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嬷嬷?”燕麟低声问,“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惠娘面色发白,仿佛脱离般,扶着石桌慢慢的坐了回去,神情恍惚得厉害,嘴里一直絮絮叨叨着,“不可能的,不可能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呢?不会的,不会的,竟都是错的……”
“嬷嬷?”燕麟骇然,登时有点吓着了,“嬷嬷,你没事吧?”
惠娘捂着头,“不是的,不是这样的,不会是这样,不是这样的……”
“嬷嬷?”燕麟急了,“罗田!”
罗田一听主子喊,撒丫子就跑了过来,“王上?”
“嬷嬷好似受了刺激,快去找大夫!”燕麟可不敢让惠娘出事。
旁人也就罢了,惠娘是燕绾的乳母,除却父皇之外,最疼爱她的人,所以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闪失。
燕麟也没想到,自己的三言两语,居然会让惠娘遭受如此重击,毕竟他说的是事实,也没有添油加醋的偏帮。
大概,是既定的事实被推翻,一时间……惠娘的心里无法承受,也不愿意接受吧!
一直以来的仇恨,都是错的,这让她坚持了这么多年的执念,忽然间土崩瓦解,自然是心理崩溃,无法承受的。
她活着的理由,除了为先帝报仇,就是为小公主报仇,可现在……
“嬷嬷?”燕麟吓得不轻,“您别这样,我、我……别吓我,若是皇姐知道了,怕是要吓坏了。嬷嬷,你冷静点,你想想皇姐,她已经伤心过一次了,你忍心让她再伤心第二次吗?”
仿佛是忽然间的醍醐灌顶,惠娘神情一顿,堪堪有点回神。
“嬷嬷?”燕麟脸都白了,“嬷嬷?”
惠娘眼眶发红,整个人都有些神情迟滞,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继而跌跌撞撞的往外走,那模样瞧得燕麟都有点神情紧张,忙不迭跟在后面,生怕她一不留神就栽在地上。
“嬷嬷?”燕麟一直低声唤着,也不敢喊太大声,生怕吓着她,“嬷嬷?”
惠娘只觉得天旋地转,可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干嘛,心里的某些东西崩塌之后,整个人都是恍惚的,仿佛是失去了主心骨一般。
“嬷嬷?”
耳畔的声音不断的传来,可真够吵的。
“嬷嬷?”
惠娘跌跌撞撞的往外走,现如今仇恨没有了,那么小公主呢?
对了,她还有小公主!
小公主还在等着她呢!
回家,回家!
“嬷嬷?”燕麟真的是快吓哭了,一路跟着惠娘走到了府门口。
外头,燕绾原是躲在暗处,想等着找机会进去,她料定惠娘之前瞧着燕王队伍有点奇怪,十有八九是来了这里。
没想到……
乍见着惠娘冷不丁被门槛绊了一跤,直挺挺的倒伏在燕王府门口。
“嬷嬷?”燕麟骇然。
燕绾眼疾手快,当即冲了出来,“姑姑!”
“小姐?”燕绾搀起惠娘的那一刻,惠娘惊恐的望着她,“你怎么……”
怎么在这?
燕绾忙不迭掸去她腿上的灰尘,“姑姑,可有摔着何处?有没有哪儿摔疼了?”
以前,都是惠娘追着小公主问,又没有摔疼了?
有没有摔着哪儿?
没想到这一次,轮到自己了。
燕麟定定的望着燕绾,从见着她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挪动视线,始终直勾勾的盯着看,一动不动的。
察觉到异样的目光太过灼烈,燕绾陡然转头,以至于燕麟来不及收回视线,被她生生逮个正着,登时红了一张脸,局促得不知所措。
气氛,瞬时有点尴尬起来。
“姑姑,怎么回事?”燕绾忙问,“你怎么……”
惠娘什么都没说,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是眼眶红得厉害,整个人都有些轻微的颤,还有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软弱。
错了,都错了……
“我姑姑怎么了?你把她如何了?”燕绾冷着脸,不悦的盯着燕麟。
这小子,瞧着面相有点熟悉,好似在哪儿见过的。
当然,她指的不是打马街头过的那次,而是此前……
在街上的时候,一晃即逝,看得不太清楚,但是现在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近距离的看着,自然是五官清晰,连带着眼神都能瞧得一清二楚的。
好熟悉的感觉?
“我们是不是在哪见过?”燕绾脱口而出。
这话一出,差点把燕麟惹哭了,皇姐也不是全然不记得自己,至少瞧着他还有几分眼熟,不是吗?
可即便心里高兴又激动,燕麟却没忘记薄言归的叮嘱,他已经见识过了精神崩溃的是什么样子,比如……惠娘现在,哪儿还敢让燕绾冒险!
“街上的时候,我好似瞧见你了。”燕麟哽咽,“你、你是那个酒楼里出来的……”
燕绾瞧了一眼惠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倒是没时间在这里耽误,她得尽快把惠娘带回家去诊治,“你对她做了什么?”
“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燕麟脑子里飞快旋转,“我什么都没做。”
燕绾才不信他的鬼话,“你看她现在这个样子,像是什么都没事吗?”
“他……”燕麟想了想,“她是来问我,关于她在燕国亲眷的事情,我只是告诉她,都、都不在了,都没了,所以她就成这样了!大概,是精神崩溃了吧?”
听得这话,燕绾眉心陡蹙。
若说是受了刺激,那还真是有可能的。
“罢了!”燕绾搀起了惠娘,抬步就走。
这个时候已经无法计较太多,反正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若是姑姑再有什么闪失,早晚是要上门算账的。
“夫人!”枝月骇然。
燕绾没多说什么,只到了一句,“带姑姑回去再说。”
“是!”枝月当即在另一侧搀起了惠娘。
二人快速将惠娘带回了福德楼,从后门进去,直接上了二楼。
待关上房门,燕绾便让枝月去拿了药箱出来。
“夫人,惠姑姑她……没事吧?”枝月瞧着惠娘面色惨白的样子,心里还真是有点忐忑,“看这神色也不太对头。”
是受了刺激吧?
至少,她方才悄悄的给惠娘探脉,没发现内伤……
“没事!”燕绾神色凝重,“只是气血凝滞罢了,常言说的,一时想不开。”
枝月:“……”
那,能好起来吧?
“我开服安神汤,你马上去抓药,待她服下好好睡一觉,也就没什么大碍了!”燕绾叹口气,瞧着惠娘失魂落魄的样子,心疼至极。
到底,他们说了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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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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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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