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璃“嗯”了一声,继续说道:“还劳烦朱公子赶紧告知怀民,好让他有所准备。”
“请放心,我会去做的,”朱余说到,此时他的心里开始忐忑起来,手竟然有些发抖,这点异样被子衿注意到了,子衿盯着他说道:“朱公子该不会是怕了吧!”说完便露出和善的微笑。
朱余并不强装英雄,只是实话实说,“在下毕竟是第一次参与这样人命关天的大事,所以有点不安和害怕。”
子衿正欲开口继续揶揄,宫璃阻止了她,宫璃开导道:“古往今来的英雄人物在面临人生的第一次重大选择的时候都会彳亍犹豫,当士兵第一次上战场的时候,也会有恐惧和担忧,这些都是人之常情,朱公子的不安和害怕宫璃完全理解。”
宫璃的开导让朱余很受用,宫璃继续说道:凡事无为即有为,没有谁能够在第一次面临重大选择的时候坦然自若,而让自己从犹豫害怕到坚定不移再到平常对待,是需要时间的积累的,这个过程就叫做悟道,凡事不必强求强追,经历了总会让自己改变。
这让朱余大出所料,“没想到宫姑娘还能说出这样高深的道理来,”他对宫璃的佩服如同上九霄凌云殿一样越来越高。
“宫姑娘莫非对老庄贤学也有涉猎?”朱余试探性问到,宫璃摇了摇头,说道:“会看罢了。”
此时一旁的子衿炫耀般说道:“我们姑娘自有博览群书,儒释法道兵纵横,样样都在她的脑袋里。”这话让宫璃感到不好意思了,连忙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胡说什么,我只是闲来无事喜欢看看书罢了,和朱公子相比肯定是班门弄斧。”
这下轮到朱余不好意思了,他并没有继续客套下去,而是继续把对话拉入了主题,“我们现在即便知道了地点所在,对敌人的实力也是全然无知,而且现在又有新的势力进来蹚这趟浑水,我们必须做到知己知彼。”
子衿此时说道:“我说朱公子,你是不相信我么姑娘的谋略吗?”子衿看着朱余,眼睛里透露出凶意思。
朱余解释道:“宫姑娘谋略天下无双,算无遗策,但是料敌于先,在下也是事中人,有所问,也应当。”
“不要难为朱公子,他问也是应当的,”宫璃对子衿说到,“怀民和公子都是我们的朋友,以后说话你应该注意一些。”
“喏,”子衿答应了下来,然后对着朱余说道:“朱公子,是子衿失礼了。”
朱余摆了摆手,略显大度地说道:“子衿姑娘教训的是,是在下失礼了。”
宫璃将桌案上的书简卷上装进袋子里,这表示这卷书他们已经开完了,她说道:“这些朱公子大可放心,料敌于先,知己知彼都是我们的拿手好戏。”
朱余记得郑安说过宫璃的厉害,他也想借这次机会亲自来看一下,冰雪聪明入子衿,早已看出朱余的心思,便说道:“我家姑娘的本是你就尽管瞧好了,看如何把人给救出来。”
“宫姑娘的本事再下怎敢怀疑,借助宫姑娘的力量,大家一起努力才是在下所想,”朱余话语绵柔,有礼有节。
几人又交谈了一些当前的形势之后,朱余辞别宫璃和子衿,离开了谪仙居,他回头看向这幢酒楼,自言自语道:“这名字起的真是恰如其分。”
宵禁的时间还没到,朱余必须赶紧回到家里,虽然那个家里已经冷冷清清,了无生机,空气中,泥土中都还闻得到血腥气,但是除了那里,他还能回去哪呢?
想到这里,他擤了擤鼻子,朝自己的家走去。
推开大门,他便看见屋内灯火已亮,自己离开的时候是白天,是不可能点灯,唯一的可能就是家里来了人,果然再走近,他看见门口站着两名玄衣男子,各自配着一把三尺铁剑,面无表情地看着对方,屋内有一人端坐中央,身穿白衣,束发戴冠,正在看着一卷书简,朱余看出这正是绑架他们的人,白衣男子就是那贵公子。心里不免忐忑起来,心里思索这些人来干嘛,是不是有了新的把戏,就短短几步路,他进行了不下五次吞咽,走到屋前,他强装镇定,大着嗓门对屋内喊道:“主人未归,擅坐其位,合于礼乎?”来掩饰他心里的不安和害怕。
听见了朱余的声音,贵公子略微抬起头看了一眼,手下会意,不由分说,三下五除二就将朱余给架了进来扔在了地上。
朱余从地上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盯着贵公子,想起了自己府内人的凄惨死状,直截了当地问到:“吾家诸人,是否皆为你所害。”
贵公子继续看着自己的书,没拿正眼瞧朱余,只是说道:“不愧是太学生,藏书还挺丰富,但是圣人之道不学,专精什么老庄,整日厮混于酒馆,沉溺于辩经,不干实事,怎么能为国尽忠呢?”
朱余听出这是对方在嘲讽自己,便反唇相讥,“不顾天子安危,全凭个人私欲而兴兵,此为尽忠?”
贵公子冷笑一声,“你就在这里逞口舌之快吧,我来只是提醒你们一下,不要耍什么花招,你们找宫家也好,还是别的什么人也好,在这洛阳城就没我不知道的事情,但是话又说回来,我们要的只是你们替我办事,你们好好办事,我保你们和你们的家人平安。”
“我府内众人,我的奶妈,老仆,管家,是不是都是为你所害?”朱余又问了一遍,贵公子的回复很简单,像扔了一块骨头给狗一样,“你们猜得不错。”
朱余的内心彻底无法平静,如同掀起了滔天巨浪一般,快要把自己吞噬,他看着眼前这个凶手,仇人,快要无法压制住自己。
“你想要报仇,也得等这件事情过后,到时候我随时欢迎你,”贵公子带着挑衅意味说到。
但是这句话却也让朱余恢复了冷静,他看了看四周,别说对方人多势众,就算是一对一,他也赢不了,他有点后悔平时跟着郑安学个一招半式的。
“要提醒我们,派个小卒就行了,公子何必亲自前来呢?”朱余说到。
贵公子哈哈大笑,“你果然还是聪明的,所以你应该明白聪明人更爱犯糊涂,你们就当自己是条摇尾乞怜的狗,好好听主人的话,不要耍什么小聪明。”
此时朱余虽然强装镇静,但是其实内心早就已经非常恐惧,但是对方是杀害自己全府的仇人,恨意也毫不犹豫地滋生出来,在恐惧和仇恨的影响下,朱余面对这些人又恨又怕,恨的是希望亲自手刃仇敌,怕的是源自对死亡的恐惧。
他的大脑如同混沌的宇宙,无数想法在这里碰撞,撞击出火花,不断地爆炸,突然他想起两年前他与别人辩经的时候听见的一件事情,那年四月,汝南郡一世家一夜之间被灭族,死相极惨,也都是被同时绑在大堂里处死的,这和自己府中下人死亡的方式非常相似,他看着那位贵公子,几乎在此刻就可以断定,这人也是三年前汝南灭门案的凶手,而这位贵公子的姓名和组织的名称至今却无人可知。
朱余决定隐藏这件事,因为此时如果说出来,可能会提前被灭口,这是得不偿失的,他觉得见机行事,他看着贵公子,开始在脑海中搜索者是否在洛阳城内见过这张脸,今年是他作为太学生来到洛阳城的第二年,两年间,洛阳城除了皇帝居住的宫城和百官官署所在的内城,几乎就没有哪个角落他不知道,不熟悉的,特别是对于酒馆这样人员密集,天然就是消息汇集的场所,他更是鱼入大海,生机勃勃。
从酒馆中他知道了关于洛阳城内的很多事情,其中有一则就是关于“风”的传说,“风”指的不是刮的风也不是什么妖怪,他们是一群人,一个组织,洛阳人称呼他们为黑暗中的魔鬼,而他们的首领,凡是见过的外人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朱余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却还是没有记起来这个人是谁,贵公子则像一个看着一个宠物一样看着他,似乎是看穿了一般,笑着说道:“你也别想了,洛阳城太大,曹府都把郑安真的当成他们自己人了,你又怎么能记得在哪里见过我。”
说完,便起身,准备离开,离开的时候,他说道:“你告诉你的朋友郑安,明日宵禁前必须看见曹爽谋逆的证据,否则我先杀一人。”
朱余看着几人离开后,立即瘫坐在了地上,悬着的心暂时放了下来,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决定先把贵公子的身份放在一边,自己去找郑安和宫璃,把今天晚上的情况说清楚,他突然笑了一下,自言自语道:“这骄横跋扈和傲慢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此刻天空中明月顷洒点点月光,贵公子带着几名手下安静地走在回去的路上,一名手下说道:“公子,他们找了宫家,为什么不及时阻止,防止出现变故呢?”
贵公子“哼”了一声,然后说道:“宫家现在参与此事的还只是宫璃,整个宫家并没有参与进来,但是如果我们对宫璃动手,那就是等于同整个宫家为敌,太傅大人现在还在巩固自己的胜利,我们不宜节外生枝。”
听见贵公子的分析,手下觉得有道理,但是还是略带担心地说道:“但是谁也不能保证宫家会不会支持宫璃。”
“你们之前是不是看见宫璃的侍女进入崔府后,然后一辆马车从府中出来,”贵公子问到,手下点了点头,“是的,想必他们和崔家也有什么联系,小的已经在查了。”
贵公子边走边思索,然后说道:“说不定宫璃已经取得了他父亲宫豪一定程度的支持,这对我们来说有点棘手,宫家在洛阳城内也是能够给我们带来麻烦的。”
“那我们应该怎么做?”
“明日,我会亲自会一会宫姑娘。”
贵公子让手下先行返回,自己则拐入另一条,走了约四百余步,在一处宅子面前停了下来,他看见宅子大门门楣上的牌匾,在灯笼微弱的灯光下依稀出现了钟宅两个字,贵公子踏上台阶推开大门,下人看见他说道:“苏公子,您回来了。”
“嗯,小公子在家吗”贵公子很有礼貌地说到。
“小公子一整天都在书房,”下人据实而答。
“你先下去吧!”贵公子打发走了下人,自己一个人朝着书房走去,灯火阑珊处有一俊俏青年正在埋头苦读,手不释卷,房内有炭火,此时却快要燃烧殆尽,贵公子从墙角拾起几块碳丢进火炉中,房间瞬间又重新变得暖和了起来。贵公子走到俊俏青年的旁边,找了个地方坐下,紧紧地看着他,大约过了一个时辰,青年看见了贵公子,连忙站起来,行礼作揖,很恭敬地说道:“哥,你回来了。”
贵公子回复道:“如此爱学,不辱我颍川钟氏的门风,”会弟。”
此人正是已经去世的大魏股肱重臣钟繇的幼子,钟会,钟士季,此时的钟会才二十四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由于是老来得子,钟繇非常疼爱这个儿子,钟繇去世后,钟会的兄长也非常宠爱这个弟弟。
“苏哥,这几日你很是繁忙啊,”钟会很聪明,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人在思考有没有什么背后含义,但是贵公子却对这个弟弟是坦诚以待:“太傅初定洛阳,人心不稳,所以我忙了一些。”
“能被太傅大人器重,还真是不小的福气!”贵公子感觉这话里透着酸,于是哈哈大笑,说道:“司马太傅正在招揽人才,为国尽忠,会弟不妨一试。”
钟会心里有自己的盘算,三年不飞,一飞冲天,三年不鸣,一鸣惊人,作为士族子弟,钟会以后的仕途肯定会一帆风顺,但是钟会决心用实力证明自己,而不是依靠自己家族的名望。
“哥,我还有好多书没看呢?”
“书什么时候都能看,但是太傅身边的位子却不一定什么时候都有,”贵公子看穿了钟会想法,提醒着钟会。
钟会却反过来问了他另一个问题:“哥,你说着司马家有戏吗?”此话一出,贵公子狠狠地瞪住钟会,嘴里说道:“勿要胡说,太傅一心为国,故而起兵。”
“哈哈,”钟会哈哈大笑,像是恶作剧得逞了一样,“哥,你害怕了。”
“别瞎说,”贵公子有一次警告了他。
就在兄弟二人交谈甚欢的时候,下人送来了信,贵公子打开一看,是远在魏郡做太守的大哥钟毓的来信,开头就写着:“苏弟,会弟,见信如晤……”
看着上面有自己的名字,贵公子感到一丝欣慰,这是他在尔虞我诈,血腥残忍的生活中唯一的清静,在外面他是杀人不眨眼的白衣贵公子,在这里,他是钟家的一分子,钟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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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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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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