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为了专门膈应薄言归似的,留了一个木雕的人儿。

  景山方才仔细瞧过,是寻常的桃木雕刻,但瞧着像是夫人,可又不像是夫人,横竖有点奇奇怪怪的感觉,让人辨不明白。

  薄言归瞧着手中的木雕,还真是被恶心到了。

  这是燕绾没错。

  但,不是现在的燕绾。

  为什么这样说呢?

  因为刻的是当年的燕绾小公主,那是薄言归见过的,燕绾最风光的时候,少女懵懂,青春靓丽,最是风华正茂。

  现在的燕绾,经过岁月的磋磨,早已不复当年的单纯,但更多的是沉稳与睿智。

  薄言归,一眼就看出了区别。

  老熟人……

  “主上?”景山行礼,“这……”

  薄言归没吭声,只是捏着手中的木雕,头也不回的离开。

  “重新搜查整个公主府,莫要错过一丝一毫的痕迹。”景山吩咐。

  众人旋即行礼,“是!”

  回到宫里的时候,燕绾还在睡着。

  枝月在外头候着,当即行礼。

  “嘘!”薄言归示意她不要吱声,兀自踏入了寝殿。

  他的薄夫人眉眸色紧闭,睡得很是安稳。

  经历过这么多,终于能在一起,实在是上苍垂怜。

  薄言归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注视着床榻上安睡的人,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木雕,眉眼间凝着淡淡的愁绪,有那么一瞬的犹豫。

  但……

  燕绾睡了很久,一觉醒来的时候,没成想,入目便是薄言归。

  “醒了?”薄言归含笑望她。

  燕绾愣住,“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她竟是没有半点感觉。

  “来了一会,见你还在睡着,便在边上守着你。”薄言归温柔浅笑,“瞧你睡得这么熟,着实心里甚是安慰。”

  说着,他搀着她坐起来,“觉得如何?”

  “神清气爽。”燕绾回答。

  目光,忽然落在了他的手上。

  “这是什么?”她问。

  薄言归伸手递上,“你看看,认不认得这些东西,比如说,出自何处?”

  “木雕?”燕绾蹙眉,转而一怔,“是我?”

  薄言归颔首,“赵三公子的东西。”

  “刻着我?”燕绾狐疑,仔细瞧着手中的木雕,着实有些分不清楚,这赵三公子到底想干什么?

  薄言归不吭声。

  “赵……”燕绾脑子里嗡的一下,好似有什么东西在脑海里掠过。

  赵,三?

  三?

  赵?

  “三哥?”燕绾低声呢喃着。

  薄言归一愣,“什么?”

  “没什么。”燕绾摇头,“好像有人叫什么三哥?我记不清楚了,实在是想不起来。”

  薄言归忙将她揽入怀中,“想不起来就不要去想,什么都不重要,只是想带来给你看看,免得你误会了什么,如今想不起来,那便罢了!”

  “早晚,会想起来的。”燕绾说。

  薄言归的心,跟着颤了颤。

  “不过你放心,连姑姑都站在你这边,我自然不会听信他人的谣言,做出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燕绾心如明镜,她已经不是少年时的不谙世事。

  经历过这么多,早就能明辨真假,不会轻易的被人蒙蔽。

  “我信你的。”薄言归低声开口,“只是,得保护好自己,莫要大意。”

  这是事实。

  燕绾起身,但要求薄言归将这木雕赠给她,毕竟这种东西自己未必认得,但是惠姑姑一定会有点印象吧?若是能给惠娘查看,说不定她可以想起什么。

  是以,在出宫以后,燕绾便直接去了宅子,找惠娘的求证。

  彼时,惠娘吃了药,正被人挪到院子里晒太阳。

  “别起来!”燕绾急忙摁住,几欲起身的惠娘,“身子还没好,就好好歇着。”

  惠娘笑了笑,面色依旧苍白得厉害,“小姐怎么过来了?”

  “你在这儿,我自是不放心的,总想让你快点好起来,回到我身边,我这心里才能有底。”燕绾笑了笑,“谁让姑姑是我在这里,唯一的娘家人呢!”

  惠娘点头,“小姐,你这是遇见难事了?”

  “嗯!”燕绾将木雕递了过去,“姑姑,你认得这个东西吗?”

  惠娘伸手接过,“这不就是小姐您吗?”

  不过……

  “你再看仔细!”燕绾提醒。

  惠娘也发现了,这衣衫这眉眼打扮,跟现在的小公主是截然不同的,也就是说……着木雕上的人,虽然是小公主无疑,但却是以前的小公主。

  那个时候,燕国还在。

  那个时候,小公主风华正茂。

  “这是小姐以前的样子。”惠娘愕然,“怎么会……是摄政王给的?”

  燕绾摇头,“赵三公子的手笔。”

  “赵三公子……”惠娘是知道此人的,当初枝月还差点,没成想竟然会雕刻小姐此前的样子,那就说明在燕国的时候,他们是打过照面的。

  不对。

  惠娘陡然眼睛一亮,仿佛想起了什么。

  在她还是慧娘的时候,这个木雕似乎也出现过。

  当然,不是一模一样的,而是类似的木雕。

  “奴婢好像之前在哪儿见过这个。”惠娘意味深长的开口,“小姐莫要着急,让奴婢想想,想想……”

  燕绾与枝月对视一眼,也不着急,就这么静静的等着。

  惠娘如今身负重伤,有些事情自然不能着急,得慢慢来。

  “我好似在哪儿见过?在哪呢?”惠娘自言自语的,低眉死死盯着手中的木雕,眉心皱得生紧,“在哪见过呢?”

  蓦地,脑子里灵光一闪,惠娘骇然想起来了。

  “对了,奴婢记得了,是他!是他!”惠娘一拍脑门,激动的开口。

  却因为太过激动,扯动了伤口,登时疼得龇牙咧嘴的,止不住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捂着心口位置努力平复自己的心绪。

  “别激动,别激动,有话慢慢说!”燕绾忙不迭按住她。

  枝月赶紧去倒了一杯水回来,“来,喝口水定定神,咱们慢慢说,有的是时间,不着急的!”

  “好!”惠娘喝了口水,总算是缓过劲来,“小姐还记得,奴婢此前跟您说过的,那位林家的三公子吗?脾气怪异至极的那个少年郎。”

  燕绾点头,“你说的,他跟着我不放。”

  “对!”惠娘连连点头,“林召南。赵三公子。这个木雕,奴婢曾见过的,就是在他的手里,赠与公主,但公主未收,被奴婢处置了!”

  燕绾诧异,“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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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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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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