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兴二十八年,腊月廿九。
秦城皇宫,太秦殿。
今年是多事之秋——连续征战,言官御史的奏折如潮水般呈上,几乎快把皇帝陛下给淹没。南诏断交,草原奇袭,苗疆剧变……奇诡的氛围笼罩着整个天下,永朔帝迫不得已,只得中止了对百越的征伐。
回到京城来,内忧又接踵而至——哪里的民兵又哗变了;哪里的灾民冲杀入府衙,开仓放粮;哪里的税收又出现断缺……
永朔帝虽为一代明主,可面对眼下内忧外患,就连他也不只一次怀疑:
“难道我秦征武一世英雄,最后竟要被扣上个‘穷兵黩武’的帽子……”
自回京以来的数月,永朔帝不知愁白了多少根头发,呕心沥血,终于勉强将眼下局面控制住,却也是心力交瘁,不堪其扰。
快新年了啊,永朔帝听着更夫已报了子时,再有不到一个时辰,便是除夕了。
“明年当有些新气象才是……”望着眼前的四人,永朔帝的思绪逐渐稳定下来,低声自语。
按照规矩,每年年末,秦麟“四圣”会共同入宫,向皇帝禀告这一年来诸事。
“四位先生,这新气象,就从你们开始罢。”永朔帝大手一挥,给四圣赐座。
天绝掌门“青龙”第一个开口:
“启奏陛下,徐州,青州一带,近日屡犯海寇,海外商客颇受其扰……”
镇凉宫主“白虎”亦是说道:
“自草原诸部犯边以来,据说玉门关外,荒狼蛮国亦蠢蠢欲动,探子回禀,恐不日将有变故。”
九转殿殿主“朱雀”娓娓道来:
“江南一带,倒是没这些问题,可似乎多了不少乞丐流民……”
最后发言的是清言寺主持,带发修行的头陀:
“回陛下的话:近日辽东一带,日益苦寒,百姓不断外逃,留下的百姓,一部分被清言寺所纳,而剩下的大多数,却被一群道人所接济,那些道人们武功不俗,我曾派人与其接触,却遭到拒绝,包括他们救济的百姓,亦是对大秦朝廷十分的……”
他顿了顿,才低声续道:
“失望。”
永朔帝郑重点头:
“果然不出朕所料,这也正是我请四位先生来的目的!”
四圣听得他语气严肃,便纷纷站了起来。
“自即日起,秦麟四门不再是纯粹培养武者的门派,朕要给你们新的任务。”
“自此以后,举国上下,上至天子,下至庶民,当一心礼佛,辽东奉天清言寺即刻擢升为国教,尊为佛门正统,玄武先生为大秦国师……”
“重农抑商乃旧时规矩,然如今民生凋敝,四起狼烟,大秦不可因循守旧,当兴工商、肃经济,方可解当下燃眉之急……朱雀先生,这一重任,便交给你的九转殿了。”
“沧海东临,浩瀚无穷,今日我大秦之基,当不限于陆地,更应着眼重洋,通好他国、怀柔远人这一事,也该提上日程了……青龙先生,朕听闻你天绝门所在琅琊郡,有一海滩唤作龙湾,外访诸国的港口,就定在那儿罢……”
“凉雍二州,内有祸乱,常年动荡,外有荒狼、草原诸部虎视眈眈,实乃风雨飘摇之地,值此国难之际,除治世之能臣外,亦要有善战之将帅……自即日起,驻重兵于敦煌镇凉宫,以备不测;白虎先生为凉雍军总教头,开宫传教兵法,砺志尚武,强军兴国。”
四圣皆是一惊——皇帝征战回京不过数月,竟提出这么多大刀阔斧的改革举措,实在是令人始料不及。
“别怕会激起其他大臣的不满,”永朔帝摆摆手:
“朕今年开辟了五个新州,已足够喂饱他们了……就算这些改革真动了某些人的利益,他也翻不起什么浪来,你们放心去做便是。来来来,都坐下,我们慢慢谈来……”
永朔帝越说越兴奋,与四圣展开彻夜长谈,从调度、费用、职能等方面一一细说,兴致勃勃谈到半夜。
直到与“白虎”商议“军屯制”的问题时,永朔帝觉得自己似乎有些眼花。
白虎先生的咽喉怎么突然红了一下?
直到另外三圣各自大喝,一跃挡在了自己身前,永朔帝才知道,自己没有眼花。
白虎先生,喉咙被割开了一条极不起眼的小缝,连鲜血都未流出多少,生机便已断绝。
这个身负镇凉宫传承,武功可算天下一等的人,甚至还来不及捂住自己的伤口,便已倒下。
随着他倒下,后方阴影中,来人的面目逐渐浮现。
看似病态的贵公子,脸上挂着神经质的笑容。另一人满脸疤痕,目光锐利如钩。
杀手一生中要花掉多少时间等待?一位杀手之王曾给出确切的答案——比睡觉的时间还长。
他们在阴影中等了六个时辰,终于等到了机会。
杀死四圣之一的机会。
“护驾——”暴喝响彻宫门内外,花枕戈与杀手甲不退反进,扑向猝不及防的永朔帝,三圣同时出手拦截,双方战成一团。
……
中兴二十九年,初春,三清总坛。
“啪——”一件东西就这么从外面直直的掷入,砸在了中兴教主的桌上。
中兴教主吃了一惊,定睛一看,却是一个石灰腌渍的脑袋。
这当然是白虎先生的脑袋。
“秦逆退兵百越;秦苗互生仇怨;带回一个四圣的人头,”花枕戈与杀手甲淡定的走入。
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一个死人:
“今年不再是中兴二十八年,而是枕戈元年。”
中兴教主本想呵斥他,可他抬起头,才发现大殿里空无一人,十余年来,那些老部下早就被花枕戈屠戮殆尽了。
“你来当教主,能承受的住秦逆的报复?”
“哈哈哈……我怕报复?”花枕戈反问道,他指着自己鼻子,笑得格外猖狂:
“你忘了我叫什么——枕戈待旦、枕戈剚刃的枕戈!仇恨越深,我的刀越快!”
不久后,辽东某处。
“这不是,那群道爷的头头么?”
“怎么可能,那群道爷救贫拔苦,他们的头头又怎么会比咱们还惨?”
“说的也是。”
中兴教主的尸体像极了被冻死的其他人,被扒光了衣服,赤身裸体、毫无尊严的死在了肆虐的冰雪中。
……
秦麟四门被赋予了新的特质——外交、兴商、建军、宣佛。一时间,举国欢庆,各个赞扬永朔帝的文治武功。ΗtτPS://Www.sndswx.com/
按祖训,秦城随时都要有一个四圣镇守,统领御林军保卫皇帝,每一圣轮三个月。
除了这三个月外,四圣便待在门中,处理新到手的各项事务。
难道永朔帝不打算追究那次充满挑衅的刺杀?
当然不是——
来人仔细盯着花枕戈留在大殿的刀痕:
“他练的是血尸术,几个月前,他曾用以千人计的尸首练功,助其魔功大成,这才在禁宫中来去自如……真有他的,从哪里找来这样又多又好的药引?”
“真是个妖魔,好不狠毒!”永朔帝自言自语,随后对面前人道:
“带上你的人,铲除花枕戈及其党羽。”
皇帝顿了顿,随后大手一挥:
“搜来的所有东西,朕不要,尽数归你。”
秦麟四门名满天下,四圣更是江湖一流高手,可同属秦麟的“四凶”,却鲜有人知。
可在某种程度上,四凶却比四圣可怕得多,原因无他,只因为四凶足够神秘,除了皇帝,再没有任何人知道他们的身份。
四凶蛰伏在秦麟的阴影中伺机而动,出动时不择任何手段,一旦出手,便会惊天动地。
面前之人,贪婪成性,甚至连朝廷的战利品都要归他。
四凶的“饕餮”是也。
得到了皇帝的许诺,饕餮郑重点头,躬身退出了太秦殿。
……
枕戈五年,三清总坛,风雨如晦。
即位五年来,三清教遭遇了全天下最残酷的追杀。
饕餮、秦麟四门、受悬赏而来的江湖豪客……这些原本一辈子也不会联手的势力,在此时共同织出一张大网,默契的笼向三清教。
若是三清鼎盛之际,也未必撕不破这张网,觅得生路。可花枕戈在争权的路上,杀害了太多的同侪,令三清教元气大损,面对这张大网,天尊、五劫、各地主事人几乎被屠戮殆尽……
望着大殿内年轻甚至未脱稚气的面孔,许多人自己都叫不出名字,花枕戈不禁体会到当年中兴教主的悲凉。
诺大一个三清教,竟沦落至此?
好在,还有甲在我身边,看着站在队伍最前方的甲,花枕戈略感安心。
“甲。”花枕戈唤了一声,甲立刻会意,取出东西分发给了众人。
金银、田产、屋契、商铺……
“去过你们想要的生活。”花枕戈不知何时已出了门外。
杀手甲急匆匆的跟出去,走到门口,想起了什么,回头叮嘱:
“玉玺、诏书、史料……把这些保存好。”
他们遣散了教众,随后身无长物的离去。
枕戈纪年自今日结束,可三清教却恒存,他留下玉玺,便是坚信多年以后,能有另一个英豪,重铸易朝的荣光。
二人走出,几乎和门外的雨幕融为了一体。
因此,大网收束之时,他们逆着水流逃出生天。
……
“苗王墓、洞庭湖、白玉州、倭国……天底下能够苟且偷生的地方很多,”花枕戈淡淡道:
“所以我来,不是来求你们保护的。”
“姓花的,你到底想做什么?”脾气暴躁的阔迟大汗皱起眉:
花枕戈抬起下巴:
“复国。”
阔迟大汗毫不掩饰的讥笑:
“就凭你在辽东驻扎的几千兵马?”
花枕戈不理他,转头看向最有威望的突也单于。
突也单于问道:
“你想要我们做什么?再打一次长城?”
“不,”花枕戈摇头:
“这次只需要你们替我杀几个人。”
“什么人,用得到我们来杀?”
“秦征武手下的秦麟,一凶三圣。”
“他们是高手?”
“世间一流。”
“你自己的兵马为何不动?”
“他们见到我有兵马,便会调兵来打了,可我若孤身待在草原上,他们多半会用江湖手段围杀我,那时各位趁机包围,便可致他们于死地。”
“我们凭什么答应你?”
“解决一凶三圣后,上次的东西,我再给你们送一份。”
阔迟与突也对视一眼,似是怕花枕戈反悔似的,他们用极快的速度点头。
“成交。”
“契辽部的都图可汗怎么没来?”
“不用管他,我们二人足矣……”
花枕戈望着满脸贪婪的两位草原首领,心中的厌恶越发深了。
……
数日后,草原腹地,某处绿洲。
“他们快来了,”花枕戈低声道:
“我与饕餮交锋数次,了解他的习惯,我若是他,绝不会放过这个伏击点。”
杀手甲点头:
“等他们到了,我们便按计划行事。”
随后他转过头,冲后方两千兵马道:
“都记住了?”
“等花教主佯装不敌,逃至泉边时,花教主会大声挑衅秦麟,那时我们便一拥而上,格杀那群人。”军官点头道。
尽管先前已预演了多次,不知为何,花枕戈总怕出什么岔子,所以他决定,最后再预演一次。
花枕戈与杀手甲假装与秦麟高手对战,一路退到了绿洲泉眼边。
“秦麟贼子,受死罢!”花枕戈大喝一声,只见木林深处,早已埋伏多时的军队便如潮水般涌出,将泉眼团团围住,弯弓控弦,杀气腾腾,敌人万万逃脱不得!
预演便到此为止了。
二人退至军伍中,见预演愈发流畅,花枕戈不禁得意,于是冲着并不存在的一凶三圣道:
“我们就在这儿,谁敢杀我!”
“我敢!”身边几名军士同时一声大喝。
花枕戈立刻遍体生寒,连血液都几乎凝固。
他感到了强烈的死亡威胁。
扮作士兵的一凶三圣同时出手,誓要一招击杀花枕戈!
当花枕戈转过身时,却只见到了碎裂成无数块的杀手甲。
这忠诚的奴仆,替自己承受了致命一击。
花枕戈心中有无数思绪涌动——受到背叛的错愕、面对危险的紧张、甲死去的伤痛……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甚至什么都没有做。
草原军队默契的散开,把位置留给一凶三圣,士兵搭起箭,指向中心泉眼,猎物却换成了花枕戈。
玄武先生没有半句废话,一掌拍向花枕戈,花枕戈气沉丹田,出掌相对,双掌相交,玄武先生竟脸色一红,腾腾退了两步步。
另外几人立刻抢近,阻挡花枕戈追击,同时心中暗惊——这花枕戈一身邪功当真惊世骇俗,称之为天下第一也不为过了。
可花枕戈却傲立当场,不但不追,反倒倒负双手。
青龙先生长剑一指:
“魔头,死到临头,还有何话说?”
朱雀先生蓄势待发,盯住花枕戈的要害:
“我们不会跟你讲什么江湖规矩,一拥而上,你必死无疑!”
带着面具的饕餮一声怪笑:
“有遗言就快说,耽搁时间,陛下可要怪罪了……”
“遗言?有的,”花枕戈道:
“这奴才跟了我好些年,我要替他收尸。”
“你就不必操心了,我们会替你做这件事!”青龙先生说罢,就准备抢攻,却见花枕戈伸出了五根手指:
“五倍。”
“什么?”
“相比于送给草原的礼物,三清教留下的遗产,足足有其五倍之多。你们如果允我替甲收尸,我就告诉你们遗产的位置。”
三圣不为所动,正准备夹攻,却听见饕餮开口:
“三位大掌门,不好意思,你们迟一些再出手罢。”
“饕餮兄,这!”
“收个尸又不会怎么样,能发一笔横财,何乐而不为呢?若我老饕真得了这笔遗产,在座的各位人人有份……”说罢,饕餮看向三圣:
“我想三位会很乐意成人之美。”
望着四面八方投来的眼神,三圣对视一眼——得罪草原诸部倒没什么,可这饕餮武功既高,又神秘至极,被这样的人记恨上,绝不是会一件愉快的事。
“花枕戈,给你一炷香的时间收尸,一炷香后,你自行了断。”
花枕戈把杀手甲一块一块的捡了起来,聚在一处,随后挖了个土坑,一股脑推了进去。
做完这些,他呆呆地望着土坑,忽地跪了下来:
“甲,你拜了我一辈子,我临死前拜回你……若有下辈子,我们不当主仆,作兄弟!”
说着说着,花枕戈便忍不住泪流满面,他猛一磕头,将脸埋进坑中。
顾不得鲜血淋漓、腥气冲天,他哭得全身颤抖,搂着那些碎块低声呓语:
“甲、甲……我的好兄弟,你等等我,我很快就会来了……兄弟、兄弟……”
围观众人见到这诡异邪恶的一幕,都不由得心中发毛。
一炷香很快过去,饕餮按捺不住了:
“好了没有?”
花枕戈触电般抬起头,不顾脸上挂着的血秽,露出神经质的笑容:
“好了。”
“说。”
“你过来,我只告诉你一个。”
“哈,想让我怀璧其罪,借此挑拨?魔头,这一招已经过时了。”饕餮短促一笑,随后对众人道:
“各位大掌门、草原壮士们,宝藏的位置,我会原封不动的转述给你们。”
随后他大踏步走到了花枕戈面前,蹲下身子:
“说罢。”
于是花枕戈附在他耳边,说了一句极短的话。
饕餮浑身剧震,虽然戴着面具,可人人都想象得出,他现在的嘴巴一定能塞下一个鸡蛋。
“他说什么?”
饕餮僵硬的转述,短短三字:
“看坑里。”
众人看向尸坑,发现里面是空的!
杀手甲的尸首呢?
花枕戈站起来,舔舔唇边鲜血,全身皮肤在这一刹那变得血红。
……
半个月后,瀚海之畔。
“这里是我们逃亡的终点了。”花枕戈望着四面八方围来的无数兵马,淡淡的开口:
“后悔么?”
“不后悔!”“若不是教主救我们,我们早死在都图那蛮夷手中了。”“教主让我们活到了现在。”“跟他们拼了!”身后,几十名伤痕累累的军人,纷纷答道。
这已是三清教所有兵马。
不开边关马市,再多的横财也有花完的那一天,过了五六年不通马市的日子,花枕戈的财富对草原诸部的吸引力小了很多很多。
他们更愿意讨好强大富庶的大秦。当然,必要时刻,他们抢起来也绝不会手软就是了。
大秦决定对草原诸部既往不咎——投名状,是花枕戈的人头。
草原诸部被永朔帝招安,都图可汗负责突袭三清军队,而另外两位大汗则负责请君入瓮。
那日,花枕戈借杀手甲的助力,又施展血尸术中的搏命之法,短时间内实力大增,格杀饕餮,重创三圣,并在两千大军中杀出了一条血路。
随后他转而向东,最终寻到了被都图可汗追杀的三清军队,他孤身夜袭王帐,断都图可汗首级,悬之于辕门,契辽部就此大乱,他也趁乱救出不少军队。
可这对整个大局来说,却于事无补。
另外两部调集了数万大军,将己方困在瀚海畔的一座山麓,用了数日,硬磨到山穷水尽,绝无反扑之力为止……
对方即将发起最后一次冲锋。
花枕戈站起身来,向山下走去。
“教主!”
“我死以后,你们投降就是,他们想要三清遗产,不会杀光你们的。”
“教主——”
“说。”
“您的子嗣,被一位袍泽带入关内抚养了。”
“嗯。”
见花枕戈的背影越来越远,三清军士们各自红了眼眶,嚎啕大哭起来。
花枕戈坦然前行,如同闲庭信步一般诵读了起来:
“佐天行化,助国救民;齐同慈爱,异骨成亲……”
很快他走到了瀚海边,对手显然料不到他竟敢独自走出,竟没第一时间派兵过来。
“阔迟、突也,”花枕戈朝敌阵朗声道:
“草原蛮夷,贪婪无度,可惜你们什么都想要,却唯独不要脑子——几百年前,你们看错拓跋荒天,逼他出走西域,可他最后建立的荒狼国,却比你们这群蛮夷加起来还强!如今,你们看错我花枕戈,出卖了我,终有一日,你们的子孙后代会怨恨你们,今日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青龙、朱雀,还有昏迷的玄武——你们看上去是一派宗师,实际却不过是奴隶,看不透世间变幻,辩不明善恶忠奸。一身武艺却甘做鹰犬,简直可怜至极!”
“蛮夷永远是蛮夷,奴隶永远是奴隶!死于你们之手,实我花枕戈之耻也!”
声若洪钟,响彻三军。
很快,敌阵传来了回应:
“你骂我们蠢,你又算个他妈什么东西?”“一代魔头,也敢妄称善恶?可笑!”
花枕戈没有再理会,而是缓缓转头,如同穿梭了时空,他分明的看到,瀚海之上,自己的前尘往事一幕幕闪过,最终汇成短短八字——
纵横天下,举世皆敌。
“轰轰轰……”身后,铁骑的蹄声已近。
似是受到了什么感应,瀚海之畔刮起了一阵狂风。
黄沙掠起,漫天洒落,沙暴之中,花枕戈身形岿然不动。
“哈哈哈……”
长笑声直抵苍穹,花枕戈衣袂飘飘,不染一尘,发丝缭乱,迎风飞舞。如魔亦似仙。
他闭上了眼睛,张开双臂,似乎要将长空瀚海、日月星辰都揽入怀中。
随后,花枕戈悍然自爆。
瀚海畔,沙暴内,绽出一朵血肉之花,杀气染天。
魔血冲霄,永不凋零。
这句话与之一同横亘于天地:
“我将去往大道所在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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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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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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