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前一次不期而至时相反,这次,良平对待来客少了几分抵触,话语中更平添了丝敬意。这是种心照不宣的信任,他看似言行举止依旧如初,予人的感受实则已经截然不同。
来者进屋暂歇,荆棘、段心刚二人为防备别有用心之人将这屋内的状况偷窥了去,以及涉案人刘天,分别值守在对外大开的门户前后,白凤则是作壁上观,与屋主夫妻二人另辟谧处入座相谈。
起初那位少年剑客仍以为良平家中贫瘠,然而往那屋中愈走愈深,却发现这屋子虽小,但前厅、偏厅、庭院、卧房皆赫然齐备,只不过论尺寸大小,远远比不上富贵世家而已。
他们从前厅一直小步走到偏厅,中间路过一个几步宽的小院子,那里放着一个水缸、几梱柴火,角落有一片许久没有打理的花圃,杂草丛生。
良平的耳边一直夹着支毛笔。刚一进屋坐下,夫人玉淑便呈上几张契约公文来给他过目,良平旋即熟练地拿下毛笔放进口里用唾沫润一润笔头,草草写过几张,然后回道:“玉淑,眼下燃眉之急不得解决,我实在无心眷恋于这些琐事……你,先去休息吧,我一会儿过去。”
“嗯,我会让他们再多等几天。”夫人玉淑的精神落寞依旧,所幸面色有了些许光泽,想必是受丈夫良平的悉心照料所致。
再回头看看屋中光景,若是没有惨案发生,他们依然会继续生活,享受着天伦之乐,绝不可能在心中萌生其它激进的想法。
良平把毛笔放回到耳边夹着,兴致盎然地微笑道:“白少侠,你此次前来,可是另有它求?”
“良平兄,既然你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何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地把刘天送到我们面前?”白凤道:“那厮知道一些事情,却不是主谋,要抓住幕后真凶,我们不得不借助良平兄的力量。”
“在此之前,我有一言,不知白少侠可否听听?”良平见白凤颔首应允,然后静坐酝酿须臾,好像在心中犹豫了许久才下定决心,长吁一气,站了起来,探身到门廊前远眺,看着夫人玉淑远远离去之后才安心开口道。
“那日,我有要事外出公干,独留妻女于家中。可谁知当晚回家后,就发现秀儿她倒在了厅前早已不省人事!而玉淑她则不知所踪,我寻遍周遭邻里,没有一人知道发生了何事。最后,只从秀儿手上发现这枚玉佩……”
良平将那枚用以自证萧家人身份的玉佩交给白凤,继续道:“到第二天清晨,便有人偷偷把玉淑装进麻袋里丢到我家门前。那时她虽衣衫完整,身上却到处都是磕碰的伤痕,可她却说什么都不记得了。”
“那时,我突然想起来,这种事情自从那座太平道出现后,便不时发生在我们这些市井小民身边。”良平突然瞪大了眼睛,紧握双拳怒视前方:“我知道,经常有不好的传闻从那座道观里传出,但更多的人,是从信奉太平道中得到救赎、得到快乐的。所以起初,我并未怀疑到他们身上去。”
“我开始着手寻找这枚玉佩的主人,原以为这会耗费我几年的光阴。”良平回头不屑地笑了笑:“呵,没想到那个人,居然到处招摇撞骗,我不过才用半日时候便找到了他,从而得知萧家人与太平道的来往勾结。”
“因此,你才会迫切地需要尊夫人指认出到底是何人行凶犯案?”白凤道:“夫人她究竟被掳到何处?遇见何事?这些事情,恐怕要等萧嗣古应约来道观之后,我们才会知道了。”
良平问候,不禁连连追问道:“什么,他一个纨绔子弟要去道观作甚?莫不是良心发现,想出家了?”
“良平兄,太平道并非良善,其中内情,想必你也知晓一二。”白凤也一同站了起来,绕到良平面前与其面面相对,说:“送我进道观,我要给他们献上一份大礼!”
“少侠?”良平瞠目惊诧道:“难道你……”
“事成之后,我会立刻遣人纵火烧掉道观,届时一见火光,你便趁乱召集百姓借救火之名涌进道观。”那位少年剑客看上去胸有成竹,“就让大家都来看看,太平道这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吧!”
良平双眼闪烁着久违的希冀,即便他心中依然觉得难以置信,甚至以为这是对方在空手套白狼,想要让自己再无法脱身,但是希望的力量,希望的诱惑,是无穷的。
“好,我答应你。”良平道:“给他们送酒送肉的小厮,无一不是我做掮客介绍去的,想要中途换上几人去干活做事,没人会发觉。”
二人谈罢,随即动身兵分二路。白凤领段心刚、荆棘三人一齐外出,不知所谓何事,他们暂时将刘天拘禁在良平家中,待归来之时,业已暮色降临,段心刚的肩膀上不知何时起多了个麻袋,而良平也在家门口安排好了运输小队,只待白凤几人换装易容完毕。
“白少侠,你这是,带了什么回来?”良平指着那个沉甸甸的大麻袋,问道:“你们该不会,是把县太爷给捉去了吧?”
段心刚出手干净利落,一下便拍晕了刘天,也把他装进了麻袋里,回道:“这事与你无关,好好听白少侠的吩咐做事就行!”
“良平大哥,白师兄不想牵连太多人,此事若是失败,你们也大可不必惹祸上身。”荆棘话音未落,段心刚便将装着刘天的麻袋扔到他身上,粗鲁地吼道:“话别太多,耽误正事!”
荆棘抱着那个弥漫着奇怪气味的麻袋,显得极难为情,等他习惯了一会儿,准备转头出门时,又对良平叮嘱了一句:“良平大哥,就看你的了!”
话毕,良平目送两人走出家门,但见白凤伫立在外指挥着三路车队,每一路车都有两人驾驭看护,同时,他不断催促段心刚和荆棘赶紧归队听命,举止从容不迫,神情淡然。
本以为能利用别人替自己成事的良平断不会想到,那位少年剑客会是如此可靠的“战友”,他看着对方向自己招手再见,心中居然感到前所未有的慰藉,那副样子仿佛是在央求着:“回来,你可一定要回来啊!”
“那位白少侠,真是个好人呢。”一个气若游丝的女子声音从身旁传来。原来,妻子玉淑一直在旁目视丈夫的神态变化。
良平见白凤等人走远,方敢稍微说些丧气话,只道:“是啊,明明他可以不必管御夷镇的安危,居然还在妄想举起义旗……”话到半晌,良平不觉冷笑一番,自嘲道:“呵,到最后,我不也跟他做了一样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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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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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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