乐山别墅——
徐斐晚从车上下来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了,别墅里上上下下的佣人全都站成了两排,看着少爷从门外走进来,纷纷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出。
可他只是面无表情地从众人面前走过,径直上了楼,纤长的身影投射在墙壁上,楼梯上的灯光,打在他的脸上,可他的眼底却是深不见底的阴沉。
就在众人以为,自己可以稍微喘口气的时候,楼上便传来剧烈的响声。
耳朵机敏的人很快就猜到,这是打砸东西的声音。
徐斐晚一进房间,胸腔里的撕裂感尽数涌了出来,眼眶早就在上楼的时候变得一片猩红。
他再也无法管控住自己的爆发的情绪,抡起一旁的椅子,狠狠地砸向墙面。
暴戾从四下汹涌发散,目之所及的所有物件,统统都没有逃过这次劫难。
花瓶摆件,台风茶几,浴室里的镜子,通通被他砸了个稀碎。
徐斐晚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终于累到靠着墙面滑倒在地上。
漂亮的脸上,因为痛苦而扭曲着,连带着心里的那抹爱意,来不及展现,便被转化成了浓烈的恨意。
再一次,他再一次被丢下了,像袋垃圾一样,就这么被人毫不犹豫地丢在一边。
用最后一点力气,他往床的方向爬去,直到整个身子都瘫在了床上。
“夏桑榆,你有没有心啊?我把心掏出来给你,你要吗?”
“夏桑榆,你狠。”
“夏桑榆!夏桑榆!夏桑榆!”
徐斐晚死命地拉扯着那条薄薄的绒被,上面依稀还保留着她的味道。
属于他的那方世界彻底崩塌,所有的一切都成了一片废墟,什么都没有剩下。
原来,一个要走的人,就算用纯金打造的镣铐,也锁不住她。
徐斐晚把脸埋在绒被里,再也没有中午在饭桌上的那股凌厉的气势。
本来就高大个子,现在整个身子,因为心脏处强忍不住的痛苦,而蜷缩成一团。
失去的痛苦,他尝过无数次,不被在意,不被需要,甚至连存在都是多余的。
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想要抓住那道光,亲手抓住,然后再也不给她逃离的机会。
为什么要逃呢?他这么爱她,为什么还要离开自己?
徐斐晚的脸因为情绪过激而变得病态的苍白,眼睛下方,却浮现出不正常的嫣红。
“哈哈哈哈!”他抱着夏桑榆盖过的棉被,翻转着身子,直到躺平对着天花板,莫名地笑出声。
“阿榆,你看我这次,多久能找到你……”
等那个时候,他要把她藏起来,藏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地方,然后每天每天都只能看他一个人。
体力透支后,徐斐晚沉沉地闭上眼睛,就这么睡了过去。
回忆翩然造访,那些刻意掩藏的一段时光,重新蹦了出来,像梦魇一样,缠绕着他的脑袋。
所有的偏执,都顺着回忆的脉络,重复上演着,他想要忘了的,梦帮他全部想起来。
十五年前,蝉鸣声叫醒了一整个夏天,卡车拉载着一车的家具行李,停在了W市中心城区的某间小洋楼外面。
八岁的小男孩,躺在在后座上,捧着怀里的小汽车,睡得正香,连到家了也不知道。
徐易风拉开车门,看到小儿子自己玩睡着了,脸上浮现出一抹无奈的笑来。
他半个身子钻进车里,准备一巴掌拍在徐斐晚的屁股上,刚举起的手掌,被人拦了下来。
“你干什么?他坐了一天车,累得睡着了,别弄他。”女人嗔怪地瞪了男人一眼,便朝他使眼色,让他赶紧把人给抱出来。
徐易风讪讪地做了个遵命的动作,长臂一伸,便把小兔崽子从车内给抬了出来。
小男孩儿漂亮的圆脸蛋,因为熟睡正泛着两团坨红,小手握成拳头,搭在胸前,小汽车从怀里滑落。
“爸爸,我们到了吗?”徐斐晚缩在父亲的怀里,小脑袋蹭着他的衣服,半梦半醒地喃喃道。
“到了到了,赶紧看看我们的新家。”徐易风好笑地横抱着他,一路走进家门。
搬运工们卖力地将家具行李一并抬进屋子里,半个下午,新房子便收拾好了。
徐斐晚在沙发上醒过来,一睁眼,便看到装扮一新的新房子。
他激动得跳下来,在客厅里四处奔跑,终于在院子里,看到了正在浇花的父母。
“爸爸,妈妈,好大的院子啊!”
“是啊,你可以练习骑自行车了~”徐易风抬头看他,目光里带着满满的疼爱。
“好耶!”徐斐晚激动的蹦哒着,赶紧去找自己的小车子。
“哈哈哈。”男人爽朗的笑声,在院子里响起,高大的身子微微弓着,耐心地替花架上的花浇着水。
“跑慢点。”杨姿钰欣慰地看着丈夫和儿子,满心地欢喜,搬了新家,她也很是期待往后的日子。
“他是男孩子,就让他疯去,磕了摔了很正常。”徐易风放下喷壶,搂过老婆的腰,不满她只把目光放在儿子身上。
“那磕了摔了,疼的不是你。”杨姿钰有些不满,他不心疼自己还心疼呢。
“啧,我们好不容易单独相处,你怎么也不关心关心我?”徐易风英俊的脸上,浮现一抹别扭劲儿,故意使坏掐了一下她的腰。
徐斐晚趴在客厅的地上搭积木,大人正坐在沙发上聊着天。
“师兄啊,这回多亏了你,我的画室才开得这么顺利。”徐易风拍了拍男人的肩膀,表示感谢。
“这有什么?我也只是在学生面前提了几句,有好的老师,当然不能错过。”夏启明眼带笑意地道。
“怎么样,大学教授好不好当?”徐易风和他叙着旧,仿佛又回到了一起上学的日子。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很有想法,不好管啊。”夏启明摇着头,想来他也还是年轻,前几天上课居然被学生站起来反驳。
“不比我们当年。”徐易风了然地笑了笑。
“师兄,你家那个是小姑娘吧?”杨姿钰端着茶,从厨房走过来,递到两人面前。
“是啊,是个丫头。”夏启明微微点头,想起自家闺女,又摇了摇头。
“呦,那可好了!多大了?”徐易风眼前一亮,他和夏启明两人本来就是大学同学兼室友,一起同窗多年,关系不是一般的深厚。
心里暗自盘算着,说不定可以亲上加亲。
“十岁。”夏启明谈到闺女,脸上浮现出老父亲的笑来。
“怎么今天没有带过来,正好我们这孩子,天天嚷嚷着要找小朋友玩。”杨姿钰不好意思地捂着嘴,瞥了一眼把刚搭好的积木推翻了的徐斐晚。
“小丫头臭美,前几天逛街,看中了一条裙子,没给她买,今天非缠着她妈妈带她去。”夏启明品了口茶,半是宠溺,半是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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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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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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