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祭月,为举国上下重要之习俗。
每逢中秋,家家户户于月出的方向设祭月位,祈愿收获与圆满。
中秋除祭月外,还得吃月饼、喝桂酒、挂花灯、赏月。
万家作为充州富户,往年都会在自己开设的酒楼、商行,举行花灯会。
只是今年守丧,便并未举办,让百姓们颇为不习惯,只觉得冷清不少。也并未如往年那般设宴酬谢老主顾,只朝各家送去了贵重的节礼,以贺中秋。
族中也并未设大宴,各房也需守礼,不摆宴席,不张灯结彩,只祭月,拜先人,一家人办小席,过清节。
四个人的中秋宴,摆在画枫厅外的枫林中,吃完饭正好赏月。
“丹枫亭。”胥姜看着满园丹枫,对溪芷道:“这名儿真应景。”
“也是母亲取的,喜庆。”万清淼用脚扫开溪芷足下的落叶,对三人道:“咱们进去吧。”
溪芷和万盛先行,万清淼与胥姜随后。
祭月位摆在东边,万盛先行拜礼,万清淼为其点香。
“时际八月,适值望夜,恰中秋之节,咏太阴之章,道食月之事,藏桂树之故。祭月于东方,迎游子归室,共亲友一堂,享天伦之乐。敬拜素娥,祈佑安康,祭於神灵,伏惟尚飨。”
万盛拜过之后,溪芷、万清淼、胥姜也依次拜过,祈求团圆安康。
祭月结束后,万盛对几人道:“入席吧。”随后伸手来扶溪芷。
溪芷自然地与他相携而坐,万清淼和胥姜也陆续入席。
万盛轻碰酒杯,万清淼立即执壶与他满上,倒的是桂花饧饮,万家循制,不得饮酒、食荤,便以桂花饧饮替代。
待其余人也满上之后,万盛举杯贺道:“难得佳期,此一杯,共贺团圆。”
万清淼朗声附道:“共贺团圆。”
胥姜与溪芷对视一眼后,也托起酒杯,笑道:“共贺团圆。”
月入中庭,清辉幽浮,一桌素食,几点秋灯,不知何处起笙箫,一曲相思,一阙游子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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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楼宅。
楼云春正于灯下读信。
【吾心照月:
久违芝宇,时切葭思。思之悠悠,如旷秋月,念之悠悠,如涌潮水。
坐卧行止,怠不自知,皆因君勤,奔劳于心,实难逐尔,君当自省之。】
这也能赖给他,楼云春眉眼含笑,似乎已见到那人写下这番话时皮赖的神情。
【余已于充州万家得寻生母,母病重,不敢擅离,只得暂缓归期,待其大安,方启程返京,失约中秋,望君体谅。】
得知胥姜已寻得生母,楼云春心头大安,看来万家并未为难于她,又闻未来岳母大人身体欠安,又不禁忧虑,也不知胥姜能否应对。
想着她又要推迟归期,心头抓挠得厉害。诗云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们三月未见,相思已如沧溟,难以丈量。
【不知京中近况何如?诸事可顺?君身可安?伯父、母可康健?余知京中局势之复杂,君处境之险要,万望小心慎行,保重自身。】
京城局势已大定,过后便是审讯犯官,审理案情,待总其口供,纳其证据后,便交由中书与圣人裁决。
此次由刑部主理,大理寺协助,用不了多久,便能肃清朝廷,重振朝纲,待明年科举取仕,广纳贤才后,便会是另一番景象。
【新凉涤暑,赋婵娟而共长风,淡月横秋,乘月华而访绮梦。胡为今夜,共眠此中,阿姜呓笔。】
楼云春将信又读了两遍,随后起身步入庭中。
庭中明月皎皎,玉桂缠香,满池红藕,已残大半,秋虫荷下独鸣,唱碎心肠。
楼云春想起自己出京时与胥姜在此相别,心头戚戚,回味起信中情思,又如饮蜜糖。
他就这般反复磋磨,直到月沉西天,才被寻出来的小厮捡回房里。
眼下虽已中秋,可蚊虫却还未死尽,得楼云春这一顿中秋夜宴,想必是死而无憾了。
小厮拿药膏来给他擦蚊子包,不由得叹气。
他们家少爷遇上胥娘子,总这般不着五六,傻不愣登的,说出去谁信这是那个活阎罗?
“胥娘子还给老爷夫人来了信,夫人读后,一整日眼睛都是红的。也不知这胥娘子有什么魔力,让一个两个都神不守舍的。”
“她给父亲母亲也写信了?”
“啊,听说林大人和书肆的小梁掌柜也得了,连茵茵都有。”
楼云春闻言,起身更衣,将胥姜的信揣进怀里,往前屋走去。
“少爷,你又做什么去?可是饿了?饿了厨房里热着粥饭,我去给你端来。”
“我去给父亲、母亲请安。”
“请安?”小厮看了眼天色,还没天亮,请哪门子安?
“会不会太早了?夫人和老爷还没起呢。”
楼云春脚步一顿,随后回头吩咐道:“你去侧院,给守门的丫头传话,让她传茵茵过来。”
“传茵茵过来做什么?”
“去便是。”
小厮只好去了,走出不远,又听楼云春道:“让她把信带着。”
“信?”小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哦哦,知道了,信。”
很快,小厮便去传话唤人了,可怜茵茵还在与她胥姐姐相会的美梦中,便被丫鬟给从被窝里挖起来了。
胥姜给茵茵的信,无非是一些安抚小孩的话,和交代她帮着梁墨打点好书肆事宜。
楼云春看完后,便将信收了,茵茵眼巴巴地瞧着,见他没有要归还的意思,只好耷拉着脑袋,蔫蔫地回去了。
待楼敬起身,正出门欲吩咐人打点行李,安排车马,同夫人往城外道观去祈福,却不想刚跨出房门,转脸便撞上一个冤家。
“哎哟,我的天老爷!”他拍拍胸脯,吓得不轻,随后埋怨道:“大清早地,你不声不响地杵这儿作甚?”
楼云春答道:“来同父亲母亲请安。”
“你这是请安?你这是想直接让我去见三清祖师爷。”楼敬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幸好出来的不是你母亲,若是给她吓出个好歹,我定拿家法,抽你个满脸月圆。”
“是儿子唐突了。”楼云春认错。
楼敬揪着胡子将他上下扫了几个来回,见他除眼下还有些发青,气色尚可,也就放心了。
这闷葫芦回京后只歇了一夜,便钻进大理寺,几天几夜不着家,不要命的熬,熬得人心惊肉跳,也让他和夫人担心得几日都没睡好。
更是惹得大理寺的人一见到他,不是唉声叹气,便是甩给他‘子不教父之过’的脸色,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将人怎么了。
好不容易人从大理寺回来,却是横着进门的,将全家上下都吓得不轻,好在大夫说没事,只是操劳过度,加上身上旧伤还未好全,才会昏睡过去。
服药歇息几日便好。
这一歇便歇了三天,将中秋都给歇过了,好容易清醒过来,却不干人事,来他门屋前装门神吓人。
他嫌弃地挥挥手,“你母亲起了,进去吧,正好留下陪她用朝食。”
楼云春点头,“好。”
训完儿子,楼敬便往前院去了。
楼云春进屋,先给母亲请了安,便闷着不说话,却也不走。
母子二人静默对视半晌,还是楼夫人先开了口,问了几句他的差事。
楼云春都一一答了,过后等楼敬回来,一家三口一起用了朝食。
楼敬早察觉儿子不对劲,叫来小厮问过之后便明白这蠢儿子想干什么了,却硬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
直到用完早膳,夫妻二人要出门了,他却还没把话憋出来,楼敬叹气,怎就生了这么个二愣子。
楼云春送父母出门,扶二人上车。临行前,楼敬将一封信‘啪’地拍在儿子脑袋上,骂了一句,“你就是个锯了嘴的葫芦!”
随后让护卫驾车,往城外而去。
楼云春拿着信,就地看完,信中简述了胥姜在充州的情况,向双亲报平安,问起他们的近况,还问起了他的消息,问他有没有回京,又或是有没有家书传回云云。
他捡得几句关怀和问候反复咀嚼,随后将信一揣,牵来马朝永和坊而去。
茵茵呆在原地半晌,直到楼云春消失在街角才回过神,爬上马车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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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坊,槐柳巷,斩春书肆。
昨日中秋,梁墨照着胥姜留下的名单,给老主顾、纸墨商户、书局书肆、街坊邻居,都送去了节礼。
节礼除月饼与桂酒之外,每户都送了一枚他自己刻的花好月圆章,用来点糕饼、当节礼封章都可。
这礼便如胥姜所言,虽不贵重,却诚意十足,得到了不错的反馈。
一些老主顾的回礼,也因这章变得有意思起来,字画、诗文,清玩,闲书,种类多样。
有些梁墨看不懂,便请教曾追、胡煦,二人看得有趣,便又以诗文、字画回赠回去,这一来二去地,倒将人给引来了书肆。
好在节前,梁墨和茵茵便将书肆里外彻底洒扫了一遍,书籍类目也重新整理了,并熏了艾草和黄柏,还挂了新花灯。
书肆拾掇得整洁喜庆,客人看了也舒心。
后院的两仪榻自打薛护卫和祝护卫留下守肆后便没拆过,眼下已被计善、邓阅川等几位先生占据。
自胥姜走后,他们倒是来过几次,却也只是来选书,并未多留。
今日是被曾追和胡煦勾来的,得知他们要来,袁祖之带着荀砚也来了,经他一引见,几人一见如故,便坐论起文章、学说起来。
曾追与胡煦则在一旁侍茶,记录几人言行,有他们二人在,梁墨便专心守外头,偶有闻讯而来的士子,便入院通传。
论到兴味之处,老是被士子们一番繁文缛节打断,扰人兴致。
袁祖之便索性让梁墨将角门打开,并交代让进来的士子无需见礼,安静入内,以免打搅众人谈性。
梁墨照做,写了两块木板挂在正门与角门前,每每有人来问,便指着木板,将引其入门内。
没过多久,院里便坐满了人,但除几位先生外,并无杂语。
有士子听到中途,悄声来找梁墨买笔墨纸砚,用来抄录先生们之观点、语录。
梁墨索性叫薛、祝二位护卫帮忙,轻手轻脚地将肆里的矮几、案板全都搬了进去,方便他们铺纸抄写。
他看着两仪榻四周围坐的学子,不知为何,竟觉心潮澎湃。
忽地,他听见巷子里传来马蹄声,以为是客人,便连忙迎了出去,却见来人竟是楼云春,顿觉欣喜。
“楼大哥。”他上前替楼云春牵马,笑道:“早听闻你回京,却一直不见回书肆,可是公务繁忙?”
“嗯,衙里事忙,今日才得空过来。”楼云春下马,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梁墨见他便跟有了主心骨似的,“不辛苦,都是该做的。”
楼云春看了眼米铺,见没开门,便问道:“兄长回乡了?”
“嗯,说是城里不热闹,昨日便回乡去了。”
“书肆近来如何?”
“都好。出了两套书,一套是国子监的,一套是胡大哥的,胡大哥的文集卖得好,还连带着补印了《蒙学新集》。另外,折云先生的集子也卖得好,只是有书局想租他的版去刊印,我有些拿不主意。”
“可以租,却必须按照阿姜定下的规矩来,不得改版修订,要审其成本,不能让其需抬价钱。”
“好,那我便照你说的办。”
两人来到书肆前,楼云春听见里头传来的清谈之声,再看肆门和后院角门前挂的木牌,便问:“都是谁在里头?”
“计先生、邓先生、袁先生,还有一位随袁先生来的荀先生,曾大哥和胡大哥也在里头,其余便是一些士子。”
荀先生想必就是荀砚了。
两人正说着,又有士子登门了,梁墨赶紧上前招呼,为其引路。
楼云春将马拴到树下,随后见府里马车进了巷子,这才想起自己将茵茵落下了。
茵茵下车,抱着钱匣委屈地看着他,他咳了两声,移开视线。
茵茵见梁墨出来,便将其拉到一旁,悄声提醒,说他家少爷是来抢信的。
梁墨闻言,却是进肆,将胥姜寄来的信直接交给了楼云春。
都不需他问的。
楼云春赞许地看了他一眼,随后抬脚进肆。
茵茵傻看着二人,随后瞪了梁墨一眼,拱着嘴跟了进去。hτTΡδ://WωW.sndswx.com/
梁墨丈二摸不着头脑,这又是怎么了?
三日后,郭元振被刑部以意图谋反、意图通敌,不尊天子,藐视朝廷等总共九桩大罪,奏请圣裁。另大理寺卿盯着乌青的眼睛上奏,已掌握确凿证据,请圣人下旨清查郭元振之同党。
隔天早朝,圣人当庭宣旨,革去郭元振北庭节度使、镇军大将军之职,抄没其家产,发配至葱领戍边。
而其下属也尽数革去军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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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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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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