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面前嬉皮笑脸的赵源,陈澧多少有些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在学海堂的历史上,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样的学生,他每一次下山都至少要离开一个月之久,而这一次下山更是错过了整个秋季的季课教学——尽管学海堂已经非常宽容,对于学生也没有那么限制,可是像赵源这般还是引起了很多人的非议。
在一部分学长看来,赵源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留在学海堂就学,为了考虑到学海堂的名誉,最好将赵源开除掉。
赵源虽然不在学海堂,但是也听说过相关的流言,他心里虽然不怎么当回事,但还是找到了学长陈澧,想要了解一下情况。
陈澧冷哼了一声,“你现在知道来了解情况了?前面干啥去了?”
“学生以为,治学之路也不一定就非要留在越秀山上......学生于实务中也得到了颇多锻炼,正所谓‘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学生始终没有背弃学海堂的宗旨。”
赵源神情凝重,与刚刚嬉皮笑脸之人竟浑然不同,却是让陈澧无言以对。
良久,陈澧叹了一口气,“行了,我就知道你小子有一堆大道理能讲,其他学长那边我自会去分说,但是你也得有一个能让我替你去解释的理由,这一次秋季考试拿个第一吧。”
赵源轻轻点了点头,但是他内心却多少有些迷茫。
但是从实际上,赵源在经过了这么一段时间的学习和实践后,他在已经隐隐感觉到,即便是在学海堂这样务实的学术环境下,所产生出来的成果依然很难让人满意——陈澧等人妄图通过朴学的发展,从而革新当前学术环境,已经很难获得成功。
自从英国人的大炮叩开了国门,华夏的传统思潮就已经受到了强烈的冲击,人们开始不得不睁眼看向世界,却又很难用自身的知识体系去解释这一切,会下意识排斥外来思想所带来的变化——但世界终究是物质的,第二次的鸦片战争也彻底让一些人从沉睡中苏醒,开始不得不进行反思。
传统文化在这一刻受到了致命的挑战,原先还沉醉在儒学经典的东方学者们也不得不正视这一点,他们开始看到了差距,但是沉重的历史包袱又无法让思想界轻装上阵,只能继续背负着历史,在和西方文明的博弈中左右横跳。蜀南文学
所谓的‘中学为体,西学为用’,就是这一思想束缚下的被动选择,最终也败给了改变更彻底的日本,酿成了甲午的战败,以及往后数十年的艰难岁月。
当赵源想到这一点的时候,内心也充斥着悲伤的情绪,因为历史的演变已经告诉了他答案,这条路继续走下去依然是死期——唯有从最根本的思想上发生变化,重新塑造新的文化,才能缔造出未来的华夏民族。
赵源站在了学海堂西边的墙壁边,只见上面写着八个大字。
“崇尚汉学,实事求是。”
他似乎领悟了这八个字的意思,当年阮师之所以创办学海堂,绝不是让后人沿着他的朴学道路继续发展。纵使再出现第二个阮元,恐怕也绝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新文化,新思想,新学术。
赵源眼神中燃起浓烈的斗志,他也终于明白过来,这或许就是他一直所践行的目标。
当然,这也注定是一条极为艰难的道路。
回到院子里,赵源也还在想着这件事,对于旁人而言,想要梳理一门新学堪称天方夜谭,但是赵源却不一样,他本身就拥有后世知识的积累,相对于这个时代而言,还可以进一步吸取西方学术的优势,从而混杂成一个体系,形成新学的框架。
当然,想要将前世的这些知识体系进行融会贯通,本身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赵源也不能一蹴而就。
很快,秋季考试的考题发了下来,赵源抛开一切顾虑,不再局限于自身的顾虑,尽可能表达自己的见解——但是在背离了朴学的思维之后,可以预料到赵源的想法很难得到学长们的认同,想要考上这个第一只怕是不太可能。
可是对于此时的赵源而言,他反而不再关注这个所谓的第一,甚至对于明年的科举考试,态度也变得更加淡然,因为他既然已经决定要创建新学,那么到时候有没有这个出身就显得不重要了。
......
在考试结束后,赵源按照惯例找到杨荣绪、康以泰还有高从哲喝酒,却没想到几人一见面后,杨荣绪便带着一种奇怪的目光看向赵源。
赵源顿时一愣,朝着杨荣绪开玩笑道:“黼香兄,难不成我早上没有洗脸?”
“这倒不是。”
杨荣绪十分坦然的承认了下来,道:“秀山老弟,我惊奇的只有一点,你前一回走了两个多月,却没想到一回来竟然写出了如此雄文,甚至连文风都与之前大有差异,看来这段时间你经历的事情还不少呢。”
赵源顿时笑着摇了摇头,他也感觉到自己抛开束缚后,笔杆子能力也强了一大截,只是这里面多少也是因为两世为人思想交融的结果,简单来说赵源本身也在不断的成长,与最初的那个他同样大为不同了。
杨荣绪却没有放过他的意思,望向其余二人道:“我已经看过了秀山的文章,可谓标新立异,气势雄浑,光从立意来看,至少能拿到一个第一......从这一点来看,我不如他。”
当康以泰听到杨荣绪的赞叹后,顿时笑道:“能让你杨黼香自愧不如的雄文,我自然要一读为快——秀山,不如拿出来让我们也瞧瞧?”
一旁的高从哲也在旁摩拳擦掌,表示要见识见识。
赵源没有准备原稿,但是对自己写下的内容自然不会忘记,他当即开始复述。
“.......故知不变一言,决非天运。而悠久成物之理,转在变动不居之中。是当前之所见,经廿年卅年而革焉可也,更二万年三万年而革亦可也。”
“.......特据前事推将来,为变方长,未知所极而已。虽然,天运变矣,而有不变者行乎其中。不变惟何?是名天演。”
“.......以天演为体,而其用有二:曰物竞,曰天择。此万物莫不然,而于有生之类为尤著。物竞者,物争自存也。以一物以与物物争,或存或亡,而其效则归于大择。天择者,物争焉而独存。”
没错,赵源这一次呈交上去的文章思想,便是来自于后世严复翻译赫胥黎的《天演论》,而这一篇文章也是构建他未来新学的启蒙之作。
在原本的历史上,《天演论》的出现,第一次将西方自然科学和哲学理论较为系统的引入了华夏,对后来的戊戌变法运动也起到了极为关键的推动作用,人们开始了解并接受‘物竞天择,适者生存’的观点,也开始认同‘世道必进,后胜于今’这一理论,几乎在华夏哲学上开了一扇天窗。
由《天演论》为根基,从而构建出赵源所设想的新学大厦,他走出了极为关键的一步。当然,这一篇文章也只是开始,后续他还要不断进行完善。
康以泰沉思了许久,他最终叹道:“难怪连黼香兄都为之惊叹,文章立意之深,越想越觉得玄妙——只是,这一篇大作似乎还没有做完整,却让人有些向往后续的篇章了。”
赵源点了点头,道:“没错,我打算以此为基础,研究出一门新学来。”
“新学......秀山,你莫非要开宗立派?是了,但凡你这理论完善下来,的确有自立一门学术的能力了。”
杨荣绪的语气里也不知是羡慕还是嫉妒,或许二者兼而有之,他在朴学上的造诣的确是赵源拍马而不及的,原本还以为赵源这个小弟会紧随其后,却没想到对方独辟蹊径,竟然不再继续研究朴学了。
他顿了顿,道:“秀山,你应该明白,当今的天下,怕是容不得理学之外的存在。”
实际上,如今所谓的各大流派,本身也可以归属到理学当中来,士林内部允许针对理学有不同的流派,可不代表他们能容许一个跟理学毫无关联的学术崛起。
“先看看吧,或许哪一天情况就会发生变化......”
赵源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多少有些太早了点。眼下也只是打下了第一根地基而已,后面还需要更多的时间来完善这一门学问。
可是在杨荣绪、康以泰以及高从哲的心中,赵源的形象却再一次变得模糊不清,他们自以为能看懂赵源,可最终还是看不懂。
三天后,学海堂公布了秋季季课成绩,杨荣绪再一次获得了第一,而这一次的第二却被一个叫做王霖的学子获得,原本上一次季课考试的第二名赵源,却没有在榜单里面出现,仿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与此同时,赵源站在了陈澧的院子里,正如最初前来时一般,脸上永远带着几分谦和的微笑。
陈澧望着面前这个学生,却是有喜有怒,最终化为一丝无奈,道:“从今天开始,你不再是学海堂的学生,已经被正式开革——”
赵源早有预料,不喜不怒。
然而,陈澧却在这个时候站起来道:“但是作为你的朋友,我必须要向你恭喜,因为你终于踏出了这一步,或许这才是你来到学海堂以后最大的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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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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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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