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事,檐下听雨。
雨雾笼罩西安,就成了长安城的雅趣了。
老板和老板娘一大早就去早市了,雨不雨的情趣跟他们无关。老板娘回来抱怨说,这雨下的啊,跟秦皇殡天了似的。
老板是个脾气很好的人,性情也温和,笑呵呵说,“秦皇殡天那时候你在啊?”
老板娘眉眼含笑的,“这不就是个比喻嘛。”
每天一大早去菜市场买新鲜的蔬菜水果鱼肉的这都是常态了,不管刮风下雨寒来暑往的。今天两口子买的多些,赶上早市大集了,来了不少郊区老农,推着自家的肉蛋蔬菜来集上卖,绿色无污染。
渐渐的进入旅游旺季了,客栈里来往的客人多,一张房还没空下来呢就被人在网上预订走了。住客多,吃东西上面就更是要尽心尽力。
老板娘开始忙活早饭,老板将半扇猪扛上砧板分装,别看这么一大扇的猪肉,也不过就是两三天的量。老板按照各个部分切好冷冻,方便食用。
老板娘做了饸饹和煎饼果子,又备了油茶和凉皮,还有必不可少的羊肉泡馍,很快浓郁的羊肉汤味就出来了,顺着厨房敞开的窗子往外飘,驱走小院里的雨腥气。
“这杭姑娘啊走了趟无人境是累了,到现在还没起来呢,平时这個时候早在老城区溜达一圈回来了。”老板说着一菜刀下去,猪棒骨一分为二。
别看杭司就是个年轻小姑娘,可她没有睡懒觉的习惯,跟同龄的女孩子相比她的心境总显得成熟独立得很。
外面雨落叶隙,噼里啪啦的又下大了。
老板娘将做好的馍装盘,笑说,“可别叫她,她房里进人了。”
老板误会了,菜刀一拎,“啥?进贼了?”
“什么进贼了。”老板娘无语,“真进贼我还能跟没事人似的说呀?是跟她一同回来的两个小伙子——”
“啊?两个小伙子都进她房里了?哎呀,这不乱套了吗!”老板更误会了。
“哎呀哎呀,你怎么不等人把话说完呢?我说两个小伙子都进去了吗?”
“你刚才不是说两个小伙子?”
“我的意思是两个小伙子中的其中一个,你说你是不是没等我把话说完就断章取义的?我跟你说啊,流言蜚语就是被伱这样的人传播的。”老板娘训他,说话间备早餐的动作也挺麻利。
老板被训了也不生气,就是笑呵呵的,“我这不是怕小姑娘吃亏吗,你说她在咱们这也住了小半年了,就跟自家孩子似的,万一出事可咋弄。”
老板娘也能理解,就是一大早上跟他闲贫罢了。但老板说完上番话后反应过来了,又担忧了,“其中一个进屋也不行啊!她个姑娘家的,什么时候进去的?”
“昨晚上。”老板娘昨天收拾茶室收拾的晚,正准备回房睡觉的时候,一抻头顺着窗子就瞧见杭司房门口的男孩子。
那么晚了就进了杭司的房里,如果没猜错的话直到现在还没出来呢。
老板娘倒没觉得有什么,俊男靓女的也是养眼,再说了,有可能之前人俩就是男女朋友呢,要不然杭司能那么好心带人回客栈?
老板惊愕,“大晚上进姑娘房间?这不是耍流氓吗?”
“哎呀行了,你可别说话了,什么都不知道在那瞎说。”老板娘一挥手止住这个话题,“赶紧分你的肉去!”
-
年柏宵觉得自己睡了个饱觉,要不是豆大的雨点拍窗他可能还会多睡一会儿,这样的天气总是叫人犯懒啊。
一扭头瞧见旁边的床空空如也……
十分钟后,年柏宵敲开了杭司的房门。
杭司已经洗漱干净了,漂亮白净的一张脸,哪怕是在阴雨天这么瞧着也是叫人身心愉悦。
但年柏宵没愉悦,火急火燎的,“完了完了,陆那小子丢了!”
杭司刚要开口,年柏宵又道,“我以为他去早餐了,但是没有,他的床都很整齐,丢了!”
“他——”
“是不是去找凶手了?”年柏宵提出一种可能。
“不是……”
“不会被凶手带走,杀了吧?”年柏宵想到这种可能性,后脊梁都在歘欻欻冒着寒气。
杭司不想说话了,刚打算转身回房,就听懒洋洋的一道嗓音从屋子里扔出来——
“年柏宵,你干脆去报个警算了。”
年柏宵一怔。
杭司也是后背一僵,用不用这么……直接?
身后传来脚步声。
是陆南深,从屋子里走出来,顶着年柏宵惊骇的目光一步步靠近门口。
“你你你……”年柏宵瞅了瞅他又瞅了瞅杭司,再瞅着陆南深,一时间竟结巴了。
陆南深就走到杭司的身后止步了,压根就没有出来或者回自己屋的打算。他一手搭在门框上,笑问年柏宵,“想说什么?”
杭司相当于被他圈在怀里,虽然并没有真正圈上,可身后的男人断了她转身回房的路,而且手臂就那么搭在那,她微微一抬眼就能瞧见他手臂结实的肌理和贲张的血管,青春、荷尔蒙爆棚。
更别提她和身后男人的距离。
她的后背就几乎是贴着他的胸膛,哪怕往后退那么几毫米都算是肌肤相贴了,甚至他轻轻一笑,她都能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
一时间有点尴尬。
回身吧,就得来个面对面,岂不是更暧昧?
可是这么个姿势站着……杭司微微一偏头,斜对面屋的房门都打开了,有目光往这边打量。
她心叹,完了,陆南深就在她屋子里,怎么看年柏宵都像是一副堵上门捉奸的架势,不误会他们还能误会谁去?
杭司清清嗓子,微微转脸,盯着搭在门框上陆南深的手臂,给出合理化建议,“要不然我先回屋,你跟他说清楚吧。”
话毕一转身,硬着头皮从他胳膊底下钻出去。
岂料钻到一半呢,陆南深胳膊一放,她大半个身子就被他夹住了。紧跟着像是拽小鸡仔似的把她拽出来,大手箍着她的肩膀轻轻一扣,又将她扳回他的身前。
好吧,兹当她刚刚热身了。
显然,哪怕他是小奶狗,她跟他的力量也是悬殊。
好在陆南深很有礼节,将她归位后他的手就松开了,没有吃豆腐的意图。于是她就又听他的嗓音从脑袋上往下落,“年柏宵,你昨晚上喘气的动静太大了,吵得我睡不着,我就只能恬着脸来求杭姑娘收留我了。”
陆南深说这句话的时候嗓音不小,楼下的人能不能听见两说,同层的邻居能听清是肯定的了。
护住了杭司的声誉。
年柏宵打从在杭司屋子里看见了陆南深后,整个人的理智状态就没回来过。闻言后,他的抗议只是下意识的,没半点气魄,“胡说,我不打呼噜。”
“我说的是你喘气声音大。”
年柏宵这才反应过来,皱眉,“我是人!什么人不喘气?”
“还磨牙了。”陆南深又扔了句,然后特别认真说,“年柏宵你知道吗,磨牙就是因为肚子里有蛔虫,你从小没吃过打虫子的药吧?”
年柏宵,“哈?”
杭司走不了就得听着他俩的你一句我一句,低垂着脸忍着笑。
年柏宵又是一怔,但这次很快反应过来,“不可能,现在谁有蛔虫?陆南深,你就是想耍流氓。”
就听陆南深一声叹,似无奈,低头问杭司,“我对你耍流氓了吗?”
杭司,“倒是没有……”
这句话换成别人说肯定会很奇怪,可偏偏就是陆南深说出来不奇怪,反而还挺想让人保护他的呢。
说实话陆南深还真是挺规矩的,今早她醒来的时候发现他竟一直守在床边,还是席地而坐的姿势,枕着胳膊睡着了。
她大气不敢喘一下,那么灵敏的耳朵可不敢出动静,人家好不容易睡着了,还因为她的一场噩梦折腾到大半夜的。
当时窗外的光不明,他的侧脸就隐在半明半暗的光影里。脸颊的线条真是好看得紧,睫毛翘而长的,眉间松展,睡着的样子跟个孩子似的。
但他很快也醒了,杭司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被自己吵醒的。
他问她,还做噩梦了吗?
她摇头。
就是一觉睡到天亮,这种睡眠质量还真是少有。
陆南深笑了,眼里熠熠生辉的。
“还真是吉祥物吗?”她开玩笑问。
陆南深抿唇浅笑的,“当然。”
……
年柏宵双手交叉环抱,笑着扫了陆南深一眼,然后视线往下一落,“杭司,如果你被绑架了眨眨眼,我救你。”
杭司还是决定不趟这趟浑水了,至于外面的那些人,爱怎么想怎么想去。这次她转身回屋就回得很干脆,手指往陆南深肋骨那一戳,果然他嫌痒,下意识一缩,她就插空回去了。
陆南深转头瞧着她的背影,嘴角扯开。
“嗨,陆兄弟。”年柏宵语气不善。
陆南深转头看着他,“有话,曰。”
年柏宵挑了挑眉,显然这个“曰”字有点为难他了,但没影响,因为他开始秋后算账了。“我磨牙?”他微微眯眼。
陆南深往门框上一靠,轻笑,“不磨牙。”
“那你就是想耍流氓。”年柏宵咬牙,拿他做幌子吗?“别想否认。”
岂料陆南深笑得恣意,闪烁的目光里竟有了几分邪气,“对啊,我就是想耍流氓,你有意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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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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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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