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婉霜又失去了一个孩子,

  于二月十六这一日,她一共失去了三个孩子。

  二月,是辛夷花开的季节。

  她此生最爱辛夷,又与萧景珩因辛夷树下一舞而结缘。

  曾几何时,宁婉霜一直都觉得,每年二月春风时,应是她最欣喜,最得意,最风光的日子。

  而如今,

  她却是无法再面对那些往日的欣喜了。

  宁婉霜的转醒,已经是第二日晚上的事情了。

  所谓醒来,不过是睁开了眼,一脸木然地盯着梁顶的彩绘看。

  流玥一直守着她,见她醒了,先是喜极而泣,很快又似劝慰地对她说:

  “皇上以嫡公主的丧仪仪制,来办二公主的身后事。娘娘节哀,其实......”

  “锦悦呢?”宁婉霜艰难地坐起身来,愣愣地问道。

  流玥弱声道:“二公主的尸身,奉在了烟雨楼......”

  闻言,宁婉霜猛然掀开被衾,不顾流玥阻拦便向外冲。

  至门前,又折返回来,在宫中疯狂翻找着什么。

  “娘娘这是要找什么?让奴婢帮您吧!”

  “衣裳呢?”宁婉霜几近疯魔道:“本宫买给锦悦的生辰礼呢?锦悦最爱漂亮了,本宫不能让她穿着冷冰冰的寿衣走!”

  “在这儿!在这儿娘娘!”

  流玥从衣柜中取出了新衣递给宁婉霜,

  宁婉霜将其紧紧地攥在手中,一刻不停地朝着烟雨楼狂奔而去。

  于烟雨楼外,她瞧见康玉冰正在偏角处跪着,

  他手中拿着一把匕首,泪自盈面,口中不知在碎碎念些什么。

  宁婉霜叫住他,“你要做什么?”

  “皇、皇贵妃娘娘?”

  康玉斌见着宁婉霜,泪意更为汹涌。

  他伏倒在地,用力朝宁婉霜叩首三记,才哽咽道:

  “奴才对不起娘娘,对不起小主子。奴才该死!奴才这就下去给小主子赔罪去!”

  见他挥刀欲自戕,宁婉霜恹恹地喝他,

  “你要死死一边去,别在这儿脏了锦悦。”

  康玉斌一愣,原本已是抵到胸口的匕首,却是收了力。

  听宁婉霜又问他,“我问你,你说锦悦是突然晕厥,可她从前一直都没有过这毛病,为何会......”

  康玉斌忍着哭腔说:“自娘娘离宫回府后,二公主就一直在皇上宫中住着。皇后娘娘携太子上朝,每日也会送三公主来与二公主作伴。许是二位公主玩得累了,总有疲倦。三公主常觉倦怠,二公主也是如此。”

  锦悦和若馨在一起,玩起来又皮又匪的样子宁婉霜不是没见过,蜀南文学

  若是日日都这般玩闹,倦怠之下精神不佳,也是有可能的。

  如此,宁婉霜也不再责难康玉斌什么,只冷冷地说:

  “锦悦要葬入公主墓,你若有心,就跟去为她守灵三年。至于之后......便留在宫外,自谋出路吧。”

  到底多年主仆一场,宁婉霜就是再怨康玉斌,也是不愿见他就这般妄赔了性命。

  康玉斌感激涕零,叩谢宁婉霜恩德,

  而宁婉霜则不予理会,自经入了烟雨楼。

  锦悦被奉在金丝楠木棺椁中,静静地睡着,

  就如同无数个稀疏平常的夜晚一样,只是而今,无论宁婉霜怎么唤她,她也是不会醒过来了。

  “锦悦瞧,这是阿娘给你买的新衣裳,好看吗?”

  “阿娘就知道你会喜欢,来,阿娘给你换上好不好?”

  她不再流泪了,

  而是笑着与锦悦闲话,宛如女儿还会给予她回应一般。

  在流玥的帮助下,宁婉霜缓缓褪去孩子身上死气沉沉的寿衣,仔细将那身赤色芍药的衣裳给孩子换上,

  却此时,她不经意地一瞥,忽而看见孩子的大腿根部,显现出了一片奇怪的淤痕。

  那淤痕成片,颜色本该不明显,

  但因着锦悦皮肤本就白皙,身死后更是一片苍白,所以才显得格外突兀。

  且那位置,也不像是从高处摔落时会伤着的。

  细瞧之下,宁婉霜发现在淤痕之间,还有一极小的结痂小孔,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刺破了一般。

  她越想越觉得古怪,

  于是在回宫后,立马以身体不适为由,召了张院判来永和宫。

  于张院判诊脉时,她字句不提锦悦,只将她所看见的情况详细与张院判描述了一番。

  张院判听后便说:“依着娘娘所言,那淤痕和伤处,极像是因着取血留下的。”

  “取血?”

  宁婉霜一时错愕,瞬时有一个可怖的念头占据了她的脑海。

  据康玉斌所言,锦悦在住进朝阳宫后,便和若馨一样,都有了轻微昏厥不怠的症状,

  而这样的症状,正也符合常人失血后的乏力感。

  再加上这取血的位置这样隐秘,伤口这样小,不疼不痒的,日常沐浴也不会为人察觉。

  她不敢再细想下去,只拉着张院判一路往凤鸾宫去。

  来时,昭华正妥帖安排着锦悦丧仪的事儿,

  见宁婉霜急急而来,还不容她问一句安好,就听宁婉霜问她,

  “若馨呢?”

  昭华道:“若馨回宫后一直哭个不停,方才喝了安神药,这才勉强睡下。”

  宁婉霜闻言,半句话也不与昭华多说,转身就朝着若馨所居的偏殿去了。

  昭华一路跟在她身后,见她入了偏殿,便立在若馨床前,将孩子的裤管缓缓掀开。

  喝了安神药的若馨睡得很熟,这样的动静是不足以将她惊醒的。

  昭华奇怪道:“姐姐这是何意?”

  “你快看!”宁婉霜惊呼一声,忙拉着昭华至榻前,指着若馨的大腿根道:

  “你看这是什么!”

  昭华蹙眉细看,竟是在若馨的大腿根上,瞧见了一处不大不小的结痂针孔。

  她脑中‘嗡’的一声,一时哑口。

  宁婉霜则怒嗔道:“宋昭!你还不明白吗!?咱们的孩子,成了萧景珩的药引子!”

  张院判上前细细看过若馨的伤口,也是倒吸一口凉气道:

  “原以为三公主是血亏之症,没想到......微臣曾听说过,苗疆的巫医有一种医人的法子,是用亲生子,且最好是处子之血,入药为引。据说此举可助人恢复元气,名为......过血之法。”

  【今天两更,我共情能力太强以至于这几张剧情把自己哭崩了,容我缓缓。还有就是别骂我说锦悦为啥非死不可,因为马上大结局了,宁婉霜这个角色的人物弧光最后一次转变,需要有这么一个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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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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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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