膳房开始准备各种糕点、面点,还有提前要熬制的高汤。
蒸笼一开,热气腾腾,朝朝和暮暮晨起就趴在膳房里,被香味馋着。
“耶耶,暮暮要吃甜甜包,秋梨姐姐。”
暮暮穿着鹅黄色小袄,高兴得手舞足蹈。
秋梨笑着拿了小碟子,夹了兔子形状的豆沙包放在碟子里给她。
“端好哦,小心不要掉啦。”
暮暮用小肉手小心翼翼捧着,“还有两个,给娘亲和爹爹。”
“好呢,秋梨又夹了两个,朝朝呢,要什么味道的。”
朝朝皱着小眉头,别问,问就是很纠结。
蒸笼里有小兔豆沙包,还有大肉包,爹爹爱吃大肉包,娘亲爱吃豆沙包,那朝朝吃什么?
秋梨耐心等着他想,小姐说了,这是选择困难症!
“要一个小兔包,一个肉肉包,还要……还要……”
朝朝纠结了,纠结得小脸通红。
“那再每种一个好不,等朝朝回去吃了,就知道哪个更好吃,下次再来选。”
朝朝眼睛一亮,点点头,“好。”
两个小豆丁捧着碟子,穿过长廊,给还在呼呼睡觉的娘亲和爹爹送早膳。
叶云栖被按着欺负了一晚,外头天寒地冻,起床困难。
等到门被敲响,秦执才把两个孩子放进来。
“爹爹爹爹,暮暮和哥哥拿了包子,吃吃。”
两个小豆丁溜进屋子,见叶云栖还缩在被窝里,立即趴在床边同她说话。
“娘亲,娘亲怎么还在睡懒觉。”
暮暮伸出小短手,去摸她的脸,叶云栖伸出手臂,包住她的手。
“怎么手都冰冰凉了,快塞被子里暖暖。”
她把暮暮的小手塞进被子,又去拉朝朝的小手,朝朝看着她手臂,眉头皱着。
“娘亲的手,受伤了。”
叶云栖一愣,顺着朝朝的目光看去,里衣轻薄,袖子缩上去一段,白皙的小臂上布满星星点点的红痕。
“……”
她瞪了一眼刚好走到床边的秦执,秦执面不改色,“昨日有大蚊子飞进来,所以娘亲这是被蚊子咬了。”
大冬天的说蚊子,但凡有张幼儿园文凭,孩子都不能信!
然后两个孩子信了,朝朝瞪大眼睛,“大蚊子太可恶了,咬了这么多口。”
叶云栖点头,“是,可恶!”
一家四口吃了包子,有宫人急急忙忙跑到门外,“将军,夫人,不好了,太后又咳血了。”
是太后宫里的大宫女,叶云栖踉跄一步,被秦执扶住。
“别急,过去看看。”
把孩子交给秋梨后,秦执牵着叶云栖往泰禧宫去,一走到门前,里面就传来撕心裂肺的咳嗽声,还有宫人着急的声音。
眼泪一下氤氲在眼眶里,叶云栖只知道跟在秦执身后往里走。
殿内充斥着苦涩浓重的药味,太后喘着气躺在床上,形容枯槁,唇上还有未来得及抹去的血迹。
“姑母……”
叶云栖在床边坐下,把她的手握在手心里,太后双眼混浊,茫然看了会儿,才艰难开口,“栖儿,是我们栖儿来了。”
她的声音沙哑,几个字几乎只有气音。
“是,是栖儿,我和秦执来看您,”秦执和太医在一旁说着什么,闻言走了过来。
“姑母,我在这。”
太后侧头,眼睛努力看清秦执,许久许久,才从喉咙里挤出两个字,“大哥……”
叶云栖忍不住往下掉眼泪,知道她是想起秦老将军了,秦执应了一声,眉头紧紧拧着。
恍惚过了片刻,太后又叫,“执儿,刚刚我瞧见你爹了。”
“姑母莫要想太多的,好好歇着,等会儿把药喝了,很快便会好起来。”
秦执说得艰涩,他不是情绪外露之人,捏紧的手骨节泛白。
“栖儿,姑母那套,新,新衣呢?”
叶云栖抹了眼泪,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好一些,“已经做好了,昨日我还用您最喜欢的菘蓝香薰过,等到年节了,姑母就可以穿了。”
“给我拿来,我想穿,咳咳……今日便想穿好不好。”
太后看着窗顶,嘴里小声说着,思绪已经飘走。
叶云栖紧紧咬着唇,“姑母,新衣要年节再穿,您好好喝药,年节跟朝朝暮暮都穿新衣。”
“年节啊……太远了,今日,今日……咳咳,”话未说完,太后重重咳了起来,叶云栖帮她顺着背,捂嘴的帕子上刺眼的红。
她的手被太后紧紧捏着,枯瘦的手用尽全部力气,颤抖着,“栖儿,今日……”
“好,今日,栖儿等会儿就送过来,”叶云栖眼泪扑簌簌落下。
……
等从泰禧殿出来,叶云栖几乎站不住,被秦执半抱着,她忍了又忍,趴在秦执胸口大声哭起。
秦执眼眶微红,抱着她往回走,匆匆拿了那浅青色的新衣回来。
叶云栖亲自给太后换上,换好了就一直守在泰禧宫。
夜幕渐渐深了,停了半日的雪又飘起。
迟了些,洛莺和纳兰澈也进宫守在泰禧宫偏殿,还有元誉和两个孩子。
朝朝和暮暮不知道发生什么,但从微妙悲伤的气氛中感觉到不安。
“姨姨,娘亲呢?”
暮暮趴在洛莺膝头,小手抓着她的衣摆,四处张望。
洛莺摸摸她的脑袋,把拨浪鼓递过去,“娘亲在陪太后奶奶呢,暮暮玩一会儿拨浪鼓。”
暮暮点点头,坐到元誉身边,拿着拨浪鼓轻轻摇着。
太后换了新衣便一直在睡觉,叶云栖坐在床榻边寸步不离。
“咚—咚—咚—”
拨浪鼓的声音轻轻响着。
床上的人缓缓睁开眼睛,叶云栖凑了过去,“姑母,您醒了。”
太后眼睛呆滞着,似是凝神听了会儿,然后笑了,“朝,朝朝和暮暮来了。”
叶云栖点点头,“来了,在边上同元誉玩呢,是不是吵着您了?”
“不吵,我听着,咳,开心,”她嗓音沙哑,伴随着难受的喘气声。
“嗯……”
颤巍巍的手伸起,叶云栖握住,“栖儿,什么时辰了?”
“已经亥时了。”
“好,亥时好……”
“这,这新衣真好看,当年见到先帝,我穿的就浅青色……”
她的目光不知飘向何处,似蒙了一层雾,叶云栖紧紧咬着唇,说不出一个字。
“有你陪着秦执,真好,我……放心。”
“姑母,您别说话,快快好起来,马上就年关了,到了年关你还要跟我们打花牌,姐姐的孩子也快出生了,我们……我们还有好多事要做……”
叶云栖哽咽着,站在身后的秦执上前,让她半靠在怀中。
太后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流转,露出欣慰的笑,“执儿,好啊,真好,姑母真是,一点遗憾也没有……”
“日后好好的,照顾好栖儿和孩子,我得去找先帝了,他等了我许多年,咳咳咳……”
几句话花光她所有力气,剧烈的咳喘起来,太后的眸光渐渐灰败。
偏殿的人都过来了,暮暮趴在床边,天真道:“太后奶奶,您看暮暮的拨浪鼓,咚咚咚。”
“好……真好。”
……
再后来,泰禧殿短暂的平静后,响起悲恸的哭声。
元景三年冬,太后薨逝。
白雪覆盖天地,燕赤所有寺庙宫观敲钟万下……
举国悲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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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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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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