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娘听闻此言,轻声笑了一下,脸上的皱纹一道道一条条都显现了出来了,“以前那么多下人,你怎么可能所有人都认识?”
张宪右手撑着自己的膝盖,不断摸着自己的下巴,说道:“话是如此没错,以前府内人多,我也确实没有记住那么多人,但是我这几天仔细看了一下他,发现这张脸真的不算是普通。”
“你怀疑他是外面来的?这怎么可能呢?他这个样子真的就很普通,”春娘却不以为意,也有着自己的一番理解,“树倒猢狲散,人家跑都来不及,哪来还会有人进来?”
“你看他,身长八尺,脸边如锋,看着就分明,再看他四肢健硕,我特意观察了一下,他的脚力和手腕的力量很强,这些不太像是一个下人所应该拥有的,”张宪说出了自己的见解。
春娘并不懂这些,她听得云里雾里,不明白脚力和腕力强代表着什么,但是他听明白了张宪这是在怀疑小安子的真实身份,于是说道:“既然你怀疑他不是本府的人,为何不拆穿他呢?”
张宪“嗯”了一声,长吁一口气,不再摸着自己的下巴,而是把玩起了桌案上的茶具,低着头,似笑非笑地言语道:“论迹不论心,这几日小安子做的事情我们大家都看见了,无论他从哪里来,我都愿意相信他。”
“就因为他给小公子做了粥和玩具,陪小公子读书?”春娘笑着故意问到。
“春娘,你这么说就是把张某给说低了,我岂是因为他做的这些事,”张宪不慌不慢地说到,“你如果仔细看看他的手掌,就会发现那上面厚厚的一层茧,再看那张脸,黑黢黢的,二三十岁的样子,长得跟一个大叔一样,在府内虽然恭敬,行事小心翼翼,步子都不敢迈大,但是就凭他为小公子做的事情,就可以看出这人既有主见,心地又善良。”
春娘听懂了大部分,剩下小部分有些不懂,“按照你说的,他有主见我明白了,毕竟一个下人敢用粟米和葵菜做羹,其他人也没那个胆量,但是心地善良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呢?”hτTΡδ://WωW.sndswx.com/
张宪轻轻咳嗽了一下,“小公子是真的喜欢他,我还从来没有看见过小公子黏除了大将军和鹿鸣夫人以外的人的,但凡他有半点虚情假意,小公子都不会与他亲近,因为亲近的动作可以装,但是像小公子那个年龄的小孩,爱玩,爱缠着,稍微露出嫌弃和不耐烦的表情,都会被孩子发现。”
“我可不知道小安子是哪里人,但是只要他真心对小公子,我便也不管了,眼下这种情况,曹家危在旦夕,真不知道吾等最终将归向何处?”春娘看向窗外,太阳躲进了云层里,天空阴了下来,本来稍微有些暖和的天气又凉了起来。
“将司马懿比作周公,子丹将军比作召公,希望用这样的方式来迫使司马懿放过大将军,但是这样的方法真的能行吗?如果司马懿铁了心要置我等于死地,那我等也只好以死相拼了。”张宪的声音铿锵有力,坚决果断,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春娘看着眼前这个壮年男子,欣慰地说道:“你十二岁进府,曾经曾随子丹将军抵御蜀国,本可晋升一方大员,但是却选择留在曹家,做一名小小的护卫武官。”
张宪听到这些,这个明日在手下面前严肃的男人在面对春娘这的时候竟然像一个孩子一样害羞了起来,“都多少年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
春娘轻轻地笑了,在这个正月就像是提前到来的春风一般,吹散了一切寒意,又聚拢一切暖意,就算这样的笑容,让曹家上下都对她抱着无比的信任。
但是春娘也是有主见,做事利落,思虑周全之人,她接着张宪的话说道:“如果真的出现那一天,我们一定要保护好少主,少主还没长大,一想到他可能会被……,”话未说完,春娘便用袖子掩着自己的脸,隔着袖子,张宪听见了低声的啜泣声,张宪心里一紧,良久无言,握紧拳头,狠狠砸向桌子,狠狠但又无力地说道:“可恨啊,可恨张某空有一身武艺,却什么事都不能做,怎么对得起子丹将军和大将军对我的恩情”
好一会儿,春娘抹去了脸上的眼泪,头发似乎又多了几根头发,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对张宪说道:“我倒是有个主意,你听听如何?”
张宪一听春娘有主意,眼中发出期许的目光,“春娘有什么,尽请直言。”
春娘略微前倾,身子朝着桌案中间靠近,正准备说出口,然后又停住了,张宪知道春娘的担心,便说道:“我们小声一点就不会有事的。”
春娘这才放心下来,小声在张宪耳边说道:“让小安子把小公子带出去。”
张宪听完,陷入了沉思,他在思考这个计划的可行性,“虽然我说小安子是个好人,但是你真的相信他?要是他将小公子交于司马家,那我们可就是曹家的千古罪人,有何面目去见大将军和夫人。”
春娘说道:“相比于带出去被交给司马家杀害,留在这里被杀司马家杀害的可能性更大,我们没有办法,如果小安子真的是混进来的,那他一定有办法出去,我们只能寄希望于他了。”
张宪听完这般描述,自知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眼下这种情形,只能尽可能想办法保全自己的少主了。
“那我们该如何与大将军和鹿鸣夫人说呢?”张宪问出了关键的问题,“鹿鸣夫人,肯定是舍不得的。”
春娘无奈地挤出了笑容,“夫人入府以来,一直对我们都挺不错的,我受了风寒,腰酸背痛的她还会给我找郎中,她是明白事理的,也一定知道眼下局势的严峻,我想我们去说的话,她会了解我等忠心的。”
“那我与春娘你一起去,共同说服大将军和夫人。”说完,张宪就起身,往外走,春娘也跟着出来,二人走出屋子,转进廊道,复行数十步,到达正厅,但见正厅只有鹿鸣夫人一人在那端坐着,不见曹爽的身影。
鹿鸣夫人见二人前来,莞尔一笑,朱唇轻启,发出细腻的声音,“春娘,张大人,你们一同前来是有什么事情吗?”
“夫人,我们有要事找你与大将军商量,”春娘与张宪双手作揖,恭敬地说到。
“真是不凑巧,大将军刚才在后院,我本应一同前去相陪,替他排忧解难,但是他说他想一个人待一会儿,我便不好前去,只能在此等候。”鹿鸣夫人从容地说到。
春娘说道:“小的实在不知,但是这件事确实是要紧事。”
张宪也接着说道:“春娘说的不错,这关系着曹家的未来。”
一听是关于曹家的未来,鹿鸣夫人不敢怠慢,他深知这二人所来的意义重大,于是起身到门外亲自把春娘与张宪给迎了进来,面对女主人的这个举动,春娘和张宪心中自是欣慰。
待鹿鸣夫人将二人引入座之后,说道:“你们先说与我听,等大将军回来我再禀报。”
春娘和张宪二人互相看了一眼对方,都在给对方使眼色,让对方先说,但是二人似乎都开不了口,奇怪的表情成功地逗笑了鹿鸣夫人,“你俩这是干嘛呢,快说吧,我是不会怪罪你们的。”
于是张宪说道:“臣恳请把小公子送出府去。”
鹿鸣夫人听到消息的时候,愣了一下,她怀疑自己听错了,于是问了一遍:“你说把谁送出府去?”
张宪站了起来,挺直腰板,双手相互,又说了一遍:“恳请夫人和大将军将曹湛公子送出府去,以保曹湛公子平安。”
鹿鸣夫人脸上的笑容被吃惊与愤怒所赶走,他怒瞪着眼前二人:“你们这是想让我与我的湛儿分开啊,我本以为你们是忠心于大将军的,却没想到你们竟敢谋划夺走我们的湛儿,居心险恶,我要禀告大将军将你们处死,”鹿鸣夫人越来越激动,快要抑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愤怒。
春娘连忙站了起来,握住鹿鸣夫人的手和肩膀,说道:“请夫人相信我与张大人,我等确实是为曹家着想,我等实在是不希望看见子丹将军绝后啊!”说到这里,春娘低声抽泣了起来,鹿鸣夫人的心情渐渐平复了下来,看见春娘的眼泪,她知道刚才是自己的话太重了。
“春娘,你们就与我说说,为何要这么做?”她握住春娘的手,吞咽了一下。
春娘扭头看向张宪,张宪接着说道:“我等也实在不想让少主同大将军与夫人你分开,但是如果少主再不走,那么他就只能和我们一起被司马家所害。”
“司马公说了保我家富贵,若是违背誓言,便定会为千夫所指,”鹿鸣夫人此时还对司马家抱着一丝丝幻想。
看着鹿鸣夫人并不相信自己的话,张宪于是问了一个她一个问题:“敢问夫人,之前,为什么大将军没有防备司马家呢?”
鹿鸣其实并不懂这些,男人的事情,她一概都不参与。
张宪见鹿鸣夫人不回答,便说道:“大将军以为司马懿将死,于是才放松了警惕,因为一个快要入土的人给自己带来不了多大的威胁,这是一般人的认识,但是经过这件事,在下明白了,要想让那个人真正对自己造成不了威胁,那么这个人就只有死。”
“可是他指着洛水发过誓,蒋太尉作了担保,身虽为女子,不知军国大事,庙堂之谋,然亦知人无信不立,此为圣人之言,四朝老臣,焉能背信乎?”鹿鸣说话的气势低了很多。
“夫人,我等千万不能寄希望于司马懿能够遵守承诺,我们要主动。”春娘看着鹿鸣夫人的眼睛说到,抽泣的她泪眼婆娑,让人看起来更加诚恳。
鹿鸣夫人叹了一口气,发愁了起来,“我自从进府之后,享尽殊荣,要什么便有什么,大将军宠爱我,湛儿喜欢我,全府上下,都对我尊敬有加,我本以为这样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但是没想到今年的春天还没到,燕子还没飞回来,一切都变了,大将军日夜愁容,我作为他的小妾,却不知该如何为他分忧,如今听尔等所言,也知时局紧迫,曹家危在旦夕,但是我等又能怎么办?这四周都是岗哨,司马家日夜监视着我们,送湛儿出去,这不是无稽之谈吗?”
鹿鸣夫人站着双手相扣,不断在房间里踱步,春娘说道:“我们可以让小安子把小公子带出去。”
“小安子?他能有什么本事,”鹿鸣夫人感觉春娘是在说胡话,“他不过是一个仆人,又能有什么通天的本事?”
“夫人,我们将小安子叫来,你就会明白他有没有本事了。”张宪说到,鹿鸣夫人点了点头,她也好奇春娘和张宪二人为何如此看好小安子。
不一会儿,小安子来到了正厅,鹿鸣夫人开口道:“小公子是否在安心读书?”
郑安回答道:“小人听闻夫人召我,便让小公子自己看书,走的时候,看见小公子正专心致志。”说到这里,郑安脸上展现出来笑容。
鹿鸣夫人看见这笑容,感到舒心,然后又说道:“春娘与张大人告知本夫人,有一件事只有你能完成,召你前来,便问问。”
郑安看着三人,此时确实不知这三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是看着三人严肃的样子,猜想应该是什么大事,他看向春娘,突然看见春娘的眼睛有点红,便问道:“春娘,你是受了欺负吗?我看您似乎是哭了,我们不是先前还有说有笑吗?”
春娘敷衍着说道:“你这人,胡说什么。”敷衍了过去。
“小安子啊,”张宪咳嗽了一声,继续说道:“如果让你保护好小公子的安全你能做到吗?”
“当然能,”郑安不假思索地回答到。
鹿鸣夫人此时急切地追问道:“那你要如何保护湛儿,不让他的性命受到威胁,勿言竭股肱之力,说些实际的。”
郑安看着众人的严肃,看着鹿鸣夫人的急切,看着春娘有些发红的眼睛,再联想到先前同春娘与张宪的对话,他大致猜出来了三人的意思。
他扭头看向外面,太阳已经从云彩之中跑了出来,高高地悬挂在正中央,此时已经是午时,按照约定,朱余正躲在约定的地点等待着自己的消息。
但是此时还不能让他们知道自己是细作,于是便故意问道:“小人请夫人明示。”
“春娘,你告诉小安子吧!”鹿鸣夫人看向春娘。
“如果让你带着小安子离开大将军,你是否能做到?”春娘认真地问到。
三人看向自己的目光,让郑安确认了自己心中的猜想,却不知该如何回答,鹿鸣夫人见之久而不答,竟有些失落地说道:“还是为难你了吧,小安子。”
郑安连忙说道:“夫人既然将小公子托付给我了,我定能保小公子平安,小的在外面认识了几个朋友,我只要联系好他们,便有办法,只是不知为何要这么做。”
鹿鸣夫人听到郑安说有办法做到后,又重新燃起了希望,但是面对着郑安的问题,却只是说道:“你自不必管,我只要你好好保护湛儿,这件事我刚才就去禀告大将军,你们就在此候着。”
郑安知道,大家这是着急了,死神的身影在一点点逼近,已经闻得到气息,这大概是今日洛阳城闹得沸沸扬扬的有关,自己和宫璃合计逼迫司马家,目前看来效果正在被司马家所抵消,虽然给他们带去了难题,但是下定决心其实并不难,一定要想到其他办法才可以。
他低头想了一会儿,然后抬头问道:“春娘,张大人,这司马家承诺的时候,谁还在场。”
春娘明白他的意思,便说道:“太尉蒋大人作担保。”
听到此言,郑安会心一笑,心中有了想法,与二人说道:“小的先陪少主读书去了,待会儿小的会想办法与朋友联络。”
“这真的能行吗?他如何联络他的朋友?”张宪和春娘说到。
“待会儿你悄悄跟着他就知道了,”春娘说到。
太阳悬挂高空,洛阳城比前几天稍微又暖和了一点,愿意上街的人也越来越多,吴管家正坐在马车上准备回司马府,他刚从绸缎店出来,挑选了几匹上好的绸缎,买回去给司马家的人置办新衣裳,正当他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些绸缎的时候,随从问他道:“洛阳城传得沸沸扬扬的消息,不知道给太傅大人平增多少苦恼。”
“呵,蚊子闹得再厉害,难道你就不活了吗?”吴管家漫不经心地说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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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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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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