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眸光愈发危险,“小虞儿真会装可怜。”
阴影之中,秦封的眼神阴鸷幽暗,恍若从森林深处蛰伏已久的猛兽,“装可怜可不会让我想放过你。”
苏幼虞睁着满是水雾的眸子看着他,约么是没听明白。
秦封捏起她的下巴,粗粝的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下巴。
他盯着她微微开合的唇瓣,喃喃道,“我可是来报仇的。”
声音极轻。
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在提醒自己。
秦封觉得最近自己对她的恻隐之心有点过分了。
比如现在。
明明是她自己故意生病,他又是弄来太医又是夜闯闺阁。
既然她愿意,为什么不由着她发烧,烧傻了这丫头就不会骗人了,把她捆在身边她也不会想跑。
苏幼虞怔怔的望他,烧的完全感觉不到男人的危险气息。
秦封双眸猩红,这幅样子他要再做点什么……是不是就显得欺负人了。
他轻啧一声,起身离开。
……
第二天一早,秋莲叫她起来喝药。
苏幼虞混沌的醒过来,只记得自己又做噩梦了。
她梦到秦封来找她算账了。
怕怕。
“姑娘,该喝药了。”秋莲把熬好的药递给出神的苏幼虞。
“恩。”苏幼虞哑着嗓子应了一声。
不成想,汤药入口就是极端的苦涩。
苏幼虞小眉毛一下子皱了起来,呛得她差点晕过去。
从前家里穷,她身体好感冒发烧也不爱吃药。
现在她开始想念某九感冒灵了。
趁着秋莲出去之时,苏幼虞喝了一半实在是喝不下去了,从床上爬起来,将手里苦得不行的汤药倒进了一旁的海棠花中。
还不如多喝热水。
苏幼虞装作自己喝过药的样子,重新把碗放在了桌子上。
秋莲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
早膳过后,苏清容身边的挽心带着一众宫女三三两两的进门,远远的隔着一道屏风跟苏幼虞行礼。
“姑娘歇着就好,娘娘吩咐奴婢清扫一下姑娘的阁楼,担心灰尘太多不利于姑娘养病。”
苏幼虞应了一声,倚在美人靠上,听着外面繁杂的脚步声,倒是不像在清扫阁楼,更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秋莲从外面回来拿了挽心一并送来的东西,“姑娘,这是娘娘差人给您拿的清梨膏,润嗓子的。”
苏幼虞接了过来,简单喝了一口。
一旁秋莲还在开心的说,“咱们娘娘可是真的疼您,听说您吃了那珊瑚伤体,大发雷霆还换掉了所有带珊瑚的东西和福袋,还让徐医女住在了这边。”
苏幼虞拿着勺子的手指微微停住。
果然燕太医应该已经跟姑母说过了,大约今日也只是接着一阵清扫的缘由,彻底检查院子里其他不干净的东西。
苏幼虞心口压着的大石头慢慢放了下来,有意无意的问,“太医说我是吃珊瑚伤体了是吗?”
“是啊。”秋莲没有丝毫怀疑。
苏幼虞点了点头,想来那日徐医女私下安抚她无碍,才是实话。
姑母应该也察觉到身边人出了问题,但不知道幕后主使是谁,为避免打草惊蛇撤掉这些珊瑚需要一个由头。
而恰好苏幼虞已经把这个由头送到了她的面前。
苏幼虞整个人烧得浑身酸软只喝了几口,就回去继续睡觉。
深夜天冥宗靶场,秦封一身黑衣站在一片黑暗之中,被黑色束带绷紧的手臂拉开长弓,隔着单薄的衣衫隐隐能看得出来他手臂肌肉浮动。
秦封面无表情的紧盯着黑暗之中的一处,锐利如鹰的眸子映出点点的月光,长弓被拉到极限后猛然松手!
“唰”的一声,利箭撕裂黑夜的声音伴风响起。
夜色浓重,根本看不清草靶的位置。
站在秦封身后的素白听到了远处一声闷响,便知道那根利箭中了。
箭篓空了。
素白上前重新换了一批箭,冷不防的问了一句,“宗主可是又梦魇了?”
素白随师兄一起进入天冥宗,师兄前几月接了公事去南疆,正巧秦封突发怪疾便都交给了她,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秦封的病情。
秦封梦魇醒来后,就会来靶场练夜箭。
“宗主今日又梦到了什么?”素白斟酌着问道。
秦封眸色微沉,没有说话,只自顾自的抽出箭。
“我近来看医书也写信问了师父和师兄,梦魇之症长久成疾,最好的办法还是解决梦魇的根源。”素白攥了攥手里的帕子,眼底生出些异样的情绪,“宗主又梦见苏姑娘了?”
秦封再次举起长弓,将弓弦拉满,浑身上下无声散出些腾腾杀气!
素白谨慎垂眸,没有再继续问。
突然秦封松手,离弦的箭飞向的却不是草靶的方向,直冲着一旁树丛飞了过去。
黑夜中,素白只看见了一个跳跃起来想要逃跑却径直被利箭刺穿了身体的小兔子!
鲜血瞬间洒在旁边树干上,在黑夜中像是染了几片黑色污秽。
秦封远远的盯着那树丛,沉默半晌。
凉凉的自言自语道,“报仇很难吗?”
他的声音令人不寒而栗,秦封慢悠悠上前,拎起了那小兔子的耳朵。
周围风中都染了些许血腥气。
赶来的武澄上前禀报,“大人,城外信子来报确实有一个金库,每三日会有人往里面送东西,雇了一些杀手守着,只不过还没有主人现身。”
秦封淡淡的回,“不急,盯着。”
“素仑大人说长明郡主病愈了,过阵子便能入京。”武澄禀报完,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但是犹豫了下还是没有开口。
秦封打量着手下还在濒死挣扎的小兔子,“还有事?”
武澄低头开口,“属下听说,宫里的苏姑娘已经病了三五日,不见好转。”
“苏姑娘这么爱生病,跟我有什么关系?”
秦封语调平淡,但心口火得厉害。
太医院的药日日都送过去,这丫头把她屋里的海棠花都给浇枯了。
他再多管闲事就是有病!
武澄表情显得很是为难,“这两日高烧不退,人本来身体弱。”
关键苏幼虞和秦封的怪疾有关,人出了毛病多半得跟主子说一声。
“困了。”秦封将手里半死的兔子扔给了武澄,“有事明天说。”
话落,秦封径直回房。
素白远远的看着秦封的反应,心下莫名松了一口气。
*
天气转暖,阁楼的炭火撤了些。
贵妃宫里上上下下忙了苏幼虞两天,苏清容怀着孕也坐不住非要盯着宫人给苏幼虞喂了药才肯走。
但奈何病拖的久了些,恢复起来也比先前要慢得多。
苏幼虞果然是帮着苏清容造了好大的一个误食珊瑚病重的噱头,不止换了那珊瑚,皇帝还命人重新检查苏清容使用的东西。
一向是与姑母交好的静妃也来探望她这里的东西。
外面守夜的秋莲前日熬了一宿,这会儿有些熬不住偷偷睡了过去。
屋子里的烛火忽而被一阵怪风吹灭。
四周瞬间陷入一片昏暗,苏幼虞睡梦中却嗅到了熟悉的清冽气息,隐隐还有些血腥味。
她不适的皱了皱眉,偏头想要躲开这股浓郁的侵略气息,却忽然被捏住了下巴,硬生生的被转过脑袋。
黑暗中一道冷沉的命令声响起,“张嘴!”
苏幼虞听着这熟悉的命令声轻咬了下唇,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睛,看到了床边坐着的人影。
男人粗砺的手指捏着什么东西,俯身。
张嘴?
张嘴做什么?
苏幼虞不太灵光的小脑袋瓜转了转,很快浮想联翩的皱起眉,轻声细语的和他商量着,“陛下,这次能不能不咬虞儿,会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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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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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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