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春花她怎得不见了?”朱颜几乎是立刻相信了虚贤道长的话。
杀人的罪名他都认了,没道理在几人失踪的事情上撒谎。
“贫道不知。”虚贤目光清澈从容,怎么看都不像个穷凶极恶的凶犯。
陆青帆望向朱颜一行:“几位稍安勿躁。”
彭夫人、春花姑娘失踪一事需暂且搁置,最重要的是眼下。
“道长还是先为我等解惑为何要杀害雷威鸣三人、又为什么非要用‘金蚕丝’作为凶器吧。”
“我们师兄弟数人都是孤儿,后来被河清观收养长大成人。”虚贤望向师弟们的目光变得柔和:“但我们不是生来便无父无母、船舱下的那些奴隶们,也并非生来就是奴隶。”
虚贤的目光变得冷冽,“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就是彭嵘和雷威鸣!”
“莫名其妙!”
“我们船老大行船五六载,哪里就跟你说的这些事情沾染了!”
“不过是临死前的狡辩之词罢了!”
……
船夫们压根不信,在他们心中,雷老大和班教头的坚实地位不可撼动。至于彭老板……不过是个经常蹭好厢房的狡诈商人罢了。
“虚贤道长,还请为我们解惑。”
云曦也很想知道,凶案的背后究竟隐藏了什么秘密,逼得虚贤等人联手、即便陆大人在船上也要顶风作案杀了他们!
“二十年前,在海郊数里绵延的村庄里,不少人都靠着“金蚕丝”过活。‘金蚕丝’还不是如今这样宝贝的物件儿。”提及过往,虚贤眼底闪过一道柔光。
十年前左右,彭嵘和雷威鸣三人一行来到了海郊的“金蚕丝”村,发现了“金蚕丝”的特殊之处。
“这三个恶霸为了独占‘金蚕丝’的买卖,故意买通当地的长老出卖制作麻料的农户、签下卖身契。”
不同意签契的,雷威鸣和班有为就明里暗里威胁恐吓、不惜放火杀人逼迫农户就范;同意签契的,以后世世代代就只能跟‘金蚕丝’捆死,没日没夜的做活。
“几十个村子,都被这三人欺凌得日渐凋落,制麻人手日益不足,‘金蚕丝’也越来越少、变得有价无市。”
说及此,虚贤的手已经悄然握拳。
“与之相反,‘金蚕丝’越珍贵,彭嵘和雷威鸣、班有为的身价却会越来越丰厚,对吗?”云曦立刻了然,轻声反问。
彭嵘一行仿佛趴在“金蚕丝”生产源地的吸血虫,彻底掌握了“金蚕丝”这座“金山”后,说是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可这一切财富,都是建立在“金蚕丝”生产源地手艺失传、家破人亡的血泪基础之上的。
当真可恶至极!
虚贤点了点头:“不错。”
他望着那些仍旧一脸愤慨的船夫,讥讽地道:“你们以为这就完了么?”
不,这仅仅是罪恶的开始。
虚贤食指点了点下方的船板:“下面这些奴隶,你们可知是哪里来的?”
云曦和陆青帆对视一眼,皆不明其意。
“是失去了劳作力的农户们被逼迫着生下来的。”虚贤冷笑一声:“制麻人手不足,自然需要多些新生儿。”
云曦浑身一麻、如坠冰窟,“你是说……”
“是。”虚贤惨然一笑:“农户的妻女们被逼迫着一个接一个生孩子、甚至为了**强行灌药,再将这些新生儿圈养起来,教授制麻。”
他望着身边的虚境、虚佑等人,“我们是师兄弟,但我们也是兄弟。”
虚境、虚佑,甚至是小虚心,仿佛被扯下了人生的遮羞布,面色一片通红。
云曦惊得瞪大眼,怪不得她总是觉得这几个小道士们眉宇间有些相似,初见时还以为是常年朝夕相处、秉性交融才导致气质相通,不想……他们本就是血亲!
“制麻的人供上来了,彭嵘一行便开始嫌弃‘金蚕丝’回钱周期太短,选择更能快速转为现银的奴隶买卖。”
“这才是雷威鸣和班有为转行当船老大营生的根本原因。他们要为自己的货物保驾护航,假以旁人之手自是不放心的。”
陆青帆脸色亦如黑墨一般难看,终于明白了这繁华客船下泯灭人性的暗黑勾当!
“禽兽不如!”冷海唾骂一声,气得攥住了拳头。
“想不到这起子人模狗样的玩意儿尽不干人事儿!我们都瞧他们不起!”
“我们虽是做皮肉生意的,也不偷不抢啊。可彭嵘他们外表衣着光鲜,实则芯儿都烂透了!简直不配当人!”
秋月、朱颜等几个姑娘亦忍不住骂骂咧咧。
她们出身低微,最是知晓生存不易、活着艰难。彭嵘一干人的行事亦是令她们不齿得很!
船夫们难以置信他们忠义果敢的船老大和憨厚老实的班教头,私下竟是为了钱财泯灭人性的畜生!
“彭嵘擅出谋划策,负责迎来送往、拉拢生意;雷威鸣和班教头负责调教奴隶、送货保货,分工倒是明确得很。你们说,他们该不该死?彭嵘该不该死?!”
虚贤眼底的愤慨在转向人堆里的阿树时化作悲悯:“你弟弟根本不是雷威鸣‘千辛万苦’帮你找到的,而是他本就知晓你和阿叶是亲兄弟。不过是伺机卖好、让你们以后死心塌地为他卖命罢了。”
早就猜到真相的阿树脸上血色尽褪、竟是比亲眼目睹兄弟枉死时还要难看数倍。
阿树多年来奉若神明的雷老大,在转瞬间成了导致他命运悲苦的罪魁祸首,甚至还欺骗利用、以救世主自居……
“你弟弟比你幸运,起码我提早结束了他悲惨的一生。”虚贤抿唇道。
“你这话什么意思?”一直不曾开口的花间影突然问道:“不是我失手将阿叶……”
“是你,但我推了一把。”虚贤低下头念了一声道号:“他看见我杀了彭嵘,我只能选择送他一程。”
花间影终于恍然,怪不得他觉得自己压根没几分用力,那木棍却径直贯穿了阿叶的肚子。
原来是藏匿在暗处的虚贤动的手!
闻言,云曦眼底的同情骤然褪去,反而浮上几分恼怒:“看来,虚贤道长也并非自己所言的那般大义凌然。你最终也不过是个凶犯而已。”
自诩正义、行得却是草菅人命之事,那与虚贤痛恨的彭嵘、雷老大一行又有何本质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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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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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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