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雪如刀,以大地为砧板,视众生为鱼肉。
草庐前积雪盈寸,洁白一片。石棋桌东侧的两树腊梅含苞吐艳,清香浮动,点点娇黄衬着后面的绿竹,点缀上晶莹雪花,越来越有画意,在雪中开得越加精神。最美的还是竹叶上的雪,像极了古画。
绿竹旁的芭蕉上积雪甚少,真是“易挂疏枝柳,难堆破叶蕉”了。
而腊梅旁边那个不大的水池覆盖着厚厚白雪,像一块剔透的白玉豆腐,池中积雪掩映的断梗枯荷也特别有幽寂残颓的意境,残叶上承着的皑皑白雪,与天上银色月光相互掩映,格外悦目。
两位老人站在了庐前,欣赏着月下一幅绝美的山中雪图,怡然自得。他们身旁聚着五名警卫,右手轻握腰部别的手枪,锐利的目光来回扫视着,十分警惕。
如此良辰美景,燕老却幽幽合上了双眼,忽然开口打破此刻的寂静,声音在黑夜中稍显尖锐,吟起一首很不合情调的诉雪元曲:“漫天坠,扑地飞。白占了许多田地。冻杀吴民都是你!难道是国家祥瑞?”
老爷子微微一笑,看向一块巨石,中气十足道:“既然来了,就出来聊几句吧。”
安静,死一般的安静。
倏然,从巨石后面窜出三条人影,如鬼魅般,大大方方地站在十米开外的地方,从容不迫,丝毫没有因被发现而徒生紧张抑或不安。
五名警卫瞬间持枪合拢,将两位老人紧紧围在身后,黑洞洞的枪口死死地对着来历不明却杀气腾腾的三人,伊始平和的气氛陡然间微妙起来。
借着溶溶月光,两位老人终于看清了三人的样貌,长相十分普通,年龄估计已是四十不惑,头发都是板寸头,显得干净整洁,只是他们的目光却很恶毒而锐利,就像是响尾蛇那双没有温度的突眼,冰冷瘆人。手里各拿着一支黑色手枪,冷森森地让人毛骨悚然。从拿枪姿势看,绝对不是新手,都是玩枪玩了二十年以上的行家。
老爷子扬扬手,示意五名警卫散开,两道白色剑眉一竖,锐利的目光穿透寒气,淡然道:“你们是谁派来的?”
“有意义吗?”半晌,为首的胡须男子浮起一个不屑微笑,耸耸肩道。
老爷子紧紧了握住拐杖龙头的手,轻笑道:“确实没有意义,只是想听听你们能给出什么样的答案。常言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如果在你们死前能听到有趣的答案,那也不失为一件乐事。”
胡须男子脸色微变,仰天一笑,大言不惭道:“我还是低估了你们的实力,隐匿的这么好,却仍然轻易被你们发现。既然如此,我们也不奢望全身而退了,但至少能拉两个垫背的,这样我们哥仨在下面也不会过于寂寞。至于答案,还是下到下面,我再告诉你们吧。”
老爷子叹息一声,平静道:“世上愚蠢的人,永远比聪明的人多得多。”
胡须男子骨碌一转,恶狠狠说道:“死老头,你就赶紧得意吧,不然呆会儿下了地狱,你就不会再有机会了!”
“知道下地狱的可怕,在哪里吗?”坐在轮椅上的燕老终于睁开清寒双目,枯枝般的手指把玩着一枚白色围棋子,晶莹剔透,看着三人,笑意玩味,“下地狱的可怕,不在于下到第几层,而在于你不能用死解决问题了,因为你已经死了,你不能再死了。”
语一出,三人全身凉飕飕地只感寒气逼人,伊始的镇静也在慢慢消失。眼前的这位轮椅老人像是一座冰山,比这现实中的冰雪还要寒冷,冻透人心,他们感觉体内鲜血都仿佛凝固一般,连血液循环都难以为继。
胡须男子强作镇定,大笑道:“我们三兄弟闯荡大江南北这么久,头一次碰到这么难缠的老家伙,倒是有趣。不过说到生与死,我还是喜欢生多一点。你以为就这么点人就能留下我们三个吗?未免也太看不起我们‘张三疯’了。”
老爷子皱了皱眉,侧脸问旁边的警卫:“什么张三丰?”
警卫敬了个军礼,肃然答道:“报告首长,他们就是‘奉天10.1特大枪击案’的三名逃犯,‘张三疯’是各大媒体给三人的别称,就是那天许政委上山给首长说的‘明目张胆的三个疯子’。在今年奉天市国庆庆典当天,那三人枪杀了一名参议院议员,打死打伤十数名武警、警察,从容离去,轰动全国。”
老爷子恍然大悟般点了点头,顿了顿龙头拐杖,玩心大起道:“原来是恶贯满盈的‘拼命三郎’。人说‘三个臭皮匠,胜过诸葛亮’,你们三个拼凑起来,也还是有点意思的,好玩喽。”
胡须男子闻言,又是大笑而起,笑声猖狂而放肆,心高气傲道:“这件事告诉世人,做参议院议员千万不能乱提案,不然很容易得罪人的。老家伙,那天那么多武警、警察荷枪实弹地围着我们,都让我们从容逃离,今晚就你们这点儿人,恐怕还得掂量掂量双方的实力吧。”
“《周易》云:善不积不足以成名,恶不积不足以灭身。”燕老手指磨沙着那枚棋子,望向三人,一声叹息,“螳臂当车,蚍蜉撼树,都是对自己实力的无知,可笑他们还以为自己高人一等,悲哀,悲哀啊。”
胡须男子冷哼一声,眼神如毒蛇突然进攻般犀利,大喊一声,三人就地一滚,瞬间,枪声四起,响彻云霄,在空旷的山中形成阵阵回音。
五名警卫已有三人中枪,所幸中的都不是紧要部位,强忍剧痛,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尽责地护着两位老人。
两位老人微微眯起双眼,脸上挂着深不可测的笑容。
“你们三个先回屋吧,找军医小李疗伤。”老爷子望着那块巨石,从容不迫道。
“首长,不可,这里很危险,我们留……”三名受伤的警卫斩钉截铁道。
“这是命令。”老爷子还不等三人说完,就直接打断,语气并不重,却显得那样的不可抗拒,气势超然。
三名受伤的警卫互相对视一眼,无奈沉声道:“是!”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职,虽然他们已经退伍多年,但是在军营浸染了十几年,那种军队之魂早已渗入了他们的骨髓。他们持枪缓缓退向草庐,进门前还担心的望了一眼淡定若松的两位老人,心中腾起一股无比敬佩之意,那种王者之风、睥睨众生的姿态让人从心底折服。
一轮快到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又不知什么时候结束的枪战过后,三个疯子安然无恙,可见他们的反应速度以及枪法之准,统统都在秒毫间。他们重新掩藏在了巨石后面,戏谑地大笑而起,极尽挑衅,癫狂道:“老家伙,下一枪就该到你们了。”
言毕,胡须男子眼神示意其中一个寸头,那寸头领悟,坏笑一声,遽然起身,冷森森的枪口竟然在一瞬间对准了握着龙头拐杖的老爷子。
“嗖!”
不远处幽静的树林中忽然一声响,寸头还没有来得及扣动扳机就轰然倒下,再无声息。
仅仅是两秒的时间,快到没人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胡须男子愣在当场,看着寸头眉心处出现的弹孔般大小的血洞,一股寒气陡然生起。
难道真的是像那些俗人说的“多行不义必自毙”?
不可能!绝不可能!
老子的这条命是在无数次枪战中走出来的,再厉害的保镖、再强悍的军人也快不过自己的这把枪,就算中南海保镖来了,自己也敢面对面地开枪而确信先死的是对方。就连刚才上山时,在路上被一头隐藏在暗中的野猪突然袭击,自己也能在电光火石间开枪打中它颈脖处的大动脉,世间上还有谁比老子开枪还快的?
胡须男子强压着内心的慌张,对着另一名男子低声吼道:“胖墩,上,为黑子报仇!”
“是,三哥!奶奶个熊,老子没受过这窝囊气!”
胖墩怒意极盛地点着头,寒光一闪,猛然起身。然而,只听“嗖!”一声响,老三甚至连握枪的手都还没伸直,便颓然倒下,眉心处的血洞阴森森地流着鲜血,如同一朵傲然绽放的血色玫瑰,光彩夺目。双眼睁得大大的,似乎在控诉天道不公,因为他连最后死的反应都没有就永远失去意识了。
胡须男子深呼一口冷气,那股寒意从内心寒遍全身,使他震颤不已,连枪都握不紧,在冰天雪地中诡异般地沁出豆大的汗珠,这是他玩枪以来头一次衍生出挫败感。
自从小时候在中缅边界的一个小村落里跟着一位神秘的师傅学枪以来,他就从没有让一只飞鸟从自己的枪口上逃脱,哪怕是飞行速度最快的尖尾雨燕,只要自己的枪口一扬起,那就代表一条生命的殒逝。虽然开枪速度始终无法超越师傅,但已经是最顶尖的高手了,除却师傅以外可称得上独步天下。
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山外青山楼外楼。
怪不得两个老头一派胸有成竹相,原来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惊人的用枪高手,开枪之快、枪法之准世间罕有,恐怕除了师傅以外再没有别人能赶得上了。
但是,赌徒的心理就是:有赌未为输。
只要有万分之一的机会都要尝试,试,未必成功;不试,则一定不成功。
因此,胡须男子横下一心,因恐惧而紧张的心理也渐渐放松,既然离死亡这么近了,就没有必要再为那点距离而锱铢必较、忧心忡忡了。他使劲晃晃了脑袋,尝试着让自己冷静下来,眼神已经恢复了伊始的冷冽,望了眼旁边死去的两个兄弟,一股无名的怒气渐渐燃起。
他松了松握枪之手的几根手指,重新握紧手枪。
这把跟了他很多年的枪,黑亮通透,在月光下闪着幽光。
死在这把枪的人数不胜数,全部都是一枪毙命。
对于那些死去的人来说,被这把枪射出的子弹夺去生命,那是一种荣耀。
胡须男子忽然扬起一个讥诮微笑,一脚将黑子的尸体踢到巨石的旁边,“嗖!”子弹又至,飞向黑子的尸体。与此同时,胡须男子如蛟龙出江般迅疾,骤然起身开枪,子弹离膛夹杂着呼呼风声,直飞老爷子而去。
老爷子岿然不动,苍老的脸上甚至还带着一丝微笑,两道剑眉在寒风中愈发的雄遒苍劲。忽然,老爷子诡魅般的轻轻摇了摇头。下一秒,只听“嗵!”一声低闷,金属碰撞声响起,那颗子弹竟然在空中被另一颗子弹撞飞!
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
胡须男子愣了一下,就是这短短的一秒钟分神,就让他失去了反应的机会,电闪不及瞬目间,“嘡!”又一声大响,手中的枪竟然被不知从何方而来的子弹硬生生地击飞,胡须男子握住受伤的手腕痛苦地哀嚎着。
两名没有受伤的警卫瞬间反应过来,飞奔过去,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再无反抗之力的胡须男子,怒意怎么掩盖也掩盖不住,毕竟他伤了自己的三个同伴。
老爷子斜睨着眼前的胡须男子,轻笑一声,淡淡道:“笨人的可怕不在其笨,而在其自作聪明。狂妄往往是要付出代价的,这个代价很有可能是你的生命。如果我刚才的摇头再慢半秒,恐怕你就要下去陪你那两个死去的弟兄了。”
胡须男子瞪着老爷子,冷冷道:“要杀要剐随你便,今日既然栽在你的手上,我也无话可说。我只有一个要求,我想见见开枪的人。”
“见他?你就别想了,他是从来不见人的,他只是一道影子罢了。”老爷子大笑而起,忽然问道,“你除了玩枪玩得好以外,还会什么?冷兵器行吗?”
胡须男子扬了扬下巴,眼中余光却不断地扫着四周,企图找到那道开枪的影子,道:“我学过几年剑法,虽然说不上精通,但是一般人不能近我身。”
老爷子满意地点点头,平静道:“那你还有一次活命的机会。大山?”
一名警卫立正行礼:“到!”hτTΡδ://WωW.sndswx.com/
“去把少主喊出来,让他把剑带上。”
“是!”
胡须男子内心一凛,不知道这位少主是何方神圣,看着两位从容淡定的老人,双手微微颤抖,似乎嗅到了一丝死亡的味道。
燕老再次闭上了清寒双目,枯枝般的手指轻轻地把玩着那枚白色围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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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长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会打个招呼,或是点头。
但不管是谁。
每个人脸上都没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对什么都很是淡漠。
对此。
沈长青已是习以为常。
因为这里是镇魔司,乃是维护大秦稳定的一个机构,主要的职责就是斩杀妖魔诡怪,当然也有一些别的副业。
可以说。
镇魔司中,每一个人手上都沾染了许多的鲜血。
当一个人见惯了生死,那么对很多事情,都会变得淡漠。
刚开始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沈长青有些不适应,可久而久之也就习惯了。
镇魔司很大。
能够留在镇魔司的人,都是实力强横的高手,或者是有成为高手潜质的人。
沈长青属于后者。
其中镇魔司一共分为两个职业,一为镇守使,一为除魔使。
任何一人进入镇魔司,都是从最低层次的除魔使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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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晋升,最终有望成为镇守使。
沈长青的前身,就是镇魔司中的一个见习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级的那种。
拥有前身的记忆。
他对于镇魔司的环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没有用太长时间,沈长青就在一处阁楼面前停下。
跟镇魔司其他充满肃杀的地方不同,此处阁楼好像是鹤立鸡群一般,在满是血腥的镇魔司中,呈现出不一样的宁静。
此时阁楼大门敞开,偶尔有人进出。
沈长青仅仅是迟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进去。
进入阁楼。
环境便是徒然一变。
一阵墨香夹杂着微弱的血腥味道扑面而来,让他眉头本能的一皱,但又很快舒展。
镇魔司每个人身上那种血腥的味道,几乎是没有办法清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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