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小寒拖着自己的身子向前走去,走了大约一刻半钟,她来到洛阳城中的一处普通的民房,推门进去,这是她的家,她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自己的房间,然后一头倒在床上,疼痛让她无法入睡,辗转反侧,泪水从她的眼角流出,啜泣道:“哥,你在哪?”
小寒想起了从小和哥哥在一起玩耍的时光,洛阳城里的街头巷尾,洛阳城外的田间地头,哪里都有兄妹两人的声音,小寒从来不怕被人欺负,因为谁要是欺负了她,哥哥一定会为自己做主,她很崇拜哥哥,但是这次为什么哥哥没有来救自己,小寒内心第一次感受到了无助,甚至有些绝望。
几天前的时候,哥哥郑安出门做事去了,她和母亲还有朱余三人在家,本以为是和平常一样,但是很快一群穿着玄衣的人冲进了屋子,不由分说地将他们逮住,小寒在那挣扎反抗,结果对方拿出一个竹管,抽出一头,凑到她鼻子下面,她闻到了飘散的香气,不一会儿便失去了意识,沉睡了下去。
想到这里,小寒心里产生了不少疑问,自己家与人从不结仇,到底是何人要加害于自己,这样的想法伴随着疼痛越来越强烈,这让小寒整夜无眠,第二天白昼,小寒勉强从床上爬起来,此时她透过窗子看外面似乎是下了一场大雨,冷风吹了进来,这竟使得她头感觉没那么痛了,只是手臂和躯干上的疼痛依旧存在,并不断困扰着她。
忽然,他听见家里的那道陈旧的门发出刺耳的声音,小寒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是来人了,上次的经历让她产生了警觉,她走上前去准备关闭自己闺房的房门,但是刚要关门的时候,就看见眼前出现一男一女正惊讶地看着自己,小寒也惊讶地看着他们,甚至有些惊喜,因为她虽然不认识这个女的,但是他认识这个男的,这个男的就是他的朱余大哥。
“朱余哥哥,”小寒喊到。
“你怎么在这,你不是还被他们囚禁着的吗?”朱余感到了一些意外。
“我也不知道,昨晚醒来之时,便已只身倒在铜驼街上,醒来之后,勉强回了家。”小寒如实回答到。
此时在一旁的子衿,看见了小寒身上的泥污,便说道:“你等着,待我打盆热水与你洗。”
小寒笑了笑,说道:“那我谢谢这位姑娘了,不知姑娘芳名。”
子衿干净利落地回答道:“你叫我子衿就好了,你应该就是小寒吧!”
小寒点了点头,“子衿姑娘打扮得如此美丽,如同仙女一般,竟然记得民女的贱名。”
听到这话,子衿有点不高兴了,“什么贱名,小寒这个名字这么好听,你说话也不要这样卑微,我与你都是一样的。”
小寒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只得道歉,“言语有失,还请子衿姑娘不要见怪。”
“没事没事,子衿姑娘不记仇,”朱余站出来打圆场,虽然他说的也是实话。
“我也是听郑公子说过有你这么一个妹妹。”
随后,子衿问了小寒水和灶在哪里,不一会儿便端来一盆热水,帮着小寒洗,小寒刚把双手浸入热水中,钻心的疼痛随之而来,整个人的表情都变得略微扭曲了,子衿见状,连忙抬起她的手臂,耍起袖子,只见从手背到手肘处,到处都是伤口,又看另外一支手臂,情况也是如此。
“畜生,怎可如此对待一女子,”朱余骂到。
“你家里有药吗?”子衿问到,小寒点了点头,就在里屋的柜子里,子衿听罢给朱余使了一个颜色,朱余心领神会走到里屋,找起了药来。
不一会儿,朱余拿着两个黑色的小罐子走了出来,子衿此时已经将小寒扶到床上,她接过那两个罐子,对朱余说道:“我要给小寒姑娘擦药了。”hτTΡδ://WωW.sndswx.com/
朱余明白,便退了出去,屋内只留下子衿与小寒一人。
子衿褪去小寒的衣裳,这个过程使得小寒有些疼痛,子衿说道:“忍一忍,”在衣物褪去之后,映入子衿眼帘的是满身淤青和鞭痕组成的伤口,当子衿去触碰这些伤口的时候,小寒便会疼得大叫起来,子衿倒也不含糊,打开药罐,用手挖出药膏,在手掌心上抹匀之后,涂在了伤口上。
这药的出处子衿明白,这药是他宫家所制,这两罐也是宫姑娘赠与小寒的,如今派上了用处,想必宫姑娘也会高兴。
小寒此时说道:“身家贫,生计大半全靠哥哥的薪俸,这么好的药许是哥哥上司所赠,一直不舍得用!”
子衿听完说道:“郑公子博闻广识,怎会只做一个屯田吏。”
“你认识我哥哥?”小寒反问到,子衿点了点头,“她与我家姑娘是好友。”
小寒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因为她觉得这是她哥哥的私人生活,而是回答了子衿的问题:“我与哥哥从小都在爹娘的教导下苦读圣贤书,我甚至还能写出一篇辞赋出来,但是今朝选士,虽言看九品,但是九品中家世反倒成了第一位,世家子弟平步青云者如过江之鲫,哥哥这样的寒门子弟想要为国效忠却难如上天。”
“也不要灰心,邓艾邓士载大人四十多岁才被重要,郑公子还年轻,”子衿说到。
小寒叹了一口气,“如今国家取士,寒门难进,又能有几个人像邓大人那么幸运能遇到自己的伯乐,大部分,终其一生,也是安于现状过着自己的生活,纵使怀才不遇,满腔怨恨和想法也无处施展。”
听着小寒的话,子衿陷入了沉思,他对以郑家兄妹为代表的寒门的遭遇表示同情,但是她也是无能力的,不仅她无能为力,谁都是无能为力的,她终究只是一个侍女罢了。
“也不要灰心,天无绝人之路,”子衿只好这样说到。
子衿帮小寒上好药之后,又帮她穿好了衣裳,这次对着房外的朱余大声喊道:“进来吧!
朱余于是轻轻推开门走了进门,用关心的口吻说道:“没什么大碍吧!”
子衿长舒一口气说道:“还好,只是一些皮肉伤,并没有伤及筋骨,修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听到这话,朱余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脸上也出现了一些喜色,他说道:“小寒一定饿了吧,我带你出去吃点东西。”
“停下,”子衿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现在外面什么情况,你还敢他带她出去吃饭?”一顿数落下来,朱余被子衿的气场给吓到了,只得小声嘀咕道:“但是小寒一定很饿了啊。”
子衿没好气地看了朱余一眼,然后又看向小寒,只见小寒此时露出尴尬的微笑,子衿说道:“我刚才在后厨还看见一些可以吃的东西,你们呢稍等,我去准备一下。”
子衿去后厨之后,小寒向朱余问起了子衿的来历,朱余便据实回答,小寒听完之后说道:“子衿姑娘可真厉害,这么年轻就能管理那么大家酒肆。”
“对了小寒,你可知那群人为何要释放你?”朱余问到。
小寒皱眉苦想了一会儿,却也没有想出什么答案,只是说道:“委实不知,兴许是认为我留在那里没用了?”
“你留在那,他们还能要挟我们,所以他们一定想出了什么新的阴谋诡计了,”朱余信誓旦旦地说到。
小寒茫然地看着她,她还没有明白现在发生了什么,“有仁哥,我哥哥是出什么事了吗?你们到底发生什么事了,他是不是有些危险了?”小寒抓住朱余的手,着急地都快要说出来了。
朱余一时不知道如何作答,生怕小寒担心,此时,传来子衿的声音:“你放心,你哥现在很安全,他现在正在为了救你和你娘而努力。”
“救我和我娘?那他人现在身在何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寒追问到,子衿看了看朱余,朱余急了,于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将所有事都和盘托出.
“我和你哥看见一个杀手杀人,虽然当时逃脱了,但是杀手背后的组织找到了我们,这也是为什么你们被抓的原因,这群人以伯母和你的性命为要挟,要求你哥与我寻找大将军曹爽谋逆的证据,现在你哥正潜伏在大将军,暂时安全。”
小寒又看了看子衿,子衿点了点头,小寒于是又问道:“那我且问,大将军曹爽是否真的谋反?”
“这谁也不知,但是当时答应他们也是没有办法,”朱余说到。
“郑公子平安之后,第一时间就是找到我家姑娘,希望得到帮助,他自己则潜入大将军府为我们找到关押你们的地方争取时间。”
小寒感到一阵头痛,宅子的信息她是一点也想不起来,“我根本记不得那个地方是在哪里。”
“没事,我们已经快找到了,”子衿自信地说到。
这个消息让朱余振奋了起来,“那我们可以准备把伯母救出来了,对了,还要告诉怀民这个好消息,告诉他小寒已经平安的消息,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你别这么着急,我们还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放小寒呢?”子衿说到。
“小寒已然平安,何须再追问个子丑寅卯,他们已经少了一枚可以要挟我们的筹码,”朱余不解。
“我们在这是想不明白,想不透彻的,你且在这陪着小寒,我回谪仙居将此事禀告给我家姑娘,在我回来之前你千万把此事告知郑公子,”子衿说完之后,便离开了郑宅,朝谪仙居快步走去。
回到谪仙居后,刚好看见钟苏从里面出来,给了她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然后直接离开,子衿顾不得许多,径直朝楼上宫璃的房间而去。
她推开门,走了进去,宫璃看见她,说道:“何事如此慌张,”
子衿有点吃惊,说道:“小寒姑娘被放回来了。”
宫璃楞了一下,然后陷入沉思,随后突然浅笑一下:“我明白钟苏他们想干什么了?”
“要做什么?”子衿不解。
宫璃解释道:“从一开始郑公子还有我们其实都没有指望钟苏能够信守诺言,不伤害伯母和小寒的性命,所以我们一切的措施都是围绕着争取时间加武力救人这个路子来的,但是现在他把人放了,就打乱了我们的阵脚了。”
子衿有点不明白:“我们该救人的还是要救啊,难道还要感谢这群人放了小寒不成?”
宫璃并没有怪罪子衿,因为子衿是一个爽直的性格,想到什么就说什么,她只是继续说道:“如果我们站在郑公子的立场看,我们就会明白这其实是一个承诺的问题,对方已经提前遵守了一半的承诺,那郑公子是不是也要有点表示呢?”宫璃看着子衿,多年以来,她一直培养这子衿,希望子衿考虑问题能够周全。
子衿想了一会儿,恍然大悟道:“郑公子是是重信义,守承诺的人,哪怕对方放小寒是有预谋的,他也会遵守与对方的约定。”
宫璃点了点头,“这件事本身就是对方占据优势,现在对方主动放人,连我们最后的先手也夺去了,这招不可谓不毒。”
“如此,更不能让郑公子知道小寒回来了,否则郑公子就会被牵制住,没法放手做事了。”
“不可,如是这样,到时若伯母有失的时候,郑公子便会被千夫所指,”宫璃说到。
“这帮玩心眼儿的可真脏,”子衿骂到。
“你也别骂,小寒能够回来也是一件好事,也能给大家带来一丝慰藉,只是这件事告诉郑公子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方法,”宫璃说到。
子衿此时灵光一闪,说道:“姑娘,您与郑公子素来交好,言语从未有失,这件事您去最合适了。”
宫璃叹了一口气,说道:“并非我不愿,而是我现在委实不可妄动,钟苏今日来谪仙居就是与我宣战,我如果去大将军府与郑公子相见,钟苏定会安我宫家一个私通叛贼的罪名,”
“那该如何?,”子衿有些着急了。
“你这丫头,平日在外人面前我看你气定神闲,一点都不输战场上的将军,为何独独面对我的时候就变成了小孩本性,”宫璃责怪到。
“姑娘,子衿知错了,”子衿认错是非常快的,宫璃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她看着在子衿说道:“这件事无论问几人谁去说都不合适,但是合适的人却并非没有。”
子衿看着自家姑娘的脸色变得自信起来,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内心充满着崇拜。
“那这合适的人是谁呢?”子衿问到。
宫璃拿起一块绢帛,提笔在上面写了几行字,然后交给子衿,子衿接过一看,便明白宫璃的想法了,说道:“子衿立即去办!”
“你告诉有仁公子,那些人今日黄昏前必定会找到他。”
拿着绢帛的子衿离开谪仙居后先是回来一趟,告知了宫璃的计划,朱余与小寒面面相觑,一会儿,朱余说道:“宫姑娘的方法是不错,但是我到哪里去找那些人呢?”
子衿说道:“不必担心,姑娘说了。今天太阳落山前,那群人必定再来找你。”
朱余将信将疑,“那我们就在这等着吗?”
“嗯,是的,”子衿点了点头,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所言有理,我们等着,但是他们真的愿意帮助我们吗?”朱余问到。
“凡天下之事,从无好坏,只有利弊,于己有大利,于他有大弊者可为,于己有大弊,于他人有大利者不可为,绑架你的那群人不管真实目的如何,但是肯定是不想让司马家得偿所愿的,我们要好好用到这一点。”
此刻子衿开口说道:“我先前听有仁哥所言,我等行踪俱为那个叫钟苏的人所监视,我们这样贸然行动,岂不是给他们把柄。”
“事已至此,那人连宫姑娘都敢当面威胁,那我们又有什么顾虑的,流水遇石,或是冲击,日积月累终凿空,或是分流,亦是日积月累,润石圆形,我们行的就是阳谋,”朱余说到。
这番话让子衿对他有点刮目相看,“想不到你这个纨绔子弟,浮华之士,竟然也能说出这等语言,看来是我以前小看你了。”
朱余故意说道:“你是哪里看出来我是纨绔子弟,浮华之士啊,我只是爱好老庄之道,喜好清谈。”
“也许经过了这些事,你就不会喜欢清谈了,”子衿笑着说到。
小寒也笑了,她看着眼前的二人,说道:“二位像刚认识很久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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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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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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