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也没想明白，这一巴掌为什么会落在自己脸上。
“我何曾咒过爹爹？”陈子晋皱着眉头，“这世界还能有谁，比我更希望他能平安无事的回来？”
“那他平安无事，本就是天大的好事，你又何必一而再再而三的追问？”
“平安无事？”陈子晋冷笑一声，“若真的是平安无事，又何必对我处处隐瞒？”
“你……”
“夫人想报仇，我自然也是想替爹爹报仇，无论究竟发生了什么，他的字是什么样子，我心里还是清楚的。”
听着陈子晋一而再再而三纠结那封家书上的字，孙南乔眉头皱得老高，一时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将真相告诉他。
字不一样，并不是写信的人变了，只是那封信……
思来想去，她终究是想明白了。
松了口气，轻声问：“你说你要替你爹爹报仇，敌军十几万将士，你得杀到什么时候去？”
“谁说我要去杀他们？”
少年眼中浓郁的恨意，哪怕只是从这几个字里，都强硬的快要溢出来。
诺诺不敢参与这个话题，只能站在一边，纤细的手指将衣角拧巴到几乎快要烂掉。
“若是不去杀他们，又何来报仇一说？”孙南乔直勾勾盯着他，“莫不是你觉得，还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不成？”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我爹爹包括前线那么多将士，会沦落到今天这一步，和敌军有什么关系？”陈子晋反问，“作为一个战士，为了自己的国家战死沙场，那本就是荣誉至极的事情，我为何要杀那么多人？”
日防夜防，家贼难防。
在这句话出来的瞬间，孙南乔便明白了，对于陈子晋来说，究竟谁才是真正的敌人。
不只是对他，甚至对这屋里的三个人来说，敌人都是一模一样的。
可那些稳坐朝堂之上的人，又岂是他们能够随意触碰的？
莫要说报仇，就连和对方有所接触，都可以说是难上加难。
“所以你想替你爹爹报仇，而这其中的困难，你可曾考虑过？”她一字一句的问。
比起少年的一时兴起，她更想要知道，陈子晋愿意在这件事情上面付出多少。
毕竟报仇二字，从来不是上下嘴皮子触碰在一起，就能解释清楚的问题。
而所要为其付出的，很有可能是生命，乃至比生命更为严重的代价。
“夫人没回来之前的每一天，我都在思考这个后果。”陈子晋没有半点胆怯，“我爹爹是副将军，林将军则是大军主将，连他们都落得如此境地，更别说那些普通的将士们。”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像我爹爹和林将军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可能还有我们会想办法帮忙讨回公道，而像那些普通的将士们，他们又有什么办法？”
普通的将士们，什么办法都没有。
孙南乔低下头，没有和这娃娃继续争辩。
因为于她而言，放弃之后的结果，可以说是再明显不过。
“傻小子，你不过就是个娃娃，以后多得是大好前程，何必把自己的命都搭进去？我只是需要你帮一点小忙，剩下的一切，交给我自己来就好。”
说话间，孙南乔突然笑了。
和以往的胜券在握不同，今日的笑容中，竟然多出了几分长辈看着晚辈的慈爱。
就像在说，危险的事情交给她这种人来就好。
至于危险过后的幸福，就得靠这些娃娃来替自己看看了。
“在开口之前我便已经想好了后果，夫人没必要因为我的年龄，而有刻意包庇的心思。”
“和年纪大小无关，主要是你这娃娃，自己不要命也就算了，可你爹现在还活生生的活着，诺诺也还在旁边看着你。”她眨眨眼，“小兔崽子，你的意思是，要是陈副将军回来了，直接让他白发人送黑发人呗？”
“我爹真还活着？”陈子晋甩了甩脑袋，像是要把其他多余的念头给甩出去。
可看向她的眼神，还是充满了不可置信。
真活着？
写的字都和以往不一样了，难不成真是那家伙亲自动的手？
“反正我走的时候，你爹爹还依旧安然无恙，至于往后继续打下去，会有个什么样的结果，那就不是我一人说了算的。”
孙南乔一边说，眼神一边不停朝着那边的诺诺身上望去。
好像要从这小丫头身上，看见当初同样年少轻狂的自己。
在陈子晋来之前，二人已经聊过了许多。
此刻面对她的眼神，诺诺自然心知肚明其中的意思，不由得羞红了脸。
“那……”
“先别说你爹爹的事情，光说咱们家诺诺，这可还一门心思捆在你身上，你这小兔崽子说不要命就不要命，难不成想让我家丫头守活寡？”
孙南乔仗着自己是长辈，说话自然也没必要藏着掖着。
短短几句话，愣是把两个人都说得脸红的快要滴出血来，一个字都不敢回应。
生怕说了什么不该说的，又被她一顿影射。
“行了，该解决的事情交给我就好，你们只用负责过好自己的日子，要是有那闲工夫帮我照看照看洛阳和林业成就好。”
“林业成？”两个人异口同声的问。
甚至连脸上惊讶的表情，都显得一模一样，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孙南乔歪着脑袋，“出去了这么久，就不准我多一个娃娃？”
话音刚落，诺诺也顾不上主仆有别，直接开始在她身上上下翻看着。
而陈子晋只是转头看着别处，假装这里发生的一切和自己没关系。
孙南乔被这小丫头弄得有些摸不着头脑，但还是乖乖任由她翻找着。
像是她身上藏着什么宝贝似的。
“夫人，您确定在外头真的多了个娃娃？”诺诺再次追问。
“对呀，有什么问题吗？”
小丫头没回答，只是在她身上上下扫视着，眉头越皱越紧，快要能夹死一只苍蝇。
那模样，让连孙南乔心里也没了底，甚至也伸手在自己身上来回摸着。
倒是要看看，有哪里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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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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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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